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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类似回忆的东西

暮色边缘的温暖 七里 12752 2021-04-02 09:47

  商婧然有些自嘲的想:即使没有曾经的那些感情,现在她也忍不住对这样一脸认真的他心动,何况他们之间缘来匪浅。

  牛牛的逛街也大多只钟情在一些热闹的小吃街,孩子终归是比较热衷吃的东西。但是武向阳却是直接驱车进了百花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面对商婧然一脸的疑惑,武向阳悉心解释:“晚上你恐怕要和你老公我一起出席一个聚会了,所以我们得来准备一身行头。”

  商婧然停了脚步,半晌武向阳觉得身后没有了声响,回首一看,商婧然已经停了脚步,见他回头,商婧然有些无奈的责怨:“你没有和我商量过!”

  武向阳又退了回来,直接伸手一揽,母子两个悉数入怀,直接半拖半抱的将母子俩带着向前,嘴里还不时安抚着:“不是怕你不答应吗?”

  商婧然无奈之下竟然笑了出声,“知道我不答应,还要自作主张?”说这话,抬起的脸正好将将碰到了武向阳的下颌,商婧然只觉得脸上一阵麻麻的酥痒,赶紧偏头躲了开去,倒是连带着武向阳箍起的手臂都被挣开了。商婧然踉跄着向后仰,倒是震惊了武向阳,没想到她的反应会是这么大。

  心思一转,还是做了妥协,直接伸手将向后仰的商婧然抱住,还边解释:“要是真的不愿意去就算了。”在武向阳的抱扶下商婧然堪堪稳住了身形,站定之后平息了心里的恐慌,却又萌生了一种不忍,武向阳一般不做妥协,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的妥协对于商婧然来说尤其不易,更是不忍回绝。

  最后抱着牛牛径自向前走去,还不忘出口解释:“你的胡子该刮了。扎到我脸了。”武向阳跟在身后听到这悠悠一言却是忍不住嘴角溢笑,紧追两步解释:“就是去见一下我的那帮兄弟,想当初你走的时候在圈内大肆渲染,现在回来怎么样也得重新对大家宣示一下你对我的主权不是吗?”

  商婧然被武向阳的话弄得一阵闷笑。他倒还真会找理由。回头嗔道:“见就见呗,又没有说不见。”

  牛牛显然是已经被武向阳收买了的,也跟着凑热闹道:“爸爸说要带牛牛去见好多厉害的叔叔,还有新衣服可以穿哦!”一副诱惑自己个妈妈的架势。说的商婧然满脸的黑线,武向阳口中那些厉害的叔叔想当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至于那句“有新衣服可以穿哦。”倒像她这个妈妈短了他一副穿一样,不过牛牛与武向阳能处的好,没有谁必她更乐意见到了。

  一切妥当,武向阳开着车直奔将南路。这一块商婧然也来过,真正演绎着低调的奢华,路看着有些窄的不起眼,可是路两边的店面,都是真正的金字招牌,当然名字也不一定人尽皆知,只是在特定的圈子广为流传,临街的墙面都是那种透着深沉的金色,跟着武向阳推开其中一间的店门,直奔三楼的包厢。

  包厢的门甫一打开,商婧然看到了一堆熟悉的面孔,用武向阳的话说:这些都是他过命的兄弟。现在算来应该是“宏一建设”的高层。大都是从武向阳出道就混在一起的。商婧然本身和武向阳的圈子接触的并不多,但是因为武向阳的身份,还是多多少少见过这些人的,扫了一圈,也看到了几个生面孔,最终商婧然的眼神定格在一张略显深沉的脸上,剑眉星目,目色深沉,眼神定格在满席的菜肴之上,可能也是感觉到商婧然的眼神了,从餐桌上乍然抬头,就那样望进了商婧然的眼底。短暂的凝滞,两个人相视而笑,就这一笑,仿佛触发了很多关于过去的记忆,那些和她、和他相关的“峥嵘岁月”。

  记忆里也是这样一笑让商婧然竟然莫名的信任,所以在急于离开而又走投无路的商婧然就横冲直撞的找到了谭天。商婧然也能明白他的犹疑,毕竟一边是兄弟,对她,他至多只是有些可怜罢了。他最终的妥协对于商婧然来说的确也算意外。

  她也曾担心过谭天放走自己和依依之后是否能够被武向阳宽恕。或者直接被驱逐。但是对于一心想要离开武向阳的商婧然来说,谭天的那一句:“好吧,我帮你。”无疑是天降神兵。除了积极筹划逃离,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希望了。

  当然对于武向阳,商婧然更多的也是疑惑,他都说过了,即使他爱她,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却还是不肯放任她离开,公寓的四周都布满了看守的人,简直拿她当做了囚犯。可是依依在宅子里整天喊着难受,纵然知道她沾染的并不是好的东西,她也不忍心就任由依依那样难受下去。

  她曾想过直接带着依依去戒毒所,可是武向阳断然的拒绝了:“去了那里即使戒毒成功了,也是一辈子留了案底,再翻不了身了。”她作为姐姐,自然是不希望依依得了这样的下场,即使很多时候她也是怒其不争,但是那有什么办法,何况武向阳也大包大揽,说是依依沾上毒品他有脱不掉的责任。

  毕竟是武向阳的敌人设计陷害了依依,他们拿商婧然这个对于武向阳来说至亲的人毫无办法,就只能从被武向阳忽视了的人下手。所以这也是他们之间真正的鸿沟。是他让她失去了信心,似乎在他身边就是和无穷无尽的厄运纠缠。

  武向阳连着几天即使和她冷战都不曾离开,最后还是她又一次激怒了武向阳,直逼的他摔门而去。宅子里的安静直到快要将她的信心消磨殆尽才出现转机,她那时候是真的怕谭天临时倒戈。

  依依都快要撑不下去了,谭天才出现的。带来的自然是好消息:后门的人已经被我给支开了,你们赶紧从那里离开。商婧然也不知道谭天究竟是怎样支开那些尽忠职守的人的,也不知道那些时间够不够逃离,只是傻愣愣的带着依依就向后门冲,房子也是她住习惯的,那些曲折幽深的小道,她必谁都要清楚,所以到大门处也算顺利。那里的确已经没有人了,商婧然这才想起来回头向谭天道了一声谢。

  谭天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门口招手挥来一辆已经等候多时的面包车,直到她们上车,他才说:“依依的毒瘾并不深,你一定不能心软,才能让她戒下来,若是心软她就真的万劫不复了。”直到那时商婧然才知谭天帮自己也是必然。

  和依依一起躲起来的日子,商婧然还真的担心了好一阵自己和依依逃走的事情东窗事发,牵累谭天。最终的结果是,她们虽然逃了出去,但是仍然有些自顾不暇,依依几乎每时每刻都要让人看着,何况谭天早已有言,最好还是不要联络,免得互相牵累。

  直到后来那种种的乌龙事件打乱了她整套的计划,新生活没有及时展开,倒是陷进了无止境的自顾不暇之中。以致于将谭天的事情都抛诸脑后,现在再见当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在这样的场合得见谭天,可见当初的事情并没有“败露”,至少还没有引起严重的后果,再乐观一点就是至少谭天还在。

  想着商婧然直接走到里侧的位置上坐下。一屋子的大老粗见到牛牛,都一致夸做瓷娃娃,商婧然也不知道这瓷娃娃是送给武向阳的“儿子”的,还是送给牛牛这个宝宝的,但是屋内的气氛因为多了这一个孩子而热闹不少。

  牛牛也不认生了,在一群大人中间来回的奔波,一句一个叔叔,想必也武向阳提前教好了的。反正哄得大家都很开心。

  商婧然最后直接牛牛抱起,对着坐在身边的谭天介绍:“这是谭天谭叔叔。”一边说一边还摆弄着牛牛的小手向谭天招呼,最后眼神又回到牛牛的脸上,“快叫谭叔叔。”

  牛牛倒是叫的爽快,一句谭叔叔逗得谭天大笑不已。只是却遭来了左右的妒忌:“嫂子,你可不能偏心。牛牛是我们大家的侄儿,不能只郑重介绍了天哥啊。”

  商婧然无法,只得向武向阳求助,事实也的确如此,若是一圈都介绍下来,且不说人真的很多,那还有的几个生面孔,要怎么郑重介绍,她自己还等着别人来帮着介绍呢。谭天终归是不同的,有过那样的交情,可以算得上莫逆了吧。

  武向阳也不含糊,“牛牛不都叫过叔叔了。一大堆吃的东西也堵不住你的嘴。”武向阳也说过他们这一群人最不拘的就是俗礼,换算成简易语言就是:没大没小。但是多年的经验累积下来,说话多少有些不怒自威,话音落后众人都识趣不再言语。却苦了商婧然心里一阵尴尬。

  周一的上午商婧然准时出现在“中际大厦”的楼下,工作上她从来不敢懈怠。“中际大厦”十一楼上密密麻麻的格子间才是她的战场。

  中际的大门前看到倚门而立的谭天,商婧然也说不上意外。对于莫逆的两个人来说,商婧然并不认为昨天晚上那匆匆一瞥,足够诉说这些年的漂泊,何况谭天应该也是有事情问她的。

  商婧然沉声走到谭天的身边,有些歉意的说:“现在恐怕没有时间会客。”对于拿资本家工资的工薪一族来说,早上那一会儿算是最重要的时刻了,最起码不能够去迟到咯,按过指纹之后真要逃出来一会儿也不是不可能,何况她的工作也算是弹性比较大的工种。

  谭天倚着玻璃门,一脸无意的耸耸肩:“怪不得哥说你很努力呢。我就是来和你约一下时间,没有你的手机号,也不敢向哥要,只好早上来这里堵着你了。”最后还调侃一笑,商婧然当然知道他的顾忌。

  看了下顽上的手表,已经八点二十五了,再不上去真的赶不上签到末班车了,最为变态的是她们签到的指纹机还是在十三楼的大本营。要是去的迟了,和上司匆匆撞上的确不能说是什么明智的举动。“我要上去了,先留个号给我吧,有空我电你。”记过了号码,就匆匆向前,身后还有谭天的声音:“记得给我震过来。”

  商婧然一口气直接奔到十三楼,刚刚把手指从机器上拿下来,却听得身后一阵质询:“怎么这般匆匆忙忙的?”商婧然一回首就见孟庆杨正拎着他的外套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前,商婧然心里也是忍不住一阵愤懑,这就是资本家和无产阶级的区别,无产阶级要匆匆忙忙卡着八点三十这个时间上来签到,资本家就不同了,悠悠然的上楼,悠悠然的进办公室,即使机器就在人家的办公室门口,也不用动手签到。

  虽然心思辗转,最后商婧然还是给出了一抹歉意的笑容,毕竟他们是有要求的,每天提前几分种到达,上班的时候就可以将每分每秒都用的其所。

  孟庆杨看着商婧然的歉笑,有些糊涂了,不自觉的就问:“孩子又怎么了?”若不是商婧然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的无良的剥削阶级,差点都要感激涕零了。最后还是很矜持的笑了笑说:“谢谢领导关心,家里一切都好,早上出发的时候没有把握好时间。”其实她一向准时,就是今天在楼下遇上谭天,时间就捉襟见肘了。

  安排好一上午的工作事项,商婧然才拿出手机看着那个新增进来的号码,飞快的按出一行:“中午我有时间,十二点半。”想了想最后还是加上了自己名字。这是她一向的周全。

  商婧然一直都觉得在办公室的日子是过得最快的,因为忙碌,所以时间就不知不觉了。今天或许是因为有事情的缘故,总是不能静心来做事,一句话写到半晌总是想不起来下半句该写什么。最后索性直接将程序一放,拿出手机:“我现在有空。”

  直等到回复:“我就在一楼大厅。”才站起身来,习惯性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冠冕堂皇的说,我去看看“联凯”那边的项目进度。

  走到楼下商婧然就忍不住问:“要是我真的等到中午才有空,你是不是打算在这里坐到中午啊?”

  谭天笑笑说:“你也说过我们不务正业,当然是闲人一个,所以什么都不多就是时间多。”说得倒让商婧然一阵不好意思,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还被记着呢。

  “没想到你也会记仇的。”商婧然笑言。

  谭天并没有对她的话做任何回应,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有些疑惑的问:“你确定我们就要在这里叙旧?”

  商婧然也反应了过来,自己可是藉口逃班,怎么还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办公区域里晃荡,那无疑是想要将自己暴露。“那换个地方。”

  “当年的事情还没有谢谢你呢!”甫一坐下商婧然调侃着道。

  谭天一脸的避之唯恐不及:“还是快别提了。若是被哥给发现了,我就别想混了。”

  “他脾气还是那么不好?”商婧然问,这个他当然是指武向阳了。商婧然凭着自己的感觉,武向阳的脾性应该是改变不少的。

  谭天无奈一笑:“肯定都会成熟的,那么些暴躁的言行也只属于那一个年龄,现在哥是不玩暴躁的了,直接跟你玩阴的。”

  商婧然听到此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话倒是生动。表面上是不大看得出武向阳的情绪变化了。“你都这样评价他了,你们这一群人还没有散倒是运气了。”

  “就是哥这两年变化挺大的,有些狠心。”商婧然不知道他所谓的狠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概念,但是不能否认,以前即使武向阳胡作非为了一点,总体来说还能算个好人,听谭天着意思倒是像武向阳已经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举例说说?比如!”

  谭天也觉得自己在这里和一个小女子碎碎念有些不能接受,但是想问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还得继续回来打太极:“就是哥这两年的生活的确是比较乱!”说完才发现自己失言了。

  发觉商婧然并没有问下去的意图吗,谭天赶紧转换了话题:“牛牛很可爱!”商婧然相信这一句是赞美,没有几个人见过牛牛之后,不夸上一句的,不管是不是出于对她这个母亲的礼貌,商婧然都是自觉满足的。

  尤其是听到谭天主动谈到了牛牛,商婧然也忍不住接住话题:“喜欢牛牛的话,有空我可以偷牛牛出去和你玩。”

  谭天也被逗得乐不可支,最后笑声平息,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依依现在不和你住在一起了吗?”

  谭天的一句话问的商婧然哑口无言,先前所有关于重逢的喜悦悉数被冲毁。想来他还是不知道依依的事情的。商婧然心内一阵愧疚,本来当年就是因为依依,谭天才心软放了她们离开,但是她好像没有照顾好依依,“依依已经不在了!”

  说完这一句商婧然就像是待宰的羔羊战战兢兢的坐在座位上等待审判。就像回程途中坐在老龟身上的唐僧一样,即使被老龟甩进河里也不敢有怨言,谁让自己没有忠人之事。

  谭天的确是被这样一句话震住了,即使消化了几遍,还是不能够想象那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就那样没有了,当初商依依戒毒的时候,武向阳就是让他负责看着。他见证了整个艰难时期的商依依。也许就是那个时候暗生了情愫。

  “什么时候的事情?”忍住心底是震颤,谭天问。当初放任她们离开的时候就打定主意再也不见的,连武向阳都护不周全的人,他也没有自信能够护周全了,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她们从他们的生活里脱离。这几年也只当她在另一个地方过的很好,却不想再见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一方冰冷的墓碑。

  “去年的二月。”距离现在也不过不到两年的时间,只是这短短的日子已经消磨了她的悲伤,再次站在依依的墓前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撕心裂肺的难过了。其实更多的难过也不是为自己。

  之所以将这个日子记了下来,也不过是因为牛牛,在牛牛一周岁生日的第二天就听到了依依的死讯。那时候她还一个人待在H市,直到依依去世,堂哥一家才找了来。商婧然相信是依依告诉了他们,她也是不想看到她一个人太辛苦。在那之前依依就已经劝过她很多次:“你回到向阳哥的身边去吧。”

  而那时自己总是打趣她:“我现在回去,人家还未必肯要呢。”毕竟有了牛牛,考量就要多一分,“我可还害怕牛牛受虐待呢?”每当说到这儿的时候,依依总是黯然神伤的样子。

  后来也就渐渐不提了,只是没有想到她会以这么惨烈的方式换得她们母子俩的新开始。

  “因为什么?”商婧然被身边乍起的询问声吓的心都漏跳了一拍,但是究其原因,商婧然真的是不够清楚的。牛牛满半岁的时候,依依就离开H市,说是去找商文青。商婧然是打算一直躲下去的。所以联系的也就少了。

  等到她带着牛牛匆匆赶到依依的葬礼的时候,依依就已然成了一坛灰烬。那也成了她心里的一道遗憾。但是商文青说那是依依的意思,就连老家里的叔叔婶婶都没有见到依依的最后一面。

  关于依依的死因,大抵也只有商文青清楚了。但是他却决口不提。

  就连家里的叔叔婶婶质问都守口如瓶,宁愿两年不回家也问不出来的原因,商婧然也识趣并不去碰那个钉子。所以面对谭天的询问商婧然只能无言以对。

  看着谭天失望的样子,商婧然忍不住心下的话就要出口,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依依的照片,顿时头脑里所有的冲动都冷却了。

  商婧然不知道依依的死,对于谭天意味着什么,但看他低头缅怀的样子,商婧然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回到办公室,已经被那些莫名其妙席卷而来的往事给弄得一点心情都没有了。恰逢接到尹曼的短信:上skype。商婧然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十一楼办公区的入口,好像没有什么动静。于是直接丢弃了工作,和尹曼开聊。

  到不曾想过仅仅一天的功夫,尹曼已经飞到了地球彼面。还煞有介事的向商婧然秀了秀她的新家。商婧然还是有些恹恹的,问:“怎么那么快就过去了?”

  尹曼一本正经的解释:“这叫趁热打铁,要走当然得趁自己没有后悔之前了。”说完话似终于发现了商婧然不高的兴致,若是在平时定会一番狂轰滥炸,毕竟是她不高而别,而且是以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现在尹曼可丝毫不敢庆幸自己躲过了一通语言轰炸。

  “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尹曼认真的将视频的方向从正对着整个屋子的全景,扭到自己面前的特写,正色问道。

  商婧然想了一下今天的状况,最后还是没有详述,关于依依的事情,她也是讳莫如深。其实有时候她也想说,可是又不知道究竟从哪里说起,又有什么有意义的语言能够陈述,消失了的人,说起来也是苍白,自己和依依的渊源却是最说不得的地方,她答应过依依的。

  “就是见了以前的一个兄弟,有些感触而已。”商婧然悠悠说道。

  “你也有兄弟?”尹曼倒是和震惊的样子。

  商婧然也自觉自己失言,苦笑着解释:“不是我的,是武向阳的。”

  “那好像也和你没有关系吧?”

  商婧然真的福气了尹曼的逻辑思维,以她这样好使的头脑,不去做刑侦真的是屈才了。“本来是没有多大关系的,可是兄弟向我这个大嫂爆料了他大哥混乱的生活,你说我是不是该忧伤一点,才要对得起这一个大嫂的头衔。”

  听着商婧然这样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尹曼大概也看出来了商婧然压根就不是为着这劳什子事情烦心,索性直接调侃:“是谁昨天还说着她家的为她守身如玉来着。”

  被尹曼这样一说还真将商婧然从那些纠结之中解脱了出来,商婧然对着屏幕展颜笑道:“我现在也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子呢。还真是胡说了。”

  尹曼在那边直言不讳:“这不叫胡说,只是犯了忌讳,没听家里人说像是好久没有生病,好久没有倒霉这样的话都是不能说的,即使口误说了出来也得即使的打回去。”

  商婧然也来了兴致,将脑袋往屏幕的旁边移了移一脸好奇的问:“这个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尹曼注意力好像都被旁边的什么东西给吸引去了,面对商婧然这一脸勤学好问的勤奋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回:“你不是我们B市土著,地区文化差异。”

  商婧然被这高深莫测的话弄得晕晕的,还好尹曼及时回神:“就是这些话说不得,你听没听说过,有的人刚说了自己好久没有生病,第二天就一病不起的。”

  这个倒是通俗易懂,“你就说这些自以为是的骄傲的话,不能说不就行了。还扯上什么地区差异这些高深的。”

  尹曼还相当的不服气:“还有更高深的呢,上帝是一个贪玩的小孩子,平时是顾不上管我们这些凡世俗人的,但是你要硬是提醒他说你最近很好,他听到了自然就以为自己忘了给你厄运,所以就会加倍的给补回来。”

  虽然这些想法有些唯心了,但是不得不承认有些巧合的确很具有说服力。更重要的是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这样贪玩的上帝,很多事情都会自动遗忘,但是某一天被谁碰到了触发器,那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晚上回家的时候,武向阳已经将牛牛接了回来。是按照商婧然的意思,牛牛还是应该进幼儿园,不然天天黏着武向阳指不定就学不着什么好,这是商婧然直接对武向阳指出的,在武向阳面前她一向不太懂得收敛,按照老家的说法就是:武向阳这样的人天生好像就是缺乏那种细腻的心思,做什么你都要在环节说了,不要拐弯抹角,不要旁敲侧击。

  如果不是她说出了这么直接的原因,估计武向阳还是那看起来十分大气的原因:“我又不嫌弃牛牛闹腾,你瞎操个什么心啊。”他会以为她在和他客气,怕他为难。

  武向阳是闲人,自然找幼儿园的事情交给了他,商婧然倒也放心,毕竟武向阳对牛牛的喜欢看得出来是真的。而且有那种无止境的宠溺在里面。

  牛牛一看到商婧然进门就开始说叨他的新学校新伙伴。商婧然对于牛牛找幼儿园没有提更高的要求,只要不是起先的那一所就完全ok。丢儿子的事件她再也不想再一次经历了。

  看着兴致勃勃的儿子,商婧然也不忍心扫兴,直接在沙发上坐下,开始倾听,经过一天的折腾,现在坐下来听儿子的絮语倒成一种享受。小孩子的音质本来就奶声奶气的好听,再加上说出来的那些趣事,谁牵了谁的手,谁做了谁的好朋友。

  商婧然自己这边感慨着现在的孩子思想发育太早,那边厢武向阳直接拉了一个垫子,紧挨着牛牛坐的地方,直接坐在了地板上,看着倒是让人感觉很是童趣。还一边和着牛牛的话:“爸爸和妈妈很小的时候就是好朋友了。”

  商婧然两眼一翻,做痛苦状,“我们好像没有做过朋友。”一边还对牛牛讲解道:“不要相信爸爸,我们不是朋友的。妈妈只和牛牛做朋友。”

  谁料商婧然这句话一出口,小家伙直接将头扭向一边,“牛牛不和妈妈做朋友,牛牛有朋友,在幼儿园里。”

  商婧然犹不放弃:“牛牛在幼儿园里有朋友,在家里也需要有朋友啊。在家就和妈妈做朋友咯?”话说一个小孩子她都搞不定,不是枉了她这三年妈妈的称呼了。

  牛牛索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学着老是的样子,一手握住放在胸前,一手在身侧挥舞着,煞有介事地说:“小朋友们,找到你们的好朋友了,就要多和朋友们说话,做游戏的时候就要互相帮助。”直到觉得自己的表演尽兴了,才又坐下,有些遗憾的说:“牛牛不能和妈妈做游戏,所以就不能做朋友了。”

  商婧然就不服气了,小孩子的游戏她还能做不了不成?“牛牛在学校里都做什么游戏了?”嘴上问出来,心里却是有大干一场的宏愿,看这小鬼还敢看不起这个妈妈不。

  牛牛似乎又被提起了兴致,这可是他今天最开心的事情了:“老是教我们拔胡萝卜了?”

  商婧然一阵感叹自己跟不上孩子的潮流,竟然被儿子说的一头雾水,她的确不知道何所谓拔胡萝卜。但是经牛牛一演示,商婧然恍然大悟,两个小孩子背对背相互背着,这个游戏她这个自认为聪明智慧的妈妈还真做不来。虽然她一向对自己的身材自信,想让她的儿子背起来,估计只能像武向阳说的那样:等着儿子长大。

  武向阳说完还忍不住寒碜她,“再看你那身材也不是儿子可以承受的了的。”商婧然正从自己的腰身上抬起失望的眼神,就看见武向阳一脸的促狭,忍不住直接从沙发上滑了下来,伸手就要去拧武向阳。

  听着自己和武向阳的那些已然成熟的笑声和其间夹杂的奶声奶气的助威声,商婧然心下忍不住一阵感动,人生如此,夫复何求。此间一切都美好的让人不忍心放手,那些失散的日子纵然真的不忍触睹,也都比不过此刻的温馨来的实在。

  最终还是不停的喊叫的门铃打断了三个人的嬉闹。商婧然自觉的起身整理了一下被折腾乱七八糟的头发,将将收手的时候,门已经被打开了。看到进来的是陈磊,商婧然自觉的抱起牛牛去二楼回避。

  牛牛看着陈磊进来又是一阵兴奋,小家伙是十足的人来疯,带他离开还真是费了不少周章。见自己费力带走牛牛武向阳和陈磊都没有阻止,商婧然更加确定今天陈磊到来所谓之事是要回避自己的。

  人就是这样,越是不能知道的事情越是好奇,商婧然甚至有些降低自己人格标准的打算,直接从二楼的门缝里探头去偷听,最后倒是被牛牛给阻止了:“妈妈在偷听!”商婧然还没有打开门缝,牛牛就开始在她身后坏笑着嘀咕。商婧然这下是真的怕了。

  倒不是怕这件事牛牛去告状了,反正她什么也都还没有听到,甚至行动还没开始就已经胎死腹中,怕只怕牛牛已经被武向阳收买,那样己方阵营里不是时时潜伏着一个小特务。今天白天还答应谭天来着,说是有空偷了牛牛出去找他玩。又一行动还是要被扼杀在萌芽里。

  作为一个颇为自负的成年人,商婧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将儿子的倒戈相向给扼杀在萌芽里:“牛牛以后有事情要和妈妈说,知道吗?”

  商婧然的话还没有落音,牛牛就找到了反驳的声音:“可是爸爸说牛牛和爸爸一样都是男的,妈妈是女的,所有有事情要和爸爸说。”商婧然顿时无语。果然已经被武向阳先下手为强了。

  “那牛牛还要不要听妈妈的话?”商婧然不得不使出自己的杀手锏,向儿子耍赖。

  牛牛颇为为难的看着自己的妈妈:“牛牛要听妈妈的话,可是妈妈不是说驷马难追吗?”当初商婧然教导牛牛的时候郑重其事的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即使小家伙没有理解意思,还是很给面子的记住了后半句,只是今天竟然用来堵商婧然这个传道之人。

  商婧然心内莫名就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一个老师说过的话:“程序多好玩,你让它干啥它就干啥,你们为什么就不喜欢呢?”说的甚是哭闹,那时候谁会对枯燥的程序感兴趣啊,只是现在却是无比怀念程序的“听话”,纵然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都学会用自己教会的东西来反驳自己了。

  商婧然和儿子的说服与反说服的活动正进行的如火如荼,武向阳从身后悄然推门而入。脚下的声音被地毯悉数吞没,实木的房门带着厚重操纵的时候也是毫无声响,商婧然并没有发觉。武向阳也没有立即出声,并且从商婧然的身后向正对着房门坐在床上的牛牛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三岁的小孩子还是只能看得懂心中的那个干净的世界,看着武向阳的动作也只当爸爸要和妈妈捉迷藏。

  武向阳借着牛牛的配合,但将母子两个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她所执着的那些牛牛到底应该听谁的话的问题实在是无聊至极。实在是听不下去她的纠结了,就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身。

  商婧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吓了一大跳,起身下意识就要转回身察看究竟,一见武向阳那张放大了的脸,商婧然也顾不上自己的话被偷听了,直接嗔道:“你刚刚不还在嫌弃呢吗?”两手向外直接作势挣脱武向阳的禁锢。武向阳被质问的一愣,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原来是在为刚才他的那句“你那腰身!”别扭。

  当着牛牛武向阳和商婧然稍稍闹了一下就放开了,随后又回身打开了房门,陈磊竟然就站在门外,即使确定门是武向阳刚刚打开的,商婧然还是觉得一阵窘迫。武向阳直接将陈磊让了进来。又开始劝牛牛:“今天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小孩子对于出门这样的话题尤其感兴趣,还不待商婧然反应过来,牛牛已经是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妈妈也去!”说完直接跳下床,抱上商婧然的腿。整个卧室的气氛刹那间轻松。

  武向阳从地上抱起牛牛,一脸宠溺的说:“牛牛说让谁去,当然就让谁去咯。”要是让商婧然来做评判的话,她都不得不承认武向阳也是一个温和的长辈。尤其是对牛牛,她想不出来他那么宠牛牛的原因,除了爱,对她的爱。他们也曾幻想过有孩子的未来。只是她也不曾想过多了一个孩子的生活可以这么温馨。孩子就像阳光,将整个生活都给照亮了。

  陈磊开车载着一家人直接上了马路,城市的主干道上转了几圈,车子直接上了城南的高速。商婧然这才疑惑了起来,“我们这是去哪里?”

  武向阳怀里正抱着牛牛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前排的陈磊已经回头了:“今天H市的音乐节,渲染的很大,早上哥就计划着晚上一起去呢。”听完陈磊的解释,商婧然下意识就去向武向阳求证。

  武向阳也匮于表达,有些不好意思的转首:“我记得我们以前一起去过一次,很是热闹,牛牛大概应该会喜欢那个场合。”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他念念不忘的地方。

  不管对于两人之中的谁来说,四年前的那次音乐节都是值得铭记的日子。那是属于他们共同的人生分水岭。之前只有一些无知的快乐,她的世界里只有他,她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两个人的世界只是空间上的差距,至少她喜欢的东西他也会喜欢。

  而事实是他喜欢的东西,她却不尽喜欢,就像战斗、就像流血。更大的考验就是其后的家变,母亲的不告而别,打击了她一向对于爱情,对于亲情的信仰。而武向阳又倒霉的选在了父亲尿毒症需要三十万的当口,他一句“我帮你”,很难让她不误会他是在拿钱威胁她的婚姻。

  上了高速之后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商婧然一时觉得无话和硕,虽然这样舟车劳顿绝非自己所愿,但是商婧然毕竟还算一个善良的人,武向阳煞费苦心的好意,也不忍拒绝,就面向着窗外开飞驰而过的旷野。让她心惊的是车尾紧紧跟随的一辆黑色轿车。

  回首忍不住向武向阳道:“后面有车跟着!”离开武向阳的那些日子出门都是小心翼翼,走路四处留心,只怕他寻了过来,可是即便她的反侦查能力已经更上一层楼,他还是没有找去。学会的本领终究不愿意轻易丢弃,今日倒是信手拈来。

  武向阳伸手将商婧然往怀里一揽,“没事的,那是自己人。”

  武向阳这样的说辞并没有让商婧然放心,相反如果连武向阳都不自信自己能应付,那应该是有事情要发生的吧。

  音乐节不过是H市的城市宣传,但是很热闹。城南湖面上搭建的舞台,商婧然清楚记得那里应该是音乐喷泉的所在地。只是如今四周多了一些层层叠起的座位。露天的湖边被华丽的星空版幕布遮盖。湖边人山人海,吵嚷的声音似乎没有终点。

  往常一个人的时候商婧然都喜欢往人多的地方挤,那样会更安心,似乎热闹就能驱赶一个人无边无际的落寞,但是今天这样拥挤的地方,只让她觉得更加的担忧。

  中场,仍然相安无事,商婧然不由得怪自己杯弓蛇影。陈磊抱着牛牛在外场晃了一圈回到座位上牛牛也不闹腾了,直接乖乖坐下看湖中央舞出各种形状的喷泉。嘤嘤的歌声从层层的水帘之后传来。

  陈磊侧着身子走到武向阳的身边,十分隐蔽的耳语了几句。晚会的正高潮处,武向阳转首向商婧然:“B市那边有些事情,我要先回去。”又示意了一下陈磊,“陈磊留下,有什么事情和陈磊说。”

  商婧然莫名就有些心慌,“算了,我们和你一起回去吧,反正晚会也没有什么意思。明天还要早起上班的。”说罢直接起身去抱身旁正看得一脸专注的儿子。

  武向阳却适时伸手阻止了她的动作,“你看牛牛看得那么用心,肯定是喜欢的。别让儿子失望了。看完也不久的,主办方说是九点半久可以结束了。不是太晚。”嘴上虽然劝道,手上的力道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商婧然想出口:既然都快要结束了,那你也就一起吧。最后还是任由武向阳先出了幕布下的天空。她没有管他的自觉,他也没有被管的自觉。

  晚会谢幕的时候,一直以伴舞出现的水帘终于落下,商婧然终于得见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主持人了,水中央舞台上的两个人还是三四年前就已经风靡了H市的那两个。相隔的悠长时光终究比不上这半个湖的空间距离,他们看着并没有变多少,商婧然有些恶作剧的想:是不是连他们额头上的细纹都未增未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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