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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让人感激的虚与委蛇

暮色边缘的温暖 七里 12903 2021-04-02 09:47

  商婧然有一刹那的晃神,才反应过来:应该是何源将她的玩笑话当事实陈述给了家里,所以误会越来越远。“没!没有。”商婧然支吾着开口。心里犹在自我安慰:因为压根还没有见过武家的人,所以也无从说被武家人难为。

  “没有就好。”老人似是松了口气般。然后又开始长吁短叹,“这样过年都见不上牛牛,还真是觉得冷清的慌。”老人是真的喜欢牛牛,相对于牛牛性格外向,能咋呼,商婧然更愿意相信这是一种亲情的魔力,即便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和牛牛之间的血缘,但是那是真正存在的,什么都磨灭不了的。

  商婧然无力的苦笑了一下,可惜自己也是见不上牛牛的,不然自己一定不忍心让老人失望。她一直都致力于牛牛和商家人的感情,尤其是和叔叔一家的。对于老人的话却是无从回答。只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个有实际意义的词句。

  “嘀!嘀!”悠长的,此起彼伏的鸣笛声音,让对面的人一惊:“然然,你是不是在车站?”

  商婧然被乍起的鸣笛声惊吓不小,第一反映竟是转首去看邻座母亲怀里的孩子,似乎还在睡着,嘴角竟似还有隐隐的笑意,商婧然不自觉也跟着扬起了嘴角,一个没留心竟然应承下了对面的询问:“嗯!”

  说完话之后对面有短暂的停顿,没有声响,只有老人独有的有些沉浊的呼吸声,商婧然像是骤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般,但是话已出口,只能等对面的人先出口问。

  半晌没有声响,商婧然不禁起了自我补救的心思:“我回去看看爸爸。过年了不是。”

  “是该回来看看,你今年又重回了武家,向阳应该是要去看看你爸爸的。”老人很是理所当然的说。商婧然并没有反驳。只是有些尴尬的连连点头,心里还庆幸着两边隔着的是电话声波。

  “回来了就先别走,回来看看,正好你哥哥他们都还在家里。叔叔再给你们做点好吃的!”商婧然实在不忍心让老人失望,只能连连应好。

  最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牛牛还没有给我这个爷爷拜年呢,现在我跟我孙子说说话!”言语中尽是宠溺。

  商婧然觉得自己的呼吸突然一滞,才意识到自己的脑袋短路的厉害,一味答应去了,到时候就算自己回去,如何找来自己的同伴,甭说武向阳绝不可能现身,就是牛牛也是无法出现的。这会儿要和牛牛说话,她上哪里找牛牛来?心里焦灼,担心着自己的谎言败露,自己可找不到更好的话来打圆场了。

  心思急转间,扭头又看了一次身旁的母子两个,“牛牛睡着了。”说完话间,自己心里又打了一个冷战,幸好叔叔还没有发现异状,若是武向阳在身旁她怎么还会来这样热闹的车站赶车呢。

  有些自欺欺人的商婧然转移着话题:“叔叔,你不用担心我们了,到时候回去的时候再和你打电话。”说完也不待回应就先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心里还忍不住战战兢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正常的生活都已经变得像打仗一样的疲累了,总是这样应付也不是办法,密密麻麻的谎言像是看不到头,可是她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至少她一直都是这样认为:隐瞒自己和武向阳分手这件事情,比隐瞒自己和武向阳分手的真正原因容易的多。

  人总是就易避难,这样的选择并没有什么错,只是她选择的路线似乎很难走下去。

  站在老家的街头,商婧然忍不住却步,心里还在琢磨着牛牛和武向阳缺席的藉口,最终无果。甚至想到了落荒而逃,最好就是集体不出现,那样家里也不会有谁起疑心。

  正犹疑间,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了商婧然的面前,武向阳只是略作探头,然后迅速的将头又收回到车厢内,让商婧然感觉自己犹如虎豹豺狼一般的可怕。鉴于武向阳如此的态度,即便她已经感觉到了武向阳停车的目的并不是和自己为难,而是有意让自己坐上车去,但还是故作不知的继续向前走。

  两个人的僵持还在继续,怎奈车里传来十分惊喜的声音:“妈妈,妈妈,快上来,我们一起去爷爷家里!”久违的声音里还带着小孩子的兴奋。

  商婧然心里也是顾及不上武向阳的神情,直接回头去寻那个正闪着光芒的脸,商婧然一直记得,牛牛一高兴起来的时候脸上就是一阵一阵的绯红,像女孩子害羞一般的情形。

  眼前骤然绽放的笑颜有些闪到了武向阳的眼睛,只是那笑容却不是为他。有些不自觉地就将车子靠着她的身边停下。

  商婧然也没有别扭,直接拉开了后排的车门,关于儿子的事情她一向不矫情,好不容易见到儿子一次,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别扭和赌气而擦肩。

  伊进车里,牛牛就是一阵兴奋,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扭着身子向后仰:“牛牛要和妈妈坐一起!”说话间竟然动作起来,似直接要穿越前后排之间的阻隔。

  商婧然赶紧伸出了手去接,车厢并不拥挤,但是因为母子两个这样以动弹,竟然显现出了一种热闹的状态。心不自觉的就趋向于柔化。

  经历了一番艰苦卓绝的挣扎,小家伙终于坐在了商婧然的怀里,有些献宝似的说:“我们要去爷爷家里,请问妈妈要不要去?”看来小家伙已经适应了没有她的生活,心里不免有些悲从中来。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没有比孩子离开自己仍旧生活的很好更打击的事情了。那样一个母亲的重要性与独一无二要如何体现?但是也不无庆幸,如果分离的不开心可以从儿子的生活里剔除,何尝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妈妈当然也要去了,不然爷爷会想妈妈的!”牛牛口中所谓的爷爷并不是武家的二老,牛牛从小是在商家的环境里长大的,又因为缺少了父亲的信息所以直接将商家当做了大本营,爷爷叫的也是商家唯一还在长辈,商婧然叫叔叔的人。

  “爸爸真聪明,说回来爷爷家里可以看见妈妈,妈妈就真的在这里!”童言无忌,商婧然低垂的视线骤然抬起,对视上武向阳的,个中竟有说不完的幽怨,不难想象武向阳不是神算,商婧然不能想象除了武向阳在监视着自己,他哪里可以这般肯定的向孩子包票。

  表情还没有来的及收敛,武向阳已经脚上一用力,将车停在了路边,临窗的位置就是那间熟悉的房子,朱红漆的大门从里面被拉开,商文青抱着女儿正在向外走,商婧然也不待武向阳回身抗议已经迅速转了脸色,将眼中的不忿掩盖。抱着牛牛下了车。

  接受了老爸的命令去买熟食的商文青看到依次下车的一家,忍不住笑道:“这么准时,爸刚让我去买了熟食回来准备开餐,你们就到了。”

  武向阳也笑着站到了商婧然的身后,伸手直接揽上了她的腰,商婧然丝毫不怀疑武向阳这是在趁机占便宜,在商文青面前稍挣扎了一下,武向阳倒是拗上了脾气的孩子一般,示威性的紧了手上的力道。商婧然情知无果,直接催促:“都要开饭了,还不赶快去!”

  商文青在商婧然的抗议声中向武向阳打了声招呼,并不是很热络,只简单的问了一句:“过来了啊!”这一点深得商婧然的心思,她不待见的人,只希望己方的阵营里一致同仇敌忾。武向阳倒是热络的紧。

  商文青转身一走,商婧然立即回头变了脸色,有些忿恨的直接摔开了武向阳的双手,抱着牛牛直接进了大门。身边还时不时冒出牛牛的助威声音:“爸爸,妈妈生气了。”

  被儿子发现了情绪变化,商婧然难免有些尴尬,不管大人如何,这些东西都不应该牵连到孩子,她承认自己虚伪了,在儿子面前想要维护一个知性母亲的形象,所以刻意将自己鄙视武向阳的一切活动都回避了牛牛。但是孩子看似无知,其实心里通透,竟似没有什么能逃脱他的眼睛一般。

  武向阳倒是一脸的波澜不惊,信手从后备箱里拿出带来的东西,直接跟上母子两个的脚步。“妈妈是生气牛牛都不去看她!”

  父子两个的征战让商婧然心内一暖,却是仍然不愿意回头看上武向阳一眼。还没有走到院内的主门,全家都迎在了门外,商婧然倾身叫了一声“二叔”,让老人脸上的褶皱更加的深了,笑容看着有些老年的苍凉。但是看着甚是暖心。

  武向阳在商婧然的身后将所有的东西都集中在了一只手里,腾出一只手来又揽上了商婧然的腰。好像借以说明两个人之间毫无芥蒂。商婧然也乐得这样的表面祥和呈现在自己的亲人面前。

  虽然因为商婧然一度的不幸福让商振全对武向阳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武向阳在商婧然身后叫的那一声“二叔”,他还是欣然接受。毕竟面前这一副其乐融融的情景让他也深深相信。

  “快进屋吧!”何源在大家的怔楞中开始招呼,商振全也恍然大悟一般:“赶紧进屋,看,人老了,都糊涂了。”

  “爷爷不老,爷爷不老!”牛牛的附和让一众人等笑的开怀。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了,一定要羡慕这样的天伦之乐。当然商婧然也很希望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至少家人都不要发现自己和武向阳之间的嫌隙。

  进了屋商婧然放下牛牛主动请缨去厨房端菜,倒是一副泰然的样子,武向阳也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跟在商婧然的身后进了厨房。

  一家人都默契的停在了客厅,就连要去厨房凑热闹的牛牛都被何源拉住。似乎刻意留出了厨房局促的房间给恩爱的小两口。甚至客厅的父女俩还因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沾沾自喜。

  武向阳紧随着商婧然进入到厨房里,甫一进门就回身关上了厨房的木门。商婧然大惊,听到门关上的声音立即回身质问:“你干什么?”

  武向阳有些神秘兮兮的故作姿态,什么都不说,只是盯着商婧然的眼睛直看,商婧然开始还不肯服输的回盯着,但是坚持不了一会儿,突然就觉得那双眼睛衍生了很多她看不懂的东西,她自认对武向阳很是了解,这一瞬的不懂让她萌生了一种焦虑,下意识的就低下了头。

  武向阳看来倒像是不好意思一般,有些促狭的在商婧然头顶一笑:“放心,不要胡思乱想。我只不过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商婧然有些吃惊的抬头,她知道身后跟着的是武向阳,之所以吃惊中那么一问,不过是对两个人独处这狭隘的空间的局促的反感。说真的她并没有胡思乱想什么,但是却对武向阳口中的“有事和你商量”甚感兴趣:“有事就说吧!”

  “爸妈要见你!”武向阳云淡风轻的出口,他相信自己搬出长辈来,商婧然或许会妥协。

  商婧然心念一动,差点就出口说好,她有太多无谓的悲悯,所以武向阳才这样有恃无恐的来和她说。武向阳的心思终究还是她能够明白的。“还是不要见了,免得大家都难过!”

  商婧然终究说不出干脆的那句“不见”,但是却不想轻易放过武向阳,走到今天这一步商婧然承认自己并不是完美的女人,但是她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一声:武向阳,我们的决裂,你要负大半责任。

  武向阳被商婧然的话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定定的看着商婧然对着碗盘一阵上下其手,直到商婧然停下的间隙才反应过来一般,有些恨恨的说:“如果我希望你去见呢?”

  商婧然一阵冷笑,心想还真是什么人说什么话,这话说的就已经流氓味十足,可是自己又凭什么要听,相反以他们现在这样对立的角色,因为是他希望的,她不是更应该不答应吗?即使街上初见时,看到他带着牛牛来看商家的长辈她心里的确有那么一些感激,虽然她也想要自知一点,他带着牛牛来并非为她,因牛牛本就是叔叔家的亲外孙。但她依旧感激,只是所有的感激也因为这一句似威胁的话全部烟消云散。

  “我似乎没有义务听你的话?”商婧然扭着头从厨房的窗户向外看着天空,“天大地大我们也不过是陌生人两个,没有谁对谁有义务。”商婧然的话直接将武向阳套近乎的词汇都堵在了嗓子下。

  说罢商婧然也不等武向阳的说辞,直接侧身从武向阳的身畔端着被她倒弄的整整齐齐的盘子往客厅走,这是她一直都想干的事情,直接这样将武向阳当做透明,不做理会。

  武向阳似想挽留,下意识的伸手在商婧然的手臂上抓了一下,商婧然没防备,手上一抖手里端着的瓷盘差点悉数落地,商婧然抬头就是一瞪,事实上让她说她到底为什么瞪也是说不清楚的。

  武向阳理亏的放开手,也不敢再强行阻拦商婧然了。并不是不敢,而是商婧然骤然抬头的那一眼看得他心里毛毛的,就像他真的做过什么罪不容恕的事情。

  商婧然迅速通关,悠扬的将厨房的门一开,走出去就已经是一张笑脸,商婧然都有些怀疑自己人格分裂了,但是出门的一刹那,显露在脸上的笑一点也不是故作的,看着客厅里已经闹做一团的人,她就不自觉的想要微笑。

  再次返回厨房的时候,武向阳已经换了一个姿势,直接站在她刚刚站过的位置的内侧,就在窗户底下,小时候商婧然就喜欢那一块,晴天的时候那里正好是阳光的直射点,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她都尤其喜欢阳光。

  曾经武向阳就说过她是不折不扣的假小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为她从来都不怕太阳,即使七月的爆日,像是那样的太阳似乎只有男生敢于出没。但她能跟着他一起去篮球场暴晒。

  武向阳似乎也想起了那些青葱的往事,站在窗边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瓷器撞击的声音让武向阳乍然回神。一向的警觉让他几乎是一个晃神的功夫已经转过身,并迅速出手制住了商婧然,这次他选择的时机比较恰当,正好是那些盘碟什么的还没有被商婧然端起来的空隙。

  商婧然被武向阳这样的动作弄得神情一僵,去一次客厅培养起来的良好心情让她并不想和武向阳为难,本来就打算那样不声不息的再次出去,却不想武向阳竟是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好像把她当做了敌人一般手上那么大的力气。

  商婧然有些不敢置信的去看武向阳的脸,武向阳表情里似乎也有一些意外,其实他只是有些着急,有些害怕自己的那些话没有出口的机会就已经被商婧然拒绝去听。手上的力道难免失去分寸。看着商婧然脸上有些痛苦的表情,还有手上不大的挣幅,武向阳将手上的力道稍稍放松,却是不肯松开。

  商婧然低回头看着两人几乎交握在一起的手,有些无可奈何的说:“武向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或者说是你想要说什么?”那语气竟似透出无限的疲惫。这是商婧然不多呈现的状态,虽然并不是激情挥霍不完的人,但她自认工作积极,生活向上。除了武向阳还没有谁让她这么无奈过。

  不欲再见,却又时时想见,或许因为牛牛跟着他,见到他也就意味着可以见到牛牛。见到了真的只是想要当个寻常的人,和气说话,平淡交流,可是总是能被激出无数的烦恼想法。或是那些已经作古的往事,或者是关于未来的纠结。

  也许曾经纠缠过的两个人注定做不了“对面相逢应不识”的陌路人,见一次就是一次烦恼的诞生,所以最好的杜绝烦恼的办法就是永不再见。

  也许她缺的就是真正的放下,如果真的已经形同陌路,那也无所谓过去与未来,也就什么都不会再计较了。

  武向阳似是狠狠的纠结了一番才出口:“就算是为了你妈妈,也不肯跟我回去?”

  商婧然有些不解的抬起头来:“什么意思。”但她仍然相信即使武向阳再没有分寸也不会绑架了自己的妈妈来威胁自己跟他回去的把。

  “我知道妈的下落!”武向阳不敢再看商婧然的眼睛,他很清楚这句话说出对于商婧然意味着什么,那就是赤果果的威胁。商婧然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但是这点气性还是有的,只会更加的反感,但是他赌的也就是商婧然对母亲的期盼多过了对自己的气恼。

  但他显然估计错了形式,商婧然笑着抬头,往往生气的时候笑,都是因为气极了,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了,就不着边际的笑上两声。但今天武向阳真的以为是她的高兴。还不待心中胜利的号角吹起,商婧然已经变了脸色,“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妈在B市!”

  这不是问句,何况她那句B市说的是如此的笃定。武向阳也没有智力障碍,当然分析得出:商婧然已经得到了吴月华的消息。

  吴月华数次去看牛牛都是向他招呼了,并且一再叮嘱不要告诉商婧然关于她的事情,武向阳想不明白商婧然怎么就得到了消息。他当然想不到那对母女间的巧合,的确太巧合了,所以连经历过的商婧然都一度回忆那是梦一场。或者是自己看过的某一个桥段被自己臆想了。

  商婧然嘴角牵强一笑:“你不是让人监视着我吗?怎么我和我妈遇见的事情,你的手下没有向你汇报?”女人擅长的就是紧抓不放,开心的时候,这一点笑的纰漏当然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不去计较,但是新账来了,往往老账也要被扒拉出来一起算。所以感性的女人往往让人恨极却又无可奈何。因为确实这股子任性里面有那么些可爱。

  商婧然的步步进逼让武向阳没有反驳的余力。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面对荷枪实弹都不曾出现的无力感怎么此刻如此泛滥。天生的感情粗糙,所以商婧然在他心里只该永远是个谜。

  武向阳的威胁没有起到预料之中的效果,商婧然最终甩脱他的手,连饭都没有吃,直接藉口公司里突然有突发状况,回了B市,但事实上她究竟去了哪里一时也不得而知。

  不然此刻面对着客户不满的头儿还不直接将她当了靶子,下大力气来训斥。做生意的人本来就吹毛求疵,更是不能把小辫子送上去让人家抓。

  关于新的施行方案,商婧然一时也只能爱莫能助,毕竟旧方案都已经投入使用了,而且那个方案还是年前他们项目组专门针对这个客户开发的。现在又来吵嚷着更新换代。

  就像卖出去的衣服,买家都穿了半个月了突然发现不合适了,要来换购,任谁是卖家也不会吃这个哑巴亏的吧。我可以负责保修、维护,但是除了非质量问题上的退换货。何况有些东西是一次性消费,更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终于出了会议室的门,不得不说面对“外敌”,领导还是能够深明大义的,站在自己的阵线上同仇敌忾。

  象征性的征求了一下商婧然的意见,商婧然将不方便之处很是真诚的阐述了一遍,领导通情达理的颁发了通行证:“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由公司出面沟通。”

  商婧然就如得了特赦一般,丝毫不做停留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出了办公室才敢翻出手机,看是谁这么不分场合的来搅局。

  看到商文青的名字之后也不敢想搅局的事情了,商婧然一直自认为自己还算一个尊老爱幼的人,所以对于家长,应该说凡是武家年纪排在她前面的人,她都秉持着尊重的态度,平日里不忤逆,不批评。

  所以她自觉地回拨了回去。

  手机刚刚接通就传来了商文青不疾不徐的声音:“婧然,还在上班吗?”

  “嗯!”商婧然轻轻嗯了一声,权作回答。上班的时间姐私人电话终归是不妥,所以只能保持了偷偷摸摸的状态。说话都不敢大声。

  商文青倒好像晓得了她的不方便一般,也不罗嗦,直奔主题说:“下过班我去接你!”

  商婧然终于发现不对劲儿了,忍不住调侃道:“又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听到听筒里商婧然的声音衣服严阵以待的样子,商文青不自觉轻笑:“没事就不能请我妹妹吃一顿饭吗?”

  商婧然听后舒了一口气:“那你也不早说!”害的她还一通担心,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呢。说实在的,商文青虽然待她不薄,但是亲自来公司接驾倒还真没有过,一则她不愿意事事麻烦,商文青也清楚她的脾性。

  最后商文青还不忘调侃上一句:“难道你的日程都排满了?那我还要不要回头先预约一下啊!”

  挂断电话商婧然还是觉得有一些怪怪的,要怪也只能怪商文青对于妹妹的照顾太过疏忽了,总是让商婧然觉得商文青这样隆重的来公司接一次自己有违常理。

  更让她惊奇的是,商文青所谓的请吃饭还不是家庭宴,接过了商婧然之后,直接载着商婧然奔向餐厅。

  商婧然心里疑窦丛生:“哥,你不会是缺钱想要把你妹妹我卖掉吧?”虽然只是调侃,但是商婧然真有一点担心,“吃饭事件”另有隐情。

  “是有事情要和你说,但是等会儿我们边吃边谈。这会儿我要专心开车!”商文青说的有些心不在焉。商婧然也只当他专注于开车,不方便分心。

  但事实上,当两个人相对坐在了餐厅的位置上,商文青还是一副没有要谈起正事的样子,逮着服务生询问了个没完没了,都是关于菜品的一些没有营养的问题。

  等到终于目送服务生离开,商婧然已经有些着急了,她一向都没有什么耐心,何况此时心里还装着好奇和担心。“哥,有事情你就赶紧说吧!”

  商文青的脸上已经不见了开始时的轻松与调侃,有那么一点凝重的样子,考虑了半刻,还是推辞:“吃完饭再说,吃饭说事情影响消化!”说着作势推了推商婧然面前的菜品。

  “你这样,我会被心里的好奇给噎死的,所以哥你赶紧说吧!”商婧然尽量将语气放轻松,只希望事情真的没有什么严重的。但是可能吗?婆婆妈妈不是商文青的风格,能让他这样难以启齿到找一些没营养的理由来推三阻四的事情,定然不会是多么好的事情。

  商文青叹了一口气,索性也放下手里的碗筷,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但他真正开口言说还是经过了半晌的思考。似乎是在酝酿着怎样开口。

  商婧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咄咄逼人,这样的状态的确不是好的谈话态度,所以低下头打算塞一点东西进嘴里。

  东西还没有完全放进嘴里,一句话就轻飘飘的飘进了耳朵里:“你都知道了!”

  商婧然就那样保持着往嘴里放东西的姿势,有一瞬的凝滞。知道什么呢?反应过来她还是继续将未完的动作进行到底。

  “什么事啊?”通常时候第六感是真的存在的。并不详细,只是一个朦胧的感觉:商文青接下来将要出口的话将是一颗惊雷,而且绝对会让她难过。

  商婧然的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着的。所以更加用心的嚼着嘴里的东西。其实只不过是为了专注自己的注意力。她不想落下一句话,即使明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还是要知道的清清楚楚。就像很多电视剧里的镜头:就算要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总而言之,好奇心真的会大过一切。

  商文青犹疑着又看了看商婧然的面孔。看不出丝毫的异样。所以他下定了决心一般终于出口:“牛牛的身世!”

  商婧然的心里被这一句话炸的遍地开花,原来正如那些曾经在她脑中一闪而过的想法一般,商文青真的是知道真相的。但商婧然显然有些不可置信:“你一直都知道?”

  她以为她会起身拂袖而去,毕竟连商文青都知道真相的话,那她的背叛者又加上了一个名额。但是她没有,一瞬间的难过之后,她只是面色平静的问出了这样一句求证似的话。经过了妈妈无声离家这件事情后,她更明白其实亲情有时也很脆弱,经不起那样肆无忌惮的任性。

  虽然商婧然的面色如常,商文青还是深感内疚,不自觉的就想要解释:“其实当初依依葬礼的时候,你出现了,我就想要告诉你的!”

  他的确做过那样的打算,但是看到商婧然和牛牛相处的那么融洽的时候,他就不确定了。他也不敢保证,真相揭示出来之后,商婧然是否还能真没接受牛牛,是否还能有之前的快乐。如果真相连之前的快乐都要剥夺,那还不如将真相隐瞒。

  所以也就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但不可否认的是商婧然带着牛牛的这三年的确过的很快乐。至少心里是满满的充实与满足。如果没有牛牛,商婧然都不知道自己这几年过的该如何荒凉了。

  “其实依依对于隐瞒了你这件事情,也一直很内疚!”商文青诺诺的解释,心底的歉意压的他都没有勇气去直视商婧然的眼睛。关于这件事情的确是他们兄妹两个有负于商婧然。理由再冠冕堂皇,真相揭晓,伤害还是造成了。

  “希望你能原谅我们的自私,我想依依如果还在一定更期盼着你的谅解!”即便到今天为止他还记得依依在他面前,砸着脑袋,忏悔一般的吐言:“哥,我是坏人!”

  就像商文青所想,伤害已经造成,所以商婧然还是不能坦然接受,更别提原谅了。或许终究有一天她会原谅,但是现在终究做不了那样宽容的事情。最终她选择了故左右而言它,“依依是怎么死的?”

  这是商婧然一直想问但却没有问的事情,毕竟连家里的叔叔,养大商文青的老爹都问不出的答案。她也没有自信去挑战。

  但她总是觉得不简单,不然商文青不会连被禁足回家都不如实交待的。

  “跳楼!”

  任商婧然此刻心里如何的不原谅,骤然听到这样一个事实还是有些心惊,真的没有想到青春绽放最好的时候,依依竟然会选择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手上无意识的塞了一些东西进嘴里,好像她此刻正努力堵上心里翻涌上来的难过。人都有一些所谓的悲悯,商婧然到宁愿依依现在还好好的活着,任由自己怨恨。

  商文青似乎也被这样的话题带回了很久以前的记忆,弥留之际的商依依总是呢喃:“我破坏了姐姐的家庭,还让她帮我带牛牛!”

  可是也只有商婧然才可以给他更名正言顺的存在,不然他永远都只是一个没有父亲的私生子。

  直到那时,他才知道商依依口中的商婧然的儿子是他的亲侄儿,是依依的亲骨肉。看到商婧然脸上的难过,商文青还是有些不忍,“对于依依来说,这样或许是解脱!”

  活着的时候一直都在内疚与自责的泥淖里挣扎,却又无能为力。所以依依沾染了毒品也那么的顺理成章。

  “她的毒瘾戒不了,而且关于牛牛的事情她也不能原谅自己!”

  商婧然微震,依依后来又染上了毒瘾?可是当初怀着牛牛的时候明明就已经脱离了啊。难道仅仅是因为内疚与自弃?但是如果这些刻意的隐瞒与欺骗要用生命来偿还,代价真的太高了。

  商婧然突然就有些不能自处,如果连那些恨意都不能维持,自己还有什么藉口在这个故事里纠结。但是去恨一个已然溺于九泉的人,就像她曾经为了牛牛和一个半大的孩子为难一样,十足十的感觉自己胜之不武。

  对于比自己弱势的人,人更多的都是抱着同情、悲悯与宽容的。

  商婧然甚至想,如果当初依依如实向自己说了这些过往,或许事情就不会这么无可挽回,至少向自己说了这些过往,或许事情就不会这么无可挽回,至少依依还在也不一定。

  但是她选择了用自己的生命来隐藏这个秘密,商婧然想如果自己是商文青,肯定也会选择继续隐瞒的。

  谁都没有错,谁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依依不过是想自己的孩子名正言顺地待在他父亲的身边,商文青只是看着自己和牛牛相处融洽,不忍破坏已存的美好。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不确定,不知道所谓的改变是不是一定会更好。所以索性就不做改变,现实就已经很好,只要将现状维持下去,可是往往这样想的时候就都忽略了,以欺骗维持的美好现状终究只是空中楼阁,总有一天真相浮出水面,阁楼也应声而塌。

  每个人都会自私,商婧然从来不标榜自己的宽容,所以她也不想逼迫自己去原谅。所有人的隐瞒纵然都有理由,但真相一旦揭晓,她还是有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就像身在戏台的戏子,别人都将你的丑态看尽,而你犹不自知。

  如果始终都身在戏里也就罢了,什么都不知道,照样耍的怡然自得,但戏总会散场,当事后别人向你提及那一段,总是会觉得难堪。

  这不是心胸的问题,这是人性。所以面对商文青求得谅解的心情,商婧然始终不出一言。她也明白自己只是需要时间,毕竟亲人最终还是亲人,相依相亲的人。

  “哥。送我回家吧?”

  纵然商婧然的原谅只是一句话,而且这一句话也并不一定真诚,但是没有听到,商文青心里还是难过。出餐厅的时候显得有些落落的。看得商婧然有一点于心不忍。

  坐进车里商婧然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一些什么,毕竟让所有的人都跟着自己难过,她自己的心里也不会好过一点。

  “哥,反正牛牛现在都已经回到武向阳的身边了,我也算不负依依所托。”“过去的就算过去!”这半句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其实在感情上细腻武向阳的确赶不上商婧然,就是连同朝打拼的谭天都赶不上,所以当谭天偶然向他说起:“哥,你这样将孩子霸占在自己身边,嫂子一定想牛牛。”的时候,他才猛然醒悟,一直他都只想拿儿子做一项要挟却是没有想到通过儿子说服商婧然。

  犹记得上一次街头拦住商婧然的时候,她不也是对自己一副拒之门外的样子,甚至连头都没有打算回,最后不还是被儿子叫进了车里。武向阳犹如得了糖的孩子一般,直接擅离岗位去幼儿园接了儿子,向商婧然的公司奔。

  彼时商婧然正从办公大厦里出来,年初和客户的第一次交涉,商婧然丝毫不敢懈怠。但商婧然今天可以说的恪尽职守,将自己的职责与义务尽的很是到位,大厦门前惊险的一幕都要成她心里的阴影了,飞奔而来的汽车,零距离的接触,若不是那一会儿奋不顾身的倾身一摔,说不定连命都没有了。

  商婧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摔倒在办公楼下,真的有一种成了展览品的感受,但她恢复思维之后的第一感觉是激动,是劫后余生的激动。

  从医务室里出来,商婧然总是感觉宋俊看着自己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摆了摆被车划过的手臂,还可以活动,回头有些调侃的说:“你不用太感谢我,看我也不算三级伤残。”

  在马路边从飞驰而过的车旁抢救宋俊的时候,她可真没有想过回报之类的东西,何况两人也算是交情匪浅。但是这骤变的气氛让商婧然有些不能接受,索性还不如势利一点讨点好处,也缓解了自己的尴尬。商婧然还在捉摸宋俊可能给出的答案,一时不察连身后的脚步声停下了都没发现。

  很久没有得到答案,商婧然有些不安的回头,宋俊已经在她身后三尺之外,看着停滞不前的宋俊,商婧然有些忍不住发笑,身子笑的都有些隐隐颤抖,脑袋稍稍前倾,说不尽的风情,宋俊本已沉迷在商婧然的背影里,现见如此美景不由看的有些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丈远之外的商婧然道:“纵然我今天做了回英雄,你也不用敬畏至此啊!”

  商婧然说的真诚,让宋俊一阵不好意思,边摇着头边将头低下了,看着冠冕的动作,其实不过是为了掩饰心中莫名冒出来的那些有些乱且不靠谱的想法,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换了一片清明,笑意闪闪的道:“走吧,送英雄回家。”

  商婧然其实是个比较自我的人,虽然宋俊可以算是比较熟悉的客户了,还是不习惯让他去自己的私人地盘,但面对一下午的纠结,商婧然也不好出口拒绝,便直接上了宋俊的车,其实这样也省了很多麻烦,毕竟下午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现在想来仍然是心有余悸,虽然已经证明那的确只是一场意外事故,但意外的概率太高,让人觉得在马路上停留都是危险。坐了宋俊的车至少不用在路上蹉跎。

  路过商婧然场宋俊自作主张停了一下,下车的时候还叮嘱了一下商婧然“不要下车”,商婧然果真就如听话的孩子一般没有动弹,宋俊走后商婧然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怎么就这样妥协了?最终结论只有可能是刚刚那一刹自己失神了。但到宋俊回来时商婧然终于肯相信原来是自己心里那隐藏甚好的贪心给了自己第六感。

  宋俊将东西顺手放在了副驾驶座上,商婧然不客气的问:“是送给我的?”以前她总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总是得惦记着欠着人家的;今天才发现原来被别人欠人情也不是那么好的感觉,总觉得自己被别人惦记着,说文气一点还是如鲠在喉的感觉。所以还是尽量划清界线的好。

  不过商婧然这不客气却被宋俊生生的给误解了,听到商婧然如是说,心下先是一喜,而后有些调侃的从后视镜里看商婧然的表情,“你要是希罕,那它都是你的了!”

  彼时商婧然也正通过正中央的后视镜在侦察宋俊的表情,宋俊乍然抬头,商婧然一个来不及反应,视线已经落进了宋俊的眼睛里。立即有些尴尬的将视线侧向了车窗外,掩饰般的应付:“宋大经理的命应该值这么多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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