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相安无事地回了家，但是两个人之间还硝烟未散，都各自去了不同的房间。冯唐去了书房，何照一个人坐在楼下客厅里看电视。离春晚播出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徐管家问过何照以后，才叫了人在厨房里包饺子。何照虽然兴致不高，但也很快地转移了视线和心情，跟着徐管家去包饺子了。

　　一到了时间，电视机里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几个主持人在台上说段子，逗得底下观众哈哈大笑。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屋子里像一个大暖炉。何照只穿了一件衬衫，脸蛋红红的，坐在地毯上抱着碗吃着牛肉饺子。

　　徐管家走过来问：“何小姐，要不要上去叫一下冯先生下来吃饺子？”

　　何照摆手：“我不去，你去叫他吧。”

　　何照假装看着电视，眼睛却不停地往楼梯口瞟。见徐管家是一个人下来的，她又等了一会，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吃了晚餐，何照领着一群女佣到院子里放烟花。说是女佣，其实都比何照大不了几岁。何照没来之前，整个别墅里都是寥寥无声的，因为她们学过的规矩比话还多。何照一来到这里就像是做了“孩子王”，这个春节终于有了一丝喜庆的味道。

　　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着，手里的仙女棒还没有燃烧殆尽，烟花就在天空中炸开了。院子里喧嚣一片，天空亮得如同白昼一般。何照一回头，就看见冯唐正站在不远处。落了一地的烟火，只有他站在那里，着一件白衫，隐隐约约看不太清楚脸，却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何照心里对他还是有些生气，打定主意不会主动搭理他。十一点的时候，人群才散了。女佣们都收拾好东西回家了，宅子一下子又空下来。何照先行回到房间洗了手和脸，一个转身却和正要进浴室的冯唐撞个照面，这下子没有夜色和烟花的遮挡，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流一番。冯唐稍微侧身，似乎是在等着何照出去。

　　何照本以为他会和她说些什么，在接收到他无意于和她和解的意思以后，她气鼓鼓地走出去。听到水龙头被打开的声音，何照走了两步又折回去站在门口。

　　她的态度冷冰冰的，气势却是占上风的。她说：“我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的，反正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这一点绝不会变！”

　　冯唐正在洗手，听了这番气吞山河的表白，他淡定地关了水龙头，说：“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剩下的话何照却说不出口了。

　　“你说你喜欢我？”冯唐故意问她。

　　“冯唐你怎么这么厚脸皮！明明听到了还要问！”何照恼羞成怒。

　　“到底是谁脸皮比较厚？”

　　何照一溜烟跑到床上去钻进被窝装死人。

　　冯唐对着她的背影笑笑，洗漱完擦完手，才卷起被子坐到床上。床头柜上的钟表刚好显示十二点整，冯唐凑过去在何照耳边说：“小爱，新年快乐！”

　　何照的情绪终于松动，她翻身钻进他怀里，小声说：“阿唐，新年快乐！”

　　埋在冯唐胸膛上的脸，其实笑容已经满溢。何照觉得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这是她自从八岁以后，过过的最快乐的新年了。

　　何照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一整年都要像此刻一样幸福，心爱的人睡在枕边，而她睡在爱人的怀里。

　　睡了一夜，何照睡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冯唐的撑着手臂看着她。她笑着凑过去，想找一个好一点的姿势再睡一会，冯唐却说：“该起床了，何小爱！”

　　何照赖床的毛病又犯了，她把被子使劲蒙在头上，然后翻了个身直接无视冯唐，又呼呼大睡。冯唐无奈，只好起床调好闹钟放在枕边，先去洗漱了。

　　时间一到，闹钟的铃声振聋发聩，何照气呼呼地坐起来大喊：“吵死了！”

　　冯唐从浴室探出半个头：“终于吵醒你了？那就快点穿衣服，我们等会要出门。”

　　何照眯着眼睛在床上坐了十分钟，冯唐从衣柜里拿出她的羽绒服放在床上，好言好气地说：“别磨蹭了，你起个床就用了一个小时了。”

　　“我们干嘛去呀？”

　　“带你去看雪。”

　　何照听了这话，才有了起床的动力。

　　今天是司机老方开的车，冯唐陪着何照坐在后座。何照早上吃了汤圆，车上的热气开得很足，何照全身裹得像一只熊一样，不一会儿就昏昏欲睡。冯唐艰难地扶住她的头，帮她暂时把围巾和帽子取下来，以免她下车的时候着凉。

　　到临县人造滑雪场的路还得四十分钟，冯唐用这些时间在看股市新闻。快到滑雪场的时候，亚瑟发来一条短信：哥，我就问你一句，你对何照是认真的吗？

　　他没有回，收了手机，叫何照下车。

　　何照一睁眼，看见的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踩一脚，没入脚踝。她正想撒丫子跑进去，冯唐在她身后喊着：“回来！把帽子围巾戴上！”

　　进了场内，领了雪橇和防冻服，整理好衣服走出来，冯唐拉着何照的手从入口处进入自由滑行区域。何照是第一次滑雪，完全摸不清要领，幸好在今天是大年初一，来玩的人不太多。冯唐领着她给她示范了几次，何照依旧只学会了在一旁发出“哇塞”的羡慕感叹之声。

　　“就像骑自行车一样，很简单的。”冯唐总结道。

　　“你别放手噢！”何照紧张地抓着冯唐的手，半个身子都要倚在冯唐身上了。

　　一小段滑坡的距离，速度逐渐平稳下来，冯唐抽出了自己的手，看着何照出溜一声迅速到了坡底，然后重重地摔在雪地里。

　　冯唐在身后笑了，似乎早就料到了会这样。他滑过去看她的时候，何照坐在地上，眼睛里都要蓄上泪水。

　　“有这么疼吗？”冯唐看见她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你还笑！尾骨都要摔断了！”

　　“我不松手让你摔几次，你怎么学得会？”冯唐一边说着，一边拉她起来。看着她一脸皱巴巴的倒霉样，又忍不住逗她：“你不会真要哭鼻子吧？你要是真哭了我就装作不认识你了，太丢脸了。”

　　何照好不容易站起来，却不愿意再学了。她指着儿童区，问：“我能过去堆雪人玩吗？”

　　冯唐点头：“你也只能去和小朋友玩了。”

　　何照得了令，马上撇下雪橇，跑进去挖雪球了。

　　玩了一会儿，外面的温度越来越低。冯唐牵着何照进了附近的一间咖啡厅，要了两杯热咖啡，坐在窗前的座位上休息。何照的双手被冻得通红，脸蛋也是冰凉的，她不停地对着手哈气，笑容却溢满双颊：“太过瘾了！”

　　冯唐把她的手握进自己的手中，隔着一张桌子，他们牵着手的姿势看起来有点奇怪。他说：“要是感冒了可别怪我。”

　　“阿唐，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滑雪的？”何照问。

　　“第一次来的时候就会了。这么简单的运动根本不用学啊。”

　　何照感受到话语里有意无意的鄙视，她狠狠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冯唐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半曲着食指敲了一下她的头，说：“对你的金主这么没有礼貌，该打！”

　　何照笑：“哼，明明是你喜欢我，才变着花样逗我开心。”

　　“谁说我喜欢你了？”

　　“我昨天刚刚说了想看雪，今天你就带我来滑雪场......”

　　“养狗的都知道每天出去遛狗，对自己家的宠物上点心思有什么不对吗？”

　　何照气极，抓起冯唐的手一口咬在虎口处，冯唐的手上很快就显现出一道红印。她朝他吐舌头：“宠物狗咬了你，你总不能要咬回来吧？”

　　冯唐更乐了，他觉得逗她玩是这个世界上最开心的事了。他说：“在这里咬你的话，画面就有点十八禁了，考虑到还有这么多小孩，不如等晚上回去了我们再算这笔账？”

　　何照红着脸怒斥：“无耻！流氓！”

　　冯唐喝完最后一口快要冷却的咖啡，拿餐纸擦干净嘴巴，说：“无耻的流氓今天给你准备了全蟹宴，你要是还想吃的话就笑一个给我看看？”

　　何照立刻迎上一个灿烂的笑脸：“大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冯唐站起来揉揉她的头发，像顺毛一样：“还挺听话，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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