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两点，外面和室内一样漆黑一片。赵寒挂了电话，才知道出大事了。她的心狂跳不止，来不及多想，她从衣柜里取出一个黑色的背包，连门都没有锁，就跑出去了。

　　她边跑边打了个电话，车是一早就定好了的。跑夜车的司机早就在附近候着了，接到电话后就赶过来了。就在这深夜的马路上，一辆黑色的轿车飞速而过，开往H市的一个小县城。

　　赵寒早就知道贾峪在临市有人手，而且他们一行人在临市住了很久，对临市十分了解，如果从那里走就等于自投罗网了。她选择从靠海的小县城走，明天一早应该就能买到出海的船票，然后上了岸再买机票。

　　赵寒此刻坐在后座上，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的长指甲在坐垫的皮表层上不停地划着，划出了几道印子。她终于想明白了，她一直把冯唐刻意接近她的目的理解为利益，自以为能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却没想到反被利用了。对了！父母还在他手里！

　　赵寒给冯唐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听。她怕电话打得太多反而会暴露行踪，索性直接关了手机。

　　车开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赵寒从包里拿出之前商量好的那笔钱递给司机，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说：“走好。”

　　赵寒下了车，村子周围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街尾的小旅馆亮着一盏幽幽的灯。赵寒走过去，一个女人接待了她，甚至看起来热情得反常。说着一口方言，赵寒听不大懂，但还是跟着这个女人上了楼。旅馆的住宿条件很差，赵寒将就着洗了个澡。她靠在床上，又不敢睡得太死，只能倚在那眯一会儿。

　　天一亮，赵寒就起来了。这时候还不到六点，她迅速地整理完自己，就出了门。走到门口的时候，那女人已经不在那里了，换了一个男人，对着她暧昧地笑了一下，说：“这么早就走啊？”

　　“嗯。麻烦快一点！我赶时间。”赵寒始终低着头，不愿意多说话。

　　男人把押金退给她，还是一幅笑嘻嘻的样子。

　　赵寒到了开船的售票点，等了十分钟，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点了，才见一个扫地的大爷悠悠地走过来。赵寒前去问了情况，大爷随手指了指候船室，说：“你就在那等着吧，人啥时候来啥时候上班。”

　　赵寒走进去找了个能坐的凳子坐着，正当她等得不耐烦准备再出去问问的时候，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皮鞋。

　　她的瞳孔瞬间放大，来不及转身逃跑，就被后面的两个大汉一人架着一只胳膊，嘴也被堵上了。赵寒不停地摇头，嘴里发出呜咽之声，只听见贾峪轻笑着说：“小美人，我们怎么就在这儿遇上了呢？这么巧呢！”

　　赵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早就知道贾峪一直派人跟着她的，但是她最近的出行已经借故甩掉那帮人了。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那我就让你死得爽快一点，告诉你吧。你呀，跟我斗还太嫩了一点。你难道就没有注意到昨晚你上车时约的司机已经换人了吗？旅店的老板娘半夜两点还精神抖擞地迎客？卖票的工作人员迟了半小时了还没来上班？哈哈哈哈，怎么样？猫抓老鼠是不是很有趣啊？我就要一点一点弄死你！”

　　赵寒绝望地闭上眼睛。

　　“带走！”贾峪一声令下，赵寒被架着上了门前的一辆面包车。她被粗鲁地扔在了后座的缝隙里，车启动起来，外面的天色终于亮了起来。

　　何照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没有人了。她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卧室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冯唐端着瓷碗走进来，说：“你醒了？”

　　“什么好吃的？好香啊？”何照问。

　　“牛尾汤。刚熬好的，下来趁热喝。”冯唐把碗放在桌上。

　　何照赖在床上不起来：“我是病人，你不应该来喂我喝吗？”

　　冯唐想了想，只好端着碗走过去，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她。何照看着冯唐略带疲惫的倦容，小心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冯唐的面色没有什么变化，语气平稳，说：“我正想和你谈这件事。”

　　“谈什么？”何照主动端起碗一口喝掉碗底的汤，用纸巾抹了两把嘴唇。

　　“昨晚的情形你也看见了，这座宅子已经不是密不透风了。公司的事情很多，我不可能每时每刻都陪着你，你住在这里也不安全。我考虑过了，最近你在H大复课，来回路上也不方便，不如我在学校里给你安排一个宿舍，你和其他人住在一起我也比较放心。”冯唐的语调里听不出来其他意思。

　　“你什么意思？”何照问道。

　　“没听明白吗？”

　　“明白了！你就是想甩开我，对吧？”何照一语中的，语气很是尖刻。

　　冯唐意外地沉默了一阵，却也没有正面回答：“你跟着我，未必是一件好事。”

　　这句话何照终于是听明白了，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苍白。她说：“你想都不要想，我不同意！”

　　冯唐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何照赤着脚走到他身边，身体瘦弱而又娇小。她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面容却欲泫又泣的样子。她小声说：“我可以先住在别处，但我们不能分手。”

　　冯唐的脸色始终宁静，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痛痒的事情：“何照，你要知道，我不是在同你商量，我是在告诉你我的决定。”

　　“你......你再说一遍？”

　　冯唐的眼中似有细沙缓缓流过，他无法再看着那张脆弱的脸继续说下去，于是他站起来说：“你先休息，我给你时间让你想清楚。”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照跪坐在地上，全身都被抽光了力气一般。

　　这天过后，连着整整一周，冯唐未踏进过家半步。电话打通总是秘书接的，每次都是一样的借口。何照知道他在躲着她，逼她做出选择。她焦虑得食不下咽，短短时间内瘦了两公斤。经常夜半在噩梦中惊醒，四周静得可怕，好像整座城市都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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