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唐开着车出来，一路回到了单身公寓。

　　刚打开门，就闻到厨房里传来一阵阵香味。他换上拖鞋，就看见叶兰溪端着碗疾步跑出来，边跑边喊：“哎呦烫死了烫死了！”

　　冯唐走过去，看见餐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挑眉问：“这应该不是你做的吧？”

　　“嘿嘿，我点了外卖，见你没回来，就放微波炉里热了一下。”叶兰溪腆着脸笑着，突然她又像个猴子一样跳起来：“哎呦我的汤！”她风风火火地跑回厨房。

　　冯唐不放心，跟着进去：“我来端吧。”

　　冯唐端着汤盆走出来，叶兰溪在后面念叨：“这个汤是我做的，我亲手做的哦！我翻了食谱书才做出来的，我老爹都没有这个口福！冯唐，你要是敢说不好喝你就完蛋了！”

　　冯唐坐下来，在叶兰溪期待的目光里，尝了一小口。他皱着眉，回望叶兰溪：“你自己尝一尝吧。”

　　“不可能！味道不会这么烂吧！”她也凑上去尝了一口，用同样为难的表情说，“味道好像有点怪。”

　　冯唐了然地笑了一下，然后端起米饭开始吃。

　　“别喝了！我明天重新做！”

　　“兰溪，你有没有发现？”冯唐抿唇，“你真的不适合做饭，而且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来，没有一次成功过。”

　　“喂！你这个没良心的！”叶兰溪虽然是瞪着眼的，但却明明在笑。

　　叶兰溪一向吃饭都是叽叽喳喳的，完全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冯唐偶尔回应两句，气氛倒是很融洽。

　　夜渐深的时候，冯唐送叶兰溪出门，叮嘱了几句，就关上门。他刚换完衣服走出来，就看见叶兰溪又站在门口。

　　冯唐愣了一下，问：“掉什么东西了吗？”

　　叶兰溪仿佛一座孤岛，眼睛里的亮光像是要溢出来。她的嘴唇动了动，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有话要和你说。”

　　冯唐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过来坐吧。”

　　叶兰溪走过来，却没有坐下。良久，她才鼓着一腔勇气说：“我们认识十五年了。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让你知道，我怕你不知道，又怕你知道却装不知道。我不想再和你做朋友了。冯唐，我爱你。”

　　冯唐坐在那里，缓缓抬起头，灯光一下子扑在他苍老许多的脸上。他看着她，声音轻得怕惊扰夜色。他说：“你告诉我，什么是爱？”

　　叶兰溪站着没有动，垂在裤缝的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

　　“连我的父母都没有爱过我，你让我拿什么去爱你呢？这种感情对于我来说太奢侈了，我老了，活着就已经费尽心思了，哪里还有力气去爱别人。”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兰溪，你是个聪明人，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叶兰溪却突然崩溃了一般，大哭着扑上去抱住冯唐：”我不要我不要！我等了你这么多年，等你们分手，等你出狱，等你的身边只剩下我，不是为了等到这样的结果！”

　　冯唐木然地坐着，手指抚过她的眼泪，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个骄傲的小姑娘，在他身边安静地待着，足足十五年。年少时处处维护他窘迫的家境和自尊心，在他低谷的时候陪在他身边不离弃。说到底，他总是欠她的，还不清又伤害她。他觉得愧疚无比。

　　叶兰溪终于哭累了，她站起来。

　　“太晚了，你睡我的卧室吧，我睡沙发。”冯唐说。

　　“不了，我先走了。”

　　冯唐抓住她的手腕。

　　她眼睛红红的：“求你了，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吧。”

　　他终于放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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