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女朋友

　　好在纨素晕倒的地方离医院并不远，清隐憋着一口气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医院，把纨素一交给医生，他整个人就瘫在了急诊室门口，再也站不起来了。

　　一个小护士赶忙跑过来，把他扶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了，关切地问：“先生您没事吧？”

　　清隐摇摇头，两根胳膊抖得不成样子，他艰难地摆了摆手，喘着粗气，靠在椅背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个小时过去了，清隐慢慢缓了过来。他依然坐在急诊室的门口，头发因为流汗的缘故湿了大半，脸色有些苍白，领带早已歪向了一边。他两眼无神地盯着前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蓝彦一路小跑，一出现在医院门口就看到了清隐，他愣了一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不知道清隐是怎么知道纨素出事的，只要一想到她在需要帮助的时候，身边的人竟然不是他，心里就忍不住嫉妒。蓝彦定了定神，放缓脚步，走到急诊室门口，在他身边坐下了。

　　身边多了一个人，清隐浑然未觉，他依然呆呆地看着前方，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直到急诊室的门打开，他才一下跳了起来，抓着医生焦急地问：“她怎么样了？”

　　医生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了蓝彦，他把手里的病例递给了他，说：“蓝医生，她是你的病人，还是你看一下吧。”

　　清隐这才注意到蓝彦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他愣了一下，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蓝彦。

　　“谢谢你，林医生。”蓝彦接过病例，仔细看了下，一边听着林医生介绍抢救经过，又拿出化验单对照了一下，合上了病例，面向清隐，用刻板毫无感情的声音说：“结石性胆囊炎引起的胆绞痛。她前段时间到医院来看病，我给她开了药，按说不应该复发，或者说，就算是复发也不会这么严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隐盯着蓝彦，脸色越来越冷，像是结了一层冰一样：“你问我？上午的时候还好好的，中午她说要去找她父亲，我就送她去了酒店。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在大马路上躺着，满脸都是泪，眼睛肿得像桃子，还光着脚，全身没有一丝热气！你最近不是老往她父亲那跑么，我倒是想问问你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些话蓝彦的脸不易察觉地红了，他躲开了清隐的逼视，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她不接我电话，我打了无数次。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清隐立刻明白了他这句话隐藏的含义，语气更冷了：“那你的意思是说，下午的时候你们见过，还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蓝彦看着清隐，脸色由红转白，沉默了。

　　清隐握紧了拳头，要不是在医院，他真相胖揍他一顿。他转向了一直沉默的林医生，用不容置疑地声音问：“病人有没有危险？”

　　林医生见过无数个病人家属，什么样的都有，但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冷漠严肃的人，不由的心里有些惴惴的，又加上他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人和蓝彦和急诊室里昏迷的女人肯定有些复杂的关系，他踌躇了一下，看了蓝彦一眼，想着措辞，说：“急性的，按照您的说法，应该是受凉或者是受了什么刺激。”见清隐的脸色又冷了几分，一副要杀人泄恨的样子，又赶忙补充，“但问题不是很严重，已经输上液了，估计一会就醒过来了。”

　　清隐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有些松懈，他很有礼貌地向林医生道了谢，又问：“那我什么时候能看她？”

　　林医生说：“等转到观察室就可以了，还需稍等。”

　　清隐点点头，也不去看蓝彦，又坐回到了凳子上，用双手撸了把脸，一脸的疲倦。

　　林医生拍了拍蓝彦的肩膀，向他使了个眼色。蓝彦看了清隐一眼，沉着脸跟林医生进了急诊室。

　　病床上的纨素脸色白里透黄，双眼紧闭，眼角还挂着泪痕，眉头紧皱，很痛苦的样子。蓝彦心里叹息一声，小声对林医生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林医生无所谓地笑笑：“应该的。还是B超室的小张认出她来了，说你上次带她检查过身体，感觉你挺紧张她的，还开玩笑说有可能是你女朋友。我怕你着急，所以才让小张给你打了电话。经过初步检查，她不但是胆囊的问题，好像妇科方面也有问题，现在结果还没有出来，一会等你看了检查结果就知道了。”

　　蓝彦下意识地看了眼门外，笑笑，说：“对，她就是我女朋友。还麻烦林医生好好帮她检查一下，她身体不太好。”

　　林医生本来也是半试探，见他大方承认反而有些惊讶。他们共事几年，印象中，没记得蓝彦承认他有女朋友。蓝彦在医院里属于白马王子型的，阳光帅气，技术好，又聪明，人也和蔼可亲，跟谁都是礼貌有加，当年刚进医院的时候曾引起一群小护士的尖叫，也有很多人给他介绍过对象，可林医生似乎都淡淡的。后来有同事看到他跟一个非常时髦的女人一起吃饭，两个人有说有笑状似亲热，等问他是不是女朋友的时候，他又否决了。

　　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看上去很普通，却引得蓝彦如此上心，看来，两个人的关系果真不一般。那，外面的男人又是谁？听他的语气，好像也很关心这个女人，他和蓝彦不会是情敌吧？林医生想着，禁不住又看了蓝彦一眼。外面的男人气质出众，看穿戴估计也是个成功人士，虽说蓝彦也不差，但总感觉他的气势似乎更强一些，绝对不是个简单的对手… …林医生正胡思乱想，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吵闹声。他和蓝彦对看一眼，赶忙跑了出去。

　　“穆清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我警告你，离纨素远点！”如昇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清隐反而不气了，看着如昇说：“哦，离纨素远点？这句话丁警官好像说反了吧？王嘉还没走呢，要不叫她回来我们三方对质？看我们到底是谁该离她远点！”

　　如昇一下被噎住了。

　　清隐的余光瞥到了从急诊室跑出来的蓝彦，他略一思索，露出了一个有些邪恶的笑容：“还有，丁警官，你凭什么要我离纨素远些？你跟她什么关系，又有什么资格？”

　　如昇愣住了，像是被人说中了心事，变得有些恼羞成怒：“她是我朋友！”

　　“欲盖弥彰！”清隐显然不吃这一套，一语双关地说，“朋友？我记得蓝彦好像也是你的朋友。那你有没有告诉他你授意王嘉欺负纨素的事？你还真是矛盾，一方面为了引出我和她的关系不择手段，另一方面因为喜欢纨素，又不忍心看到她受伤害，又特意叮嘱王嘉不许做得太过分。不过，我好像让你失望了，我之所以护着纨素，是因为她和我死去的妻子关系特别好，我答应我妻子会好好照顾她。看，现在，纨素已经和你的好朋友在一起了，那你觉得，利用你的好朋友和纨素，你又能得到什么呢？”

　　“你！”如昇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这里是医院，想吵架，出去！”

　　蓝彦的脸色变得铁青，冷冷地扫了一眼清隐，却没有看如昇，转身进了急诊室。

　　如昇看着蓝彦欲言又止，他完全乱了分寸，恨恨地看向清隐，发现他正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如昇一下想起了处长跟他说的那句话：“穆清隐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这句话犹如当头一棒，一下打醒了他。他看着清隐，脸上的愤怒和不屑慢慢消失了，冷笑一声说：“来日方长，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出了医院大楼，清隐抬起头看向了天空。天已经黑了，一轮满月挂在空中，散发着清冷光。清隐的脸色阴沉得吓人，刚刚为了刺激如昇说出的那些话就像复读机一样一遍又一遍的在脑子里出现，就像是用刀子割他的肉，撕心裂肺的疼。他说如昇在利用纨素，可他自己何尝又不是？

　　其实他说如昇喜欢纨素本意是想离间如昇和蓝彦的关系，来一个欲加之罪，可意外的是，如昇的反应竟然让他有了意外收获——如昇果然是喜欢纨素的。一直以来，他都不想让纨素卷入是非，可事与愿违，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他似乎有些控制不住了。

　　方军悄无声息地来到清隐身边，轻声说：“穆总，查清楚了，出现在蓝彦身边的那个女人，就是甄晓晓。”

　　清隐冷笑。

　　方军看了眼清隐的脸色，继续说：“甄晓晓的男人不止蓝彦一个，其中还有朱平。”

　　清隐的眼睛猛地睁大了，瞪着方军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说！”

　　方军吞了口口水，继续说：“朱平废了手一直耿耿于怀，想必是他不敢对您怎么样，就想对付白小姐身边的人。他找人查到了白小姐，很详细，几乎是从她出生那天就开始查起了。他查到了十多年前她被学校开除的事情，同时也知道了她和甄晓晓、蓝彦之间的关系，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竟然跟甄晓晓混到了一起。”

　　清隐沉默半刻，说：“当年甄晓晓陷害纨素，害纨素有家不能回。但她也没落到什么好处，不但失去了蓝彦，连她那不争气的父亲也被纨素的父亲抓到了小辫子丢了公职，从此以后甄晓晓的家境一落千丈。甄晓晓本就是个贪慕虚荣的人，这些年被好几个男人包养过，跟朱平那样的人混在一起不奇怪，好歹他手里还是有几个钱的。我现在担心的是她会和朱平联合起来找纨素的麻烦，你找人仔细盯着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

　　“好的。”方军说着，像个影子一样跟着清隐向停车场走去。最近清隐有些喜怒无常，他虽是他的亲信，但在这种时候，也难免如履薄冰。

　　深夜，纨素已经转到了病房。点滴瓶中的药水很有规律地滴着，蓝彦盯着点滴，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下午清隐说的那段话。

　　他和如昇是多年的死党，两人的关系就像亲兄弟，他也知道清隐说这样的话目的并不单纯，可是，他心里却不舒服，非常不舒服。十年前，纨素刚失踪的那段时间，如昇不比他少操心，那时他单纯的以为如昇是为了他这个朋友。现在想想，或许从那个时候如昇就开始喜欢纨素了。想到这，蓝彦看向了坐在病床另一侧的如昇。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病床上的纨素，眼睛里全是血丝，看上去非常疲倦。

　　“你喜欢纨素？”

　　如昇愣了一下，迎上蓝彦的探究的目光，嘴角微弯扯出了一个微笑：“喜欢？穆清隐有一点说对了，我似乎没有资格，我竟然去利用她，让她受苦！”

　　蓝彦想了一下才明白他指的是让王嘉欺负纨素的事。这件事他是不知情的，今天从清隐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他是故弄玄虚。现在结合下午纨素和如昇吵架时说的话，他才把这件事联系起来，弄明白了。王嘉他也是认识的，那个女人骄纵蛮横，想必以她的脾性不欺负人都难，还用得着别人指使？现在，连如昇自己都承认了，蓝彦的心头的火一下窜了上来。“你怎么回事，穆清隐到底跟你有多大的愁，值得你去利用纨素！”

　　如昇瞪着蓝彦，一听这句话也变得暴躁起来：“是，我丧心病狂！我这样做只是想知道纨素在穆清隐心中的分量，再说我叮嘱王嘉了，不要做得太过，事实上她还没做什么穆清隐就忍不住出头了。他今天口口声声说纨素只是她的朋友，他这么紧张她，可能么？！”

　　蓝彦冷冷地说：“你也曾说过纨素是你的朋友，现在，你看上去也很紧张她。”

　　如昇呆住了，随即心虚地把头转向了一边，不再看蓝彦。片刻过后，他叹了口气，说：“是，我承认，我喜欢纨素。但，我尊重她，现在她选择了你，那我们就只能做朋友。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我从不做出格的事，更不会和自己的好朋友去抢一个女人。我做不出来。”

　　这倒是实话。蓝彦沉默了，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下午先是如昇气走了纨素，再就是接到纨素昏迷的电话，然后就听到了穆清隐的那段话，就算是一个圣人估计经历过这一系列的变故之后也会暂时散失判断力。他刚刚也是气急，好在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叹口气，蓝彦看向了病床上的纨素。她依然安静地睡着，脸色好了许多，慢慢地有了些许红润。

　　门应声而开，林医生闪了进来，冲如昇点头算是打招呼了。他的面色有些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着清隐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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