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聘礼
蓝彦怎么也没有想到林如一来就说这样的话,他早已紧张万分,现在瑞文又把他抬出来,摆明了就是想让他难堪。蓝彦看了母亲一眼,走到纨素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却对林如说:“妈,我不占你的便宜,我有能力给纨素一个家,我会自己买房子。只要纨素喜欢,她愿意在哪里买就在哪里买,郊区都没关系。”说完冲纨素温柔一笑。
林如沉下了脸,向纨素投去了一个鄙夷又厌恶的目光。
纨素权当看不到,条件反射地也超蓝彦笑了笑,虽然有些勉强,但她却是感激。她很清楚林如来这里就是来找茬的,想必原因就是对她的条件有诸多不满。倒不是纨素妄自菲薄,其实仔细想想看,纨素比起蓝彦,条件似乎普通了些。
按照晓晓的话就是,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要学历没学历,要工作没工作,好不容易有个有钱的爸爸还不待见她。林如从晓晓的这些话里感觉到了彻骨得的失望,总结来说,她未来的儿媳妇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林如不喜欢纨素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她当年被学校开除是因为“未婚先孕”伤风败俗。在纨素被赶出家门后,拜瑞文的知名度所赐,那件事在他们那个城市被宣扬得人尽皆知。当然,林如自动过滤了事实的真相,尽管她一直是知道的。但,在她的眼里,她的儿子是完美无缺的,纨素替他背黑锅,是她傻,是她自愿的。现在,两个人终于要谈婚论嫁了,纨素当年发生的事再次被人提起,林如就像得了幻听一样,无论走到哪个地方,都能听到别人在她背后议论,让她不胜其烦。她没有因为儿子当年做的错事气恼,反而因为纨素的坏名声而羞愧万分。
林如是从一个民办教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的。她有很强的好胜心,非常注重面子。以前条件不好的时候,处处受人白眼,连转公办教师都是因为丈夫兰庭在市里任了职才办成的。后来,兰庭步步高升,而她的地位也水涨船高,现在已经是市里第一重点中学的校长。
林如一直都是高傲的,以前的时候,是“假清高”,现在因为身份地位的改变渐渐变得“真清高”了。而且,她一直看不起做生意的人,再有钱也没用,她总觉得他们的俗不可耐,一股铜臭味。
林如是老师,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的名牌大学的学历,所以对别人的学历和上的学校是不是名牌非常在意。她也一直对蓝彦耳提面命,一定要找个名牌大学高学历的女孩子,在她的眼里,只有这样素质才会高,进而才会有稳定体面的工作。
纨素可以说哪一条都不沾边。不管蓝彦有多爱她,在林如的眼里都没用。爱情不能当饭吃,更不能充门面。他们蓝家在那个城市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蓝春庭马上就要提市长了,蓝彦又是名牌大学的博士生,最年轻的副主任,一表人才,无论从哪一方面都可以找条件更好的。
所以,她虽对纨素百万个不愿意,却拗不过蓝春庭和蓝彦。
蓝春庭没有见过纨素,他只所以同意儿子的婚事,原因恰恰就是纨素当年果断地为蓝彦背黑锅,另一个原因,就是纨素父亲的地位。
瑞文不置可否地笑了,站起来摆出了送客的架势,说:“蓝局长还真是两袖清风。买不起房子也没关系,就怕我这套房子一旦让纨素和蓝彦住了,会有人以为我是在行贿。蓝彦,我和纨素还有事情,你妈妈不喜欢我们这里的环境,那我就不多留了。”说完从蓝彦手里拉过纨素,径直去了书房。
客厅里只剩下了林如和蓝彦两个人,在寂静的空间里,蓝彦的冷笑非常刺耳。
“甄晓晓又去找你了吧?”
林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气急败坏地说:“看看你认识的这些人!”
蓝彦没有再说什么,走进纨素的卧室,拿起车钥匙和钱包,甩门而去。林如就像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一样,站在陌生的空间里孤立无援,顿时觉得荒谬之极。她本来是想在未来的亲家和儿媳前立威信的,没想到,却落到了这样的下场。
“我让你去,是让你跟亲家搞好关系的,你是不是又说些不该说的话了?”蓝春庭在电话里的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如坐在车里,对着话筒咬牙切齿:“我有什么错,凭什么道歉?我告诉你,我就是不喜欢蓝彦找个商人的女儿,而且条件还这么差!我能同意他们结婚,他们就应该感谢我,摆那样的脸色给谁看... ...”
电话里传来了“嘟嘟”的忙音,林如有些意外地“喂”了几声,气愤地把话筒摔到了车子的后座,生了会闷气,没好气地对司机说:“开车,去蓝彦那!”
瑞文和纨素面对面坐着,瑞文把一个木制的小盒子交给了纨素,问:“觉得委屈么?”
纨素的视线全集中在盒子上,这个盒子有些面熟,上面的花纹像是被雕刻在记忆里,因为太过久远,所以有些淡忘,但是看上去却又是很熟悉的。纨素愣了一下抬头看向父亲,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淡淡一笑说:“无所谓,反正她说的也是事实。”
“是爸爸的错。”瑞文不无感慨地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会像父母宝贝的小公主一样,开开心心地出嫁。”
纨素把注意力暂时从盒子上移开了,看着瑞文有些动容:“爸爸,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现在跟您在一起我很满足,也很感激。您也知道我和蓝彦之间的事,所以我不可能开开心心地出嫁,但是,我永远都是您的公主。”
瑞文的眼眶有些红了,绕过宽大的书桌,走到纨素身旁,轻轻地抱了她一下,然后指着盒子说:“打开看看。”
手触碰到盒子的那一刻,感觉有些涩涩的,就像油漆刚刚阴干的感觉一样。盒子方方正正的,盖子上有细致的雕花,仔细一看,竟然是玛格丽特花。纨素摩挲着花的轮廓,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浓。按下铜扣按钮,随着轻微的“啪”地一声,盒盖开启了一道隙缝,里面似乎有光芒在闪。打开一看,刹那间纨素突然明白了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同样的盒子,莫琳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只是那个盒子已经陪着她化成了灰烬。
记得莫琳在最后的日子里,和纨素提得最多的就是她和清隐的过去。她说,清隐其实是个非常有才气的男人,如果没有这样的家庭背景,他也会通过自己努力创出一番事业。而且,清隐的手很巧,从小就很喜欢做木工雕刻东西,他送给莫琳的结婚礼物就是一个亲手制作的首饰盒。
纨素用轻颤的手打开了盒子,木质独有的清香扑鼻而来,纨素突然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盒子分为三层,而相应的方格里,放着相应的崭新的白金、黄金首饰各一套。
纨素拿起了一个做工考究的手镯,强压着心中的悸动,问:“这些,是哪里来的?”
“中国的习俗,南方在向女方提亲的时候,都会送未来的新媳妇一套金饰作为信物。”瑞文看着纨素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说,“清隐来找我了。”
纨素的眼睛骤然瞪大了,她紧紧地抓着瑞文的手臂,指甲嵌进了他的皮肤里:“什么时候?他怎么样了?现在在哪?为什么不来见我?”
这一叠声的问话瑞文显然已经预料到了,他轻拍女儿的手,说:“本来清隐是让我瞒着你的,可我还是忍不住告诉你,他的情况很不好。其实我今天一早就到了,清隐给我打了电话,我刚停好车他就出现了。他告诉我,蓝彦还在家里,我现在上来应该不太方便。”
纨素闭上了眼睛,脸顿时变得苍白,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离了一样,以至于只能扶住旁边的书桌才不会倒下:“他,他… …”
“他说,与其让你整日痛苦,他宁可看到你放下一切,重新走向新的生活。”瑞文一脸担忧地看着女儿说,“在车上,他给我这个东西,他说,这个首饰盒是他最近赶工完成的,是他送你的聘礼。他希望,你结婚的那天,能感觉到他一直在你身边… …”
“别说了,爸爸,我求你了,不要再说了… …”纨素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坚强,最起码这段时间,她是这样认为的。她强迫自己放下一切,强迫自己做一个清心寡欲的待嫁新娘,可是,只要一听到清隐的名字,她还是崩溃了。
纨素开始嚎啕大哭,清隐走的时候她没有这样哭过,知道清隐出事,她也没有这样哭过。可现在,仅仅是瑞文转达的一句话,她就再也忍不住了。多日的压抑,隐藏在内心中的恐惧,终于在这一刻爆发,纨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委屈,她不甘心,她痛苦… …纨素很想告诉清隐她心中的感受,可是,他却再也不在她的身边。而且,纨素不敢确定,在知道她已经和蓝彦在一起之后,清隐会不会还像以前那样爱她。
纨素并不是一个非常守旧的人,只是,在清隐穷途末路的时刻,她却躺在了别的男人怀里,纨素觉得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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