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刁难

　　纨素一听就明白了瑞文话里的意思，她心里是颇不以为然的。她并不明白如何去做好别人的妻子、儿媳，更不想刻意地去取悦别人，在她的眼里，嫁给蓝彦是被迫的，她压根就没想过什么责任。但她还是很恭敬地回答：“爸爸放心，我会努力的。”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瑞文其实并不相信纨素会如此温顺去接受这个事实，说实话，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她以为纨素在这种时候会叛逆一些，任性、哭闹，哪怕撒泼都行，可纨素显然没有这样。

　　清隐的不辞而别对纨素来说是个极大的打击，瑞文其实比纨素要先知道清隐要离开，因为他在出事的那天，曾经接到过清隐的一个电话。

　　瑞文的公司最近出了点不大不小的麻烦，工厂的一名工人工作的时候打瞌睡，操作失误竟然把手臂卷进了机器里。本来这种事故在别的地方几乎每个月都会发生，在电视、报纸上也时常会见到。可瑞文公司出的这次事故却有些不同，伤者在手臂夹进机器的同时，诱发了心脏病，竟然一命呜呼。家属一看出了人命，没完没了地在工厂里闹，瑞文不胜其烦，但在这种时候为了稳住军心，只能坐镇公司，哪都去不了。

　　清隐是在近中午的时候拨通了瑞文的电话，用的一个陌生的号码。

　　瑞文一看到电话不熟悉，以为又是记者，刚要把手机扔到一边，后来一看号码不是本地的，这才接了起来。

　　清隐的声音带着明显得焦躁不安，他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让您失望了。”然后向瑞文大体阐述了事情的经过。

　　那天清早，清隐在睡梦中接到了方军的电话，方军告诉他，那个人在前一天被秘密逮捕了，他通过一些关系打听到，他供出了清隐，现在检察院正到处找他。好在清隐一向做事谨慎，没有人知道他在国内，而且他在走之前，已经把未央的房子“卖”给了方军，所以，等他们查到他们回国住的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当瑞文询问清隐现在作何打算的时候，清隐说：“我不可能坐以待毙的，或许最终的结果将是逃亡，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依然希望能挣扎一下。”

　　瑞文审时度势，沉默半响说：“挣扎？我倒是劝你放弃这个念头。”

　　清隐一样沉默着，最终还是叹息着说：“我舍不得纨素。”

　　仿佛是从地底发出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与留恋的意味。提到女儿，瑞文的心头一痛，直恨造化弄人，纨素和清隐的感情怎么就会经历如此多的波折最终还是落下分离的下场。

　　清隐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有了明显的哭腔：“看来，我们两个真的是有缘无分了。白总，今生我欠纨素，我不想说下生在还，因为你知道，我不相信什么鬼神来生。但是，只要我穆清隐一天不死，我都会想办法重新偿还纨素的。”

　　瑞文叹息着说：“你们两个谁都不欠谁的，我是个自私的人，不想让我的女儿陪你去过东躲西藏出生入死的日子。你能懂得放手，我很感激你。如果需要我帮忙，一定开口。”

　　清隐说：“谢谢您，如果有需要，我会的。您不用担心。”

　　“你现在在哪？”

　　“我已经离开纨素了，现在的地方，我觉得您不知道也罢，知道了，会给您带来麻烦的。”

　　“你现在的处境，能应付？”

　　电话那头传来清隐无奈的笑声：“有好多人盯着我那30%的财产呢，所以，我现在很安全。我只是担心纨素。”

　　瑞文揉了揉突突跳起的太阳血，皱着眉头说：“你说这是什么事！你要不想让纨素担心，那就先让自己安全吧。”

　　电话就在瑞文说完这句话后突然断掉了，最后那一秒瑞文似乎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他无法想象清隐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也许，他是被人接到更安全的地方去了。瑞文根本就不敢想如果清隐死了或者走了，纨素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他只能祈祷，祈祷清隐是安全的。

　　蓝彦醒来的时候就不见了纨素在床上，他惊跳起来，慌慌张张地穿好衣服就往外冲，一出卧室门，就看到了正在喝茶看报纸的瑞文。

　　瑞文从眼睛片后瞟了蓝彦一眼，放下了报纸。

　　蓝彦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尴尬地看着瑞文，叫道：“伯父，您来了。”

　　瑞文打量着蓝彦，就像不认识他一样，眼睛里有探究，有审视，带着一丝丝的冷漠，只看得他心里发毛。

　　蓝彦忍不住打破沉默：“纨素呢？”

　　瑞文面无表情地开口：“买菜去了。”

　　蓝彦舒了一口气，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才好。

　　瑞文又看了他一眼说：“临来之前我见你的父母了。”

　　蓝彦似乎从瑞文冷淡的态度中觉察到了什么，但又不好点破，只好苦着脸回应着：“是么？”

　　这是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可瑞文却很认真地回答了一个：“是。”然后顿了顿又说，“你父亲我老早认识，我们两个的关系自然不用多说。但是，您母亲提出来的问题，我觉得我有必要趁纨素不在，跟你探讨探讨。”

　　蓝彦心里暗叫不好，他很清楚瑞文想要跟他探讨什么，因为，自从蓝彦告诉父母他要和纨素结婚的那一天，蓝彦的母亲林如就不止一次地跟儿子探讨过这个问题。蓝彦是非常厌烦和不耐的，他不想和纨素的感情、婚姻掺杂那些肤浅又俗气的东西，可母亲的感受他又不得不考虑，所以，最近几天，他承受的压力也不小。

　　“看来你没有管好你的另外一个女人，否则，她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你母亲面前中伤纨素。”瑞文的语气不乏讥讽，蓝彦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了。

　　蓝彦含含糊糊地说：“她，她不是… …”

　　瑞文显然没有打算跟他探讨甄晓晓是不是蓝彦的另一个女人的问题，又继续说道：“你妈妈提出了三个问题，一，我们纨素一直和黑社会的男人纠缠不清。二，纨素的学历太低。三，纨素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蓝彦顿时汗流浃背。

　　瑞文抖开了眼前的报纸，一边*地看着，一边说：“我觉得没必要跟一个女人废话，要娶我女儿的是你蓝彦，也不是她，所以，这些问题，我来跟你解释。”

　　“别，伯父，我妈她没有恶意，可能是您误会了。您不用跟我解释，真的。”蓝彦赶忙解释。

　　瑞文没理蓝彦，自顾自说：“第一，穆清隐和纨素已经分手，穆清隐去向不明，以后谁要再跟我提纨素和黑社会的男人纠缠不清，那就让她自己和公安局里的人说去！只要她能拿出证据来，我就亲自把纨素送进局子里去！第二，纨素学历低，是我这个当父亲的不称职，这件要怪就怪我。如果你妈再提什么让纨素出国上完学，混个学历回来再结婚，那这桩婚事免谈，以后也甭提！”

　　“伯父！”眼看着瑞文越说火气越大，连这样的话也说出来了，蓝彦也急了。

　　“别打岔！”瑞文“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报纸拍到了桌子上，强压着怒气，又说，“纨素有我白家做后盾，这一辈子我就不想让她再去看别人的脸色，去给别人打工！她这一辈子，我白瑞文养着！再跟我提工作的事，也免谈！”

　　“伯父！”蓝彦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瑞文身边坐下了，好像生怕瑞文真的会反对他和纨素的婚事一样，急切地表白着，“伯父，我向您发誓，我一定会好好对待纨素的。我妈说的这些话全都代表着她自己的意思，我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些。只要纨素肯嫁给我，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我不会在意的。”

　　“纨素是嫁给你，但另一个程度上，她是嫁到你们蓝家。如果婆婆一开始就百般挑剔，那她日子不会好过。纨素自尊心强，受了什么委屈喜欢藏在心里，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可不希望她出嫁之后不开心，如果真是这样，我宁可把她一辈子留在身边！”

　　蓝彦刚想再解释什么，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纨素拎着一兜菜走了进来。看见瑞文和蓝彦，脸上露出了一丝紧张和为难。然后身体闪到了一边，一个高傲严肃气质优雅的女人走了进来。

　　“妈？”蓝彦徐徐地站了起来，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怎么来了？怎么找到这的？”

　　林如看到儿子也在有些意外，但她并没有回答，而是先打量了房子一眼，才像刚发现瑞文一样，说：“白总也在啊。”

　　瑞文好脾气地笑笑，好像刚刚的怒气全都在一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了。他站了起来，热情地招呼着林如，直到她落座，才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

　　林如仍然打量着房子，慢悠悠地开口了：“白总怎么想起在这里买房子，海边的环境不是更好些？”

　　瑞文笑着说：“海边潮湿，我这关节炎受不了。而且，我们家纨素喜欢安静，海边太闹腾。”

　　林如好像就等着瑞文说这句话：“哦？既然这样，那以后蓝彦和纨素结婚就住这里好了。正好，我退休了，想到这个城市养老。我喜欢海边，反正纨素嫌海边闹腾不是？”

　　瑞文面色微变，转向了蓝彦：“蓝彦，你觉得呢？你和纨素结婚后，你就是一家之主了，我们不用听纨素的意见，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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