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义务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蓝彦想起来那天晚上纨素的反应，其实，他只是不放心，想来偷偷地看她一眼，没想到却被她发现了。

　　纨素依然盯着蓝彦的鞋子，冷冷地问：“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

　　“钥匙哪来的？”

　　“什么？”

　　“我问你钥匙哪来的！”

　　蓝彦迟疑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是，是晓晓给我的。”

　　纨素顿时火冒三丈：“甄晓晓？她怎么会有我们家的钥匙？！”

　　蓝彦一改刚刚的唯唯诺诺，言语变得尖刻起来：“那你得问穆清隐啊！”

　　纨素突然就明白了，她盯着蓝彦，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蓝彦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说：“纨素，我不想跟你吵架。”

　　“为什么答应甄晓晓的要求，和我结婚？”

　　蓝彦面露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觉得甄晓晓会放过羞辱我的机会么？”

　　蓝彦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你觉得我和你结婚是在羞辱你？”

　　纨素气结：“蓝彦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敏感？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羞辱是因为她一直在威胁我！威胁，你懂了么？”

　　蓝彦一听，气顿时消了一半，小声嘟囔：“你可以拒绝，不受她的威胁。”

　　纨素狠狠地瞪了蓝彦一眼，讽刺道：“我还得感谢你这么配合！”

　　蓝彦急了：“纨素！”

　　纨素赶忙伸手制止：“我也不想和你吵架，你回去吧，你明天还得上班。”

　　“我刚下晚班。”蓝彦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看着纨素，“我从中午就没吃饭。手术一个接着一个，晚上又有好几个急诊。”

　　纨素看了眼蓝彦可怜巴巴的样子，扭头进了厨房。

　　可当纨素端着煮好的面条来到客厅的时候，蓝彦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纨素轻手轻脚地把面放到了旁边的茶几上，低头俯视着他。

　　蓝彦最近憔悴了不少，又要忙结婚的事，又要上班，最近还在忙评职称的事。纨素看着他疲倦的样子，在心底叹息着，她好像是对他太残忍了，不但是没有帮上他的忙，反而一直在任性地给他添乱。

　　纨素一直都知道蓝彦是爱他的，只不过，她总是刻意地去忽略他的感受。

　　清隐走了，纨素就像个迷路的孩子惶然不知所措。晓晓很合时宜地落井下石，逼她和蓝彦结婚。

　　其实纨素到现在没有搞明白晓晓为什么会这么做，她一直都是爱蓝彦的不是么？听如昇说，前段时间她和蓝彦曾一度谈婚论嫁，那她怎么能忍受蓝彦去娶别的女人，而且还是她最痛恨的女人。

　　但纨素并没有去追究，好在晓晓还算守信用，自从纨素答应和蓝彦结婚以后，她总能时不时地悄悄地给她一些清隐的消息。先不管这些消息是真是假，只要能得到一些，对纨素来说，也是一种天大的慰藉。

　　纨素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蓝彦变得动不动就吵架，两个人一度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

　　纨素对待别人总是宽容又温柔的，唯独对蓝彦。只要一想到以后要跟他一起生活，而不是清隐，她就忍不住异常烦躁。

　　纨素也问过自己对蓝彦还有没有一丝感情，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她就条件反射地去摇头。并不是她肯定没有，而是她根本就不愿意去想。这后半生，她只想爱一个人，尽管这个人不知所踪，但她的心却一直是牵挂他的，所以她不允许自己去想对别的男人是否存在感情，这对她对清隐的爱是一种亵渎。

　　可蓝彦是无辜的。爱一个人没有错，错就错在他爱错了人。纨素从来都没有想过，为什么她可以在蓝彦面前肆无忌惮地任性、无理取闹。因为潜意识中，她知道蓝彦会无条件地容忍她，所以她才有恃无恐。

　　是蓝彦亲手给了纨素伤害他的权力，*裸的，毫无顾忌的。其实，纨素不知道，在某些方面，她比蓝彦还要自私。

　　纨素叹息着，突然有些内疚。她看着蓝彦缩成一团的样子，想着他今晚估计是要睡在这里了，便想去给他拿床薄被。刚要走，手却被蓝彦拉住了。

　　“不要走。”蓝彦哑着嗓子说，“求你再陪我一会。”

　　“我去给你拿床被子。”也许是蓝彦乞求的声音触动了纨素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纨素对蓝彦说话时便温柔了许多。

　　蓝彦看着纨素，松开了手。

　　纨素抱着床被子从卧室走了出来，看着蓝彦缩手缩脚的样子，这才想起在沙发上睡觉是极不舒服的。她说：“你去我爸爸房间里睡吧，这里不舒服。”

　　蓝彦闭着眼睛没有说话。纨素以为他睡着了，便帮他把被子盖在了身上。

　　“还有三天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纨素被蓝彦的声音吓了一跳，走了几步，又转身看他。

　　蓝彦坐了起来，直视着纨素，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站了起来，走向她，突然一把横抱起了她，向卧室走去。

　　纨素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问：“蓝彦，你想干什么？”

　　蓝彦什么都没有说，直接用行动告诉了纨素，他最想做什么。

　　纨素挣扎着，可当蓝彦带着消毒药水的体味传来的时候，她的脑子突然迟钝了一下。

　　他刚刚说，还有三天，她就是他的妻子了。

　　妻子。

　　纨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抬头看向了他，蓝彦的脸上是焦躁不安的，夹杂着情欲和一种绝望的气息。他的心跳得极快，压着纨素手臂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你是我的妻子。”蓝彦加重了“我的”两个字的语气，像是为了印证这句话，他重重地吻了下去。

　　曾几何时，纨素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体只属于一个人。她为那个人生育孩子，也曾与他亲密无间，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另外的男人。可是，现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即将成为他丈夫的男人。这是她的初恋，曾经，她也是迷恋过他的，可是现在，她却无法再为他付出哪怕一丝一点的感情。

　　那，现在，又算什么？

　　义务？还有四天。那又如何？早晚的事不是么？

　　纨素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泪无声无息地滚落下来。

　　蓝彦是温柔的，自从纨素不再挣扎开始，他就像怕吓到她那样，动作轻柔了许多。纨素只会迎合一个男人，所以，在他的身下，更像个木头。可蓝彦不在乎，他只知道纨素这种被动的接受等于是变相地默认了他们的关系。

　　在真正得到她的那一刻，蓝彦紧紧地抱住了纨素。她光滑的身体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蓝彦忘记了多日来的疲惫，也忘记了纨素对他的不理不睬甚至是敌视的绝望。他只知道，他得到了她——这一生，他最想拥有的女人。

　　纨素整晚都在醒来——睡去——醒来中度过，她被蓝彦折腾了一次又一次，而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中午醒来的时候，纨素看着躺在身边的蓝彦，一度觉得他陌生得可怕。可那又怎样，现在的她已经是他最亲密的人了。

　　开门的声音传来，纨素惊跳起来，这才想起瑞文说今天会到的。她手忙脚乱地找着被蓝彦扔了一地的衣服，拢了下头发，走出了卧室。

　　瑞文见女儿一脸慌乱有些意外，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卧室，两条男人的腿跳入了眼帘，瑞文的脸色有些尴尬，更多的还是意外，他看了女儿一眼，想了想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轻咳了一声，走向了客厅。

　　纨素的脸涨得通红，跟在瑞文身后小声说：“蓝彦昨晚下夜班没回去。”

　　瑞文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说：“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跟蓝彦结婚，那就要好好地尽妻子的本分。”想想又觉得自己似乎说了句废话，又怕勾起纨素的伤心事，赶忙转移了话题，“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纨素赶忙回答：“一直是蓝彦在忙，估计应该差不多了。”

　　瑞文看了纨素一眼，苦笑。他不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开开心心地出嫁，也不是不希望她嫁给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但现在的情况，他怎么可能让她跟着清隐过东躲西藏的生活？自从清隐失踪，瑞文虽然在听到纨素答应和蓝彦结婚的时候很震惊，但暗地里还是松了一口气的，最起码，蓝彦可以给纨素一个平淡而又安全的生活。这就足够了，他还强求什么？

　　其实瑞文对蓝彦一直心存芥蒂，特别是知道他和甄晓晓几乎谈婚论嫁，并依然一直藕断丝连之后。可这是纨素自己选的路，他也没办法，只希望，这个多灾多难的女儿尽快安定下来。现在，毫不夸张，只要一接纨素的电话，他就忍不住心惊肉跳，他真的是怕了。

　　瑞文说：“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蓝彦还是爱你的，我也希望你能好好待他。以后的日子要靠你们两个人来维护，你不能太自私，把所有的事情全抛给蓝彦一个人。”

　　瑞文毕竟是过来人，他很明白，纨素要是一味地再任性下去，就算蓝彦再有耐心，也迟早有厌倦的那一天。到时候，纨素的处境将会更加难过。但他又不能说的太直白，毕竟蓝彦还在，而且他也怕纨素有逆反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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