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窗外,明亮的光点闪烁在一片片翠绿色的树叶上,仿佛坠上了一颗颗细小的钻石,光芒从中折射,向各处散去。
这安静美妙的阳光和景象让来到医院的黎炫熙感觉舒心又温暖。
然而好景不长,走到病房门口时,黎炫熙却听见了从病房传出的嘈杂的喧闹声,尖锐的嘶喊声和一声突然爆发的玻璃破碎的声音……
他连忙奔入了病房中,发现安妍洋散着长发歇斯底里,形若疯狂。
“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医生和几个女护士抓着她,试图控制她的情绪,然而,安妍洋尖叫得越来越厉害,情绪越来越难以抑制,整个人的状态都近乎一个精神病院的病人!
黎炫熙上前制止,“医生!你们先放开她吧,这里交给我。”
“她现在必须马上注射镇定剂,否则会有危险的。”
尖锐的针尖刺进她的血管,镇定剂融在血液中迅速蔓延后,安妍洋终于安静下来。睫毛渐渐低垂,似乎是困了,她的背脊靠在枕上,全身上下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好了,情绪稳定了。有什么事随时叫我们。”
“谢谢医生。”
“应该的。”
医生离开后,黎炫熙双手轻抚住她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了?”
安妍洋缓慢地转过了眼睛,目光空洞又惊恐,又有深深的绝望。
“他们说,他们说我的精神出现了问题,硬要给我打针。我不要……我不要……我精神没有问题……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你没事。别害怕。”
黎炫熙的声音永远对她有种独特的魔力,让安妍洋心静不少。
“黎炫熙,你带我走吧,我不要待在这里了。”安妍洋气息淡淡地说。
“好,我现在就去办出院手续。”黎炫熙说着,帮她把几束凌乱的散发整理干净
下午的阳光照耀着柔柔的水流,波光粼粼。雨中的乌镇充满诗情画意,阳光下的乌镇也别有一番韵味。
“躺下休息吧。”黎炫熙帮她盖好被子,微笑如屋外桥底的湖水那般温柔动人。
“我不敢……我怕又会……”
黎炫熙一把抓住她的手,掌心的灼热能融化千年寒冰,说道:“你既然都有信心出院,还要害怕再出现幻觉吗?”
“我……”安妍洋的声音低低的。刚才因为太过于震惊和害怕,才说要出院,其实她这样的状态是根本不能离开医院的。相信医生也没有答应让她出院,可不知道黎炫熙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说服医生。
“行了,躺下睡。”
“咚咚咚”。
“我去开门。”黎炫熙走到门边,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梦易。
“是你?”黎炫熙有些惊讶,问她,“有事吗?”
梦易直接绕开他闯进屋内。
原本温柔冷静的黎炫熙,一时间被打破了情绪!她可以这么没有礼貌的吗?
梦易看着安妍洋,那双眼睛冰冷暗怒,隐约有刻骨的恨意。
“你……”安妍洋有点被吓到。
“我说,你妈妈没有教过你,没经过别人的同意就进别人的房间是很不礼貌的事情吗?”黎炫熙走过来问道,眼睛里有月光那般清冷细致的光辉。
梦易轻蔑地斜睨他,目光冰冷:“为什么把她带回来?你不要命其他人还要呢!”
安妍洋的心口像被狠狠地刺下了一把刀,脸色忽变得一阵惨白。
“请你把话说清楚。”黎炫熙的语气中有了微微的火气,目光由嘲弄变为了愤怒。
梦易终于转过头正视着他,蔑视的冷眼和阴笑刺人心脾,说道:“谁都知道她昨天晚上出现幻觉想要杀了你。”
安妍洋的手指渐渐抓紧被单,咬紧了下唇,将海潮般猛烈汹涌而来的痛意死死咽下。
黎炫熙淡笑了声,讽刺道:“你好像很关注我们嘛!昨天晚上的事你知道,我们回到这里了你也知道!”
“别扯开话题!”
“这间房是你妈妈安排给我们的。如果你害怕,可以不住在我们隔壁。无论怎么样,我们都是你们家的房客。总不能让我们搬走吧?”
梦易找不到话来反驳了,在原地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一个跺脚,转身离开。
刚出房门还没走几步,突然撞上了一人。
是酒店中的房客,一位模样玩世不恭的少年。
“哟,小美女,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梦易连讽带刺地说:“帅哥,你可要小心点这间屋的房客,里面住着个神经病。”
说完,她只留一个白眼便绕道走开。
少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笑了声叹道,“呦呵,脾气挺大啊!有个性!”他语气玩味地说,“我喜欢!”
“真是!”黎炫熙走回床边,发现安妍洋低垂着,阴影盖住她面容那美丽的轮廓,却有泪光在闪动,“喂,在想什么呢?”
“黎炫熙……拿根绳子把我绑起来……”安妍洋的声音里饱含着苦涩。
“说什么傻话啊丫头!?”黎炫熙亲切又宠溺地用食指轻轻推了下她的额头,一抹淡笑美如晨露,“我怎么能绑你?要是被人发现了该把我交到警察局了!还以为我有暴力倾向呢,而且还是对一个女人!”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说,你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在意一个你认都不认识的人的话啊?”
“可她说的没错……”安妍洋抬起幽黑的睫毛,里面的灵动的光芒已经破裂殆尽,化为泪水闪烁着心碎。
黎炫熙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事,凝视着她说:“走,跟我去个地方。”
“额?”
他带她来到一间废弃的古宅门前。
宅子内是一片写尽沧桑的空荡,岁月的痕迹再次随处可见,不管是已被尘封的蛛网密布的家具物品,还是已枯朽黑化的屋檐房梁。雨后放晴,那翘起的飞檐依旧在泫着雨珠,滴落在青黑色的石路上,整条巷子那样静谧。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这幽静的空巷和神秘的古宅不免让安妍洋的心脏有些颤动,毕竟刚从死神手中逃回,现在的她好似惊弓之鸟。
黎炫熙没有回答,只是从背包取出一件件物品,一架折叠画板、一盒颜料、一支毛笔和一小瓶墨水。
安妍洋大概猜到他要做什么了,“你是要画着宅子吗?”
黎炫熙看向她,笑容明亮,“猜对了一半!这古宅只是背景,主角——是你。”
“画我!?”安妍洋又惊又喜,眼眸中的光忽闪了一下。
“调解你的心情。你今天穿的这件古风红色长裙配着这黑色为主的古宅,能达到效果非常好的鲜明视觉差。还有,把头发放下来。”黎炫熙说着解开了她的束发带,乌黑浓密的长直秀发自然地披落下来,像光滑柔软的黑色锦缎垂至腰间。
空气中,花卉的清香混杂着未散尽的水雾,安妍洋独立古宅门边,好似一尊优雅而精致的雕塑。一袭长裙如耀眼的玫瑰,在静谧的空巷中盛放,燃烧般的热烈盛放。
黎炫熙修长的手指握着画笔,墨迹在笔尖一点一点晕开,他将从眼眸传至心间的画面,细细地绘于纸上……
夜幕垂下了。深蓝色的天上,没有一朵浮云,半个月亮斜挂,星星在闪烁着。一个极美的星夜。
安妍洋看着他的画作,画中,没有阳光,只有丝丝雨雾。好似在一座幽静的空谷中,一位仙姿佚貌的粉黛佳人遗世独立。风鬟雾鬓,冰肌玉骨,红唇似血,美眸灵动,眉目如画,神染幽怨。凸凹有致的妖娆身段极尽风情,那苍白的肌肤将暗色渲染。她似等待爱人,似被尘世孤弃,那从眼角眉梢中透出的哀怨彷徨清丽到了极致。那身红裙像是一簇簇艳红如血的玫瑰,盛开得如此热烈而绝望。又似一团热火,要将她熊熊燃烧,而她却甘愿沉沦。
“黎炫熙,我这么漂亮的吗?”安妍洋有些害羞地问,心中的窃喜已难以抑制。
他偷笑,“为了逗你开心罢了。”
安妍洋一秒噘嘴,狠拍了他一下:“那你就不能让我继续开心啊?真是!”
黎炫熙突然站起身,“我要出去一趟。等我回来。”
“哎,你要去哪儿啊?”安妍洋连忙问。
“去买些颜料还给隔壁那个女孩,临时想到的要画画,所以只能问她借的颜料。”黎炫熙边穿上外套边回答。
“哦,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马上会回来。”
“那你快点回来……”
“放心吧。”黎炫熙说着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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