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女老板正招呼着客人,唇角的那抹微笑依旧这么温柔而却神秘得似乎带着危险。
“老板,”
“哦,黎先生,有什么事吗?”
“请问哪里有卖颜料的吗?本来想去问您女儿,可她好像不在。”
女老板眼睫一挑,“怎么?黎先生也喜欢画画?”
黎炫熙平淡地回答:“我幼年学过美术。”
“哦。请稍等,我帮您找一下那家店的地址。”
“好。”
安妍洋依旧在细细观赏着自己的画像,窗外的月亮是冷冷的白色,照着湖水,夜晚依旧如此宁静。
“啊——”
突然爆发的尖叫声差点将安妍洋手上的画像震落,她猛然惊起身,缓缓地转过头,惊惧的眼睛撑得圆如铜铃,最终朝向了那让自己心有余悸的浴室……
那声音,似乎就是从那里传出的……
安妍洋将画像夹回了木质画板上,空气里,已经安静到可以让她那心脏的旋律打着清楚明朗的节拍……
在这安静中,她鼓起勇气一步一步走向了浴室……
脚步的声音随着心率响起……
到达了门前……
安妍洋抬起颤抖的手……
握住门把,冰凉冰凉的,
然后,向下按去,
然而前几天那可怕的画面却在脑海里狂乱地一幕幕闪现,
安妍洋紧闭住眼睛,
一咬牙,
最终推开了门……
然而,渐渐睁开眼后——
却发现浴室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黑暗一片,
安妍洋打开灯确认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任何不寻常的事。
她长长地松了口气,捂着胸口喘了几口粗气。然后,伸手抽了张盥洗台上的纸巾,拭去额上沁出的丝丝冷汗。
突然,安妍洋的手又停止在半空中,记得黎炫熙跟她说过隔壁住着老板的女儿,一个只有18岁的叫“梦易”的女孩。
如果声音不是浴室里发出的……
那么,会不会是她的房间……
乌云缓缓遮住了月光,清冷的光被一团团黑气取而代之。
安妍洋跑出了房间,冲到隔壁房外,发现门只是掩着,并没有关实,漏出几束昏暗的灯光。
她的心脏紧紧一揪,急促紧张地喊道:“梦易,梦易,梦易你在吗?……”
可是,安妍洋久久拍门都无果。
“……我进来了啊。”
安妍洋轻轻推开了门,屋内的景象让她瞬间如见到了美杜莎了一般成了石头。
床边的画架上,垂着一束如黑色瀑布般的长发,湿漉漉的,而发上沾的并不是水,而是暗红色的血液,一双臂被画架的上沿支撑着,手指无力地垂下,双腿平摊在地上,一身白裙却丝毫没有血迹,惨白无光。
昏暗的灯光是床头的台灯发出的,照亮了这具放在画架上的尸体。
“啊——”
安妍洋整个人像是摔下楼梯去的,她扶着楼梯扶手,脚步糊乱跌撞,走一级跨两级,
终于到了楼下,却一个脚步没站稳,向地板摔去。
“妍洋……”黎炫熙的怀抱迎接住了她。
安妍洋抬头,像是一个从黑暗的魔爪中逃脱出来的孩子见到了曙光一般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臂,“黎炫熙……”
“你怎么了?”
“楼上……楼上……”
女老板也走了过来,依旧是波澜不惊,柔声安慰她道:“你别害怕安小姐,先冷静一下,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
“你们快上楼去看看吧。梦易的房间里……”
孩子果然永远是父母心头最软的地方,女老板的脸色终于在此时有了一点起伏,慌忙地转身便奔上楼去。
女老板到女儿房门外,用备用房卡打开了门,“梦易……”
然而,里屋的景象和安妍洋见到的完全是天壤之别。亮着白炽灯光,梦易坐在画架前,画笔沾了红色颜料,在白纸上精心地一笔又一笔描绘着,一幅色彩搭配堪称完美的太阳图已经跃然于纸上。
“有事吗?”梦易困惑地看着他们。
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特别是安妍洋,她的震惊已经无言可喻。
“梦易,你……”
“我怎么了?”梦易冷冷地白了安妍洋一眼,又转回头去继续画画。
“安小姐,你刚才到底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有一具女尸,架在画架上。”安妍洋的声线还有些颤抖。
“呵……”梦易一声冷笑划过空气,轻蔑地说道,“一个经常出现幻觉的人说的话,你们也会信啊!”
安妍洋手指僵硬,自信被磨了一些,但还是坚信着自己的眼睛,反驳道:“我……我真的看见了……我听见你尖叫了一声……跑到你房间外……就看见……”
梦易重新看向她,眼神冰凉带刺,“原来你不仅出现了幻觉,还出现了幻听啊!你以为整栋楼就你一个房客吗?你能听见,大家难道听不见吗?”
安妍洋说不出话了。
梦易又一个勾唇,“我就说嘛,有病就待在医院,非要回来。”
安妍洋神色一黯,眼圈也随之红了。
“好了梦易,少说几句吧,没事就好。”女老板看向安妍洋,微笑如夜雾,“不好意思啊,安小姐,我这女儿从小就是口无遮拦的,您别放在心上。”
安妍洋没说什么,自己弄伤了黎炫熙的事蓦地涌上心头,眼圈越来越红,转身跑了出去。
“哎……”
“没事,我去看看。”
黎炫熙连忙追出去,却发现她僵硬地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外,眼睛被惊恐抽走了所有神采。
“妍洋……”
她似乎没听见他的声音。
黎炫熙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屋内,正是安妍洋在梦易房间里看见的那一幕——女尸被架在画架上,黑发滴血、手指低垂、裙身惨白……
警笛声将所有旅客都从睡梦中惊醒了。
“死者的是被人用尖锐的利器刺进心脏而导致的死亡,死亡时间应该是在3天前。现在还不能判定这间房间是不是第一作案现场。”
“您是老板吗?”两名警察走到女老板面前,其中一名打开笔记本握起笔,准备记笔录。
“是的。”女老板的神情依旧如深秋湖水,静得不带一丝涟漪。
“请问这名死者您认识吗?”
“不认识,她并不是我酒店的房客。”
“那么,请问是谁第一个发现的尸体。”
“是那位小姐。”女老板指向了坐在床上的安妍洋。
警察看向她的时候,安妍洋正呆坐在床上,黎炫熙在她身边。当看见警察来到自己面前,她仰起脖颈,身体阵阵颤抖,面容苍白又鲜艳……
“您能跟我们讲讲,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况吗?”
安妍洋只是发着抖,什么话也没说。
“对不起警察同志,我朋友她受到了惊吓,我替她回答吧。”可能已经经历过命案临头的情况,也面对过警察,黎炫熙比女老板更平静百倍,仿佛面对的只是一个相识的熟人。
“哦,可以。”
“我们发现这具尸体的时候,她被架在画架上,背对着我们。我原来以为这只是个什么吓人的玩笑,所以进屋去想仔细看看,发现她确实已经死去了。”黎炫熙的头脑冷静清晰,语速不紧不慢,回答得非常清楚流利。
“好的,谢谢您。去附近了解一下有没有丢失人口,收队。”
“是。”
警察离开了,酒店却再也平静不了。
“老板,我们要退房,您这儿也太不吉利了。”
“就是啊!怎么我刚住进来第一天,就有命案发生呢!”
“我们要退房!”
“退房!”
“……”
面对沸腾的房客们,酒店服务员紧张冒汗,问女老板道:
“老板,这可怎么办呢?”
女老板却永远这么静若止水,似乎她已经死去,如那心电图般不会再有起伏:“按照客人们的意思做。”
“啊?这……”
女老板没有解释,没有多说,直接转身离开了。
“黎炫熙,那幅画……”安妍洋的眼眶红透,泪水从中滚落下来。
“没关系的,我可以再画。”黎炫熙一边安慰一边去拭去她的泪水。
“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我要那幅……”安妍洋像个任性的孩子又喊又叫,泪水落得更急。
黎炫熙心疼地搂住她的肩,他的臂膀如此炙热,暖化她微凉的身体,那零散的月光和星芒漏过指间的手在她的背脊上拂过,温热的掌心搭在她身上,他平复下她的情绪。
指针到达了午夜0点。
“喂,宋队,”
“黎先生,您的猜测没有错,我们已经确认了死者身份。”
“很好,谢谢您。”
“是我该谢谢您才对。”
放下手机,黎炫熙望向床上的安妍洋,他只在一旁静静守候着。
柔美的月光从窗口倾泻而来,洒在她那张苍白的脸上,上面的泪痕已被他轻轻拂去,空留一片沉寂和冰凉。
一切都是如此安静宁和,似乎这片月光轻轻笼盖住了所有喧嚣。
然而,一阵吵闹犹如爆炸般响起……
安宁被完全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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