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没再继续待在原地，而是转身步伐踉跄下楼。
她想，幸好今天穿的是平底鞋，不然可能会从楼梯上栽下去。
来到楼下，竟然看见管家就站在楼梯口那里，像吃准不久后她就会下来一样。
朝颜从他身边经过，说：“给我来碗甜品吧，不过不去餐厅吃，就在客厅好了，谢谢。”
她知道厉庭垚的规矩，不喜欢人在客厅吃东西，而她这人向来随性，以前对于他所谓的规矩，她倒是也没犯过。
可现在心里不舒服，就想折腾。
管家也明白她的意思，但并没有说什么，应了声就去端甜品。
几分钟以后，朝颜如常尝到了她最爱的甜品、杨枝甘露，可为什么最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原因。
以前吃着嘴里甜，心里也甜，但现在只觉得苦，苦不堪言、难以下咽。
管家瞧出她的心不在焉，“少奶奶，有些事不能放在心上，该扔就扔。”
朝颜知道管家是厉庭垚专门从老宅带出来的，所以她对他向来也尊敬，“嗯，我明白。但我有些疑问还是想请教您，可以吗？”
管家虽然是厉家的老人了，但毕竟是个仆人，主子家用这种语气说话，他哪里受得住，“少奶奶只管问就行。”
“楚晚清是他的女人吗？”她直接单刀直入，问的干脆利落。
这里的“他”大家都清楚指的是谁。
管家瞬间一脸犯难，“少奶奶，这、这是……”
朝颜继续追问，“怎么，是管家您不方便说，还是确实不太清楚？”
管家脸色更加难看，可以说铁青。
此时突然一道寒凉的声音从客厅门口窜入，“这么想知道，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何必为难别人！”
朝颜除了颜控外，也是声控，而她第一次听见厉庭垚声线时，她就惊艳无比、当时她就想，他凭这声音，都能让她记一辈子。
见到来人，管家便识趣退下。
碗里的杨枝甘露本来她还勉强吃着，现在是真一点胃口都没有，直接往茶几上一放，刚撤手回来，男人就来到他对面落座，“不是之前说恨不得每天都能吃上一碗吗？现在又不爱了？”
朝颜现在没心情跟他打太极，晶亮的眸盯着他，“这就是你想让我看见的？”
“差不多。”他清清淡淡回了句，随即往后一靠，给自己点了根烟。
随着青烟升腾而起，两人之间的气氛也越来越耐人寻味，朝颜看着那张被烟雾模糊的俊颜，“所以，目的是什么呢？想让我清楚，你厉大少在二十年前就被人订了？还是换着法子告诉我，作为你妻子就必须容许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到底是哪个？你直接说清楚！”
她清楚不应该动怒，那显得楚晚清段位多高似的，但终究是控制不住情绪，看来她还是让奶奶失望了，火候不够。
男人并未立刻回答，甚至他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异样，似乎完全不被她话所扰，但烟燃得极快，半晌后他说：“你看见什么就是什么。”
他起身，好像要离开，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朝颜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正犹豫要不要回避，他却已经直接接听。
这次倒是当着她面直接接了？她有时候是真想钻进他脑子看看那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接完电话，他只说：“我出去一趟，等回来再送你回去。”
朝颜听着这话，她其实挺想问，他就这么放心离开？不怕她去欺负楼上那位吗？
“唔，要是太晚我也可以留宿一夜，明天再回去。”她说：“至于爷爷那里，只要我们串好话，他向来不难应付。”
厉庭垚挑眉，嘴角上扬，“我以为以你的脾气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是吗？”朝颜抿了抿红唇，手指撩动微卷长发，“那看来厉大少真的不太了解我，我这个人不太喜欢钻牛角尖，折腾到半夜三更我再去其他地方睡，很影响我睡眠，睡眠不好、皮肤就不好，我挺珍惜我这张脸的。”
她坐在沙发上说了这么多的废话，他也耐心听完，可为什么不说完被打断的话？
他之前想说，我跟楚晚清不是你什么？
直到男人完全消失在客厅，朝颜都不曾等到那句话，她呼吸一窒、端起那碗甜品全部喝完。
刚才两人说话时，管家一直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算是全程观摩、他原以为自家先生会呵斥少奶奶下次别再客厅吃东西，可并没有、非但没有，他似乎还有点放任，而且心情看上去还不错。
真是奇怪，让人摸不透的奇怪。
朝颜在客厅坐了会儿，觉得有点无聊，然后突然想起来、既然他要出门，为什么不直接带她离开呢？回来再接她不麻烦吗？
但她并没有细想这件事，权当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没多久、她就感觉有点困倦，便去了楼上房间。
主卧跟她离开时一样并没有任何变化，她刚躺上床、却意外看见床头柜上被她扔掉的五子棋。
不是扔掉了吗？怎么还在？被他又捡回来了？
朝颜当下说不出是何心情，像原本蔫吧地心脏又再次有了活力，她从抽屉里找出钢笔来、顺势拿着棋谱又趴到床上，翻到背面一笔一划画着……
等画完又重新放回去，倒向床榻笑得像成功恶作剧的孩子。这时，卧室门突然被打开，有人从外面进来，两人眼神恰好对上——
朝颜脸上笑意顿时冻结，她从床上起身顺手理了理衣裙，“楚阿姨进来都不会敲门吗？哦对不起，我忘记您不久前刚发完疯，我又怎么能要求您跟常人一样？”
楚晚清从管家嘴里得知她依旧在溪园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所以才会来房间看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她为什么还不走？
朝颜走过去，似笑非笑，“您不会以为我负气直接走人了吧？说实话，刚看见的时候确实有点震撼，楚阿姨演技不错、真是屈才了，好好培养应该可以在影视圈拿大奖。”
她相信她那病是真的，只是说那些话应该是故意的吧！
楚晚清眼神闪躲，明明年纪已经不小，但让人瞧着莫名有种涉世未深的感觉，“我听不懂你说的话，我是来找庭垚、既然他不在，那我走了。”
走？
又怎么能让她轻易走呢？
朝颜快速上前拦住她的去路，眼神迫人，“我不清楚你跟厉庭垚之间到底有如何牵扯，但我警告你、在我面前少跟他拉拉扯扯！人应该懂自重、懂避嫌！我与他之间不管是真是假，至少我现在就是厉家大少奶奶，而你楚晚清只是他……”
她冷笑，“见不得光的女人，或者、你根本算不上是他女人，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楚晚清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朝颜如此难缠？她已经亲口听见他说出那样的话来，为什么仍是有如此大的自信跟气场？
不是应该独自躲在角落舔舐伤口吗？
她怔了怔，反驳，“不是我一厢情愿，他也喜欢我、只是我跟他之间有太多阻碍，他没办法跟我在一起。”
“是吗？”朝颜挑眉，显然不太相信她的话，“你确定那是爱情而不是亲情？”
楚晚清脸色瞬间不太好看，“不是，你根本不知道我们经历过的事！你嘴里所谓的爱情根本经不起考验，那就是一段时间的欲望，而我跟他是灵魂上的伴侣，你……不会明白，只有我和他心里清楚。”
“他不能没有我，而我也不能没有他！”
朝颜想，若是直接摊牌她难免会听到一些话，她也做好了这个准备，只是听见“灵魂伴侣”四个字的时候，她仍是有点扛不住。
他们是灵魂伴侣？
那自己跟他是什么？持证床伴？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为什么要相信？”
“你可以不信。”楚晚清眼神笃定，像她此时说出来的话就是全部信仰，“要不是因为我的病，他根本不会娶你，因为他曾经对我说过不会与任何女人结婚！”
“所以，朝小姐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质问我？论先来后到，我是在你之前。论谁付出的多？我为他付出的，更是无人能及！你根本无法想象！”
朝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断承受如刀似的话往身上扎，虽然鲜血淋淋、但并没有一无所获不是吗？
至少知道了真相！
“所以——”她直言道：“是因为你对他有恩情，他才会对你不同！”
楚晚清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当下更显苍白，她像受到不小刺激，眼中尽是恐惧，连退了好几步，“不，你胡说！不是恩情，不是！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乱下定论！”
“不是恩情那是什么？”朝颜趁胜追击，非要将这件事弄明白，上前一把拉住她手腕，“那你说啊，到底是因为什么？你说出来，我就放过你，不再逼你！”
楚晚清突然吓得放声尖叫，“你、你别碰我！拿开你的手，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庭垚你在哪里？你快过来，我难受！”
朝颜觉得这女人是不是演上头了？那人又不在这里，她还在那大飙演技，有意思吗？
“楚晚清，别演了、我不会相信你，哪怕你现在直接昏死过去，我都——”
她还未说完，就看见那人突然真的倒地，不断从嘴里吐出白沫！
朝颜先是一愣，之后连忙蹲下身，“喂，你真的假的，别演戏，我不吃你这套！”
刚从外面回来的俊雅男人恰好看见这一幕，他呵斥出声，“朝颜，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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