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挂断电话后就要离开，似乎并不打算再说其他的话。
朝颜当下暗暗咬牙，直接拽住他的手臂，坚定迎上他疑惑眼神，“我跟你一起去。”
想了想，又说：“做戏不是就要做全套吗？不然爷爷怎会相信？”
其实以老爷子的心思，又岂会看不出真假来？
可能对他而言，不管他们是真是假，只要被捆绑在一起就行。
况且，她也想弄清楚一些事，显然这是个不错的机会，不能错过。
厉庭垚并没有立刻答应，仅是瞳眸深邃瞧着她，像要细致勾勒她脸颊所有轮廓，朝颜被他看得一阵心慌，他不戴眼镜时，那双眼真的既媚又清冷。
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人这样？可他就是如此。
须臾间，她被他扯入怀里，抱得扎实，他说：“好，这是你自己说的。”
呃，这确实是她说的？但他又为什么要这样严肃说出来？
像她要面对无法挣脱的困境一般。
两人一起出去时迎面就撞上厉宗平，他似故意守在外面逮他们一样，朝颜原本是想让厉庭垚随便扯个理由出来，但他沉默着，眼神死死盯着坐在沙发上的老人。
“都这么晚了，还要上哪去？”厉宗平问。
朝颜笑得极甜，“爷爷，我突然想去夜市逛逛，所以拉着他一起，呃……要是爷爷有兴趣可以一起啊！”
厉宗平扬手一挥，“那么嘈杂的地方我老头子没兴趣，你们去吧，早点回来。”
“好好好。”朝颜忙不迭点头。
大概一个小时后，两人一起回到溪园，此时管家已经着急等在外面，看见朝颜从车上下来的瞬间，他先是愣了愣，之后才迎上去，“先生，少、少奶奶。”
朝颜感觉到管家的欲言又止，但她并未说什么，仅是点了点头。
此时厉庭垚疾步往里面走，管家也快速跟上，边走边说：“楚小姐原本情绪还可以，跟往常一样喝茶插花，但今天突然问起……”
“问起什么？”男人厉声问道。
管家再一次怔愣住，甚至扭头看了眼跟他并排走的朝颜，说：“少奶奶，今天厨房有做你最喜欢的甜品，您需要在餐厅喝一碗吗？”
朝颜当然清楚这是想支开她，至于是为了她，还是为了那位楚小姐就不太清楚了？
“不用了，最近我控制饮食，不想吃太甜，有心了。”
管家瞬间哑口无言，又瞧了眼男主人，见其似乎也并没有想要阻止的意思，就道：“今天楚小姐问起您晚上的安排，我就照实说了，没想到才说完她就……”
“先生，这都是我的过错，甘愿受罚！”
朝颜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楚晚清突然不对是因为知道厉庭垚晚上去了自己公寓？
在上楼时，朝颜就听见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女人癫狂地嘶哑声！
来到客房门口，那声音就更加清晰，直冲她耳膜。
为什么听上去那么痛苦？
厉庭垚没做任何停留，直接开门进去，随即哐哐哐地手铐声充斥在三人耳边，只见女人被铐在床头，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如纸，很难想象、她是那个平日里清秀有点典雅的女人。
朝颜怎么都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楚晚清，她有点被惊到，下意识后退几步。
而此时男人走过去，他拿出钥匙帮她解开，冷着脸说：“下次别这么铐着她，她会不舒服。”
——下次别这么铐着她，她会不舒服。
原来他也知道这样会不舒服。
朝颜脑子里不受控制浮现之前混乱不堪的场面，他非但不顾她挣扎将她铐在床头，甚至——
管家躬身，“先生，我也知道这样楚小姐会不舒服，可是不这样、她又会自残！”
自残！
朝颜难以置信，这到底是什么病？或者受到了怎样的刺激才会选择自残的方式宣泄？
楚晚清之前极其狂躁，但被厉庭垚抱在怀里就温顺许多，她两只手死死抱着男人手臂，整个人看上去既无助又虚弱，连说话声音都极轻，“庭、庭垚，你总算回来了，之前管家说你去找朝颜。”
“我知道我又该吃药了，可那边还没派人送来。这个药，我要吃到什么时候？”
“是不是只要我活着就得吃？庭垚，我不想吃，可是不吃我就会不正常，甚至不能好好待在你身边，我伤自己没关系，但是害怕伤到你——”
“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为了我，一直在对他们让步，所以我是你的累赘是不是？”
“只要我活着，你就没有真正的自由，必须跟不爱的女人在一起，必须对他们妥协。”
“庭垚，要不然你别管我，就这样让我自生自灭，好不好？”
“……”
“别说傻话！”男人沉默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开腔，“我不会不管你，楚晚清、你给我听好了，不管你这个病会不会好，我都不会丢下你！”
管家觉得这样的场面真不太适合有其他人在，他转头再次道：“少奶奶，您还是去休息吧，楚小姐这算是常态，一旦情绪激动只有先生才能安抚，我们还是别打扰他们了。”
朝颜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依旧站在这里？
但她突然明白来之前他说的那句，“这是你自己说的。”
可不就是她要来的吗？她真是来自虐。
她笑了笑，却让人瞧着比直接哭更难受，“我只是站在这里，并没有做其他的事，也算打扰吗？”
管家立马住嘴，不再多言，只是默默退了出去。
而这时楚晚清不知又受到什么刺激，不断挣扎扭动，嘴里喊着，“庭垚，她为什么在这里？不、我不要她在这里，你快点让她走！她是来跟我抢你的，你快让她离开，快让她走！”
朝颜看见楚晚清眼中充盈着泪水，边喊边落泪，任谁瞧着都会于心不忍。
更何况是在乎她的人？
男人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不是，她不会抢走我，你放心。”
楚晚清似乎不太相信，嘴唇张了张，抽泣说：“你是不是在骗我？管家说你今天又去找她了，现在还带她回溪园，你早晚……会变成她的，会不要我。”
“不，不会。”厉庭垚将人搂入怀里安抚，“我属于你，在二十年前我就只能属于你。”
朝颜浑身僵硬站在门口，忽然尝到湿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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