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做任何亏心事,但突如其来地声音仍是让她一阵慌乱,好似楚晚清变成这样,真是她所为。
厉庭垚风驰电掣般跑到倒地的女人跟前,快速将她抱起,在离开前眼神凌厉看向朝颜,“我才出去一会,你就非要惹事是不是?!”
朝颜瞬间如鲠在喉,她想告诉他、不要太相信楚晚清,她极会演戏!
可男人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在她怔愣时,他已经抱着人离开。
两人再见面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在这段时间内、朝颜也对自己不久前的过激行为反省了下,所以一看见他就想道歉,“关于刚才的事,我可以——”
“你知不知道她病的很严重?”厉庭垚阴寒声线直接砸过来打断她的话!
可能他平时说话比较温和亲近,所以突然这样的语气更让人胆战心惊。
朝颜本能后退几步,心里既委屈又无奈,“我确实不清楚到底有多严重,但你看见的也未必是事实全部。”
“所以,你想告诉我什么事实全部?”
他立刻收敛了情绪,说话再次变得跟平时一样,这倒让朝颜心里更加一沉。
她顿了顿张口,“我并没有伤害她,你回来时看见的那一幕是她自己跌到地上,跟我无关。”
厉庭垚笑了笑,垂眸解开身上的西装外套,再扬头对上他视线时,那双深邃瞳眸中几乎看不见任何外泄的情绪,他说:“你以为我会觉得,是你将她推到在地?”
朝颜瞬间哑口,缓了会儿才道:“……我确实是这么想,算是天时地利人和、你会那么想也正常,但我告诉你并没有。”
说实话,要是他们位置对调的话,她可能也会这样认为。
可男人脸上笑意更深,“且不说我会不会那样觉得,就说她、也不是你嘴里说的那类人,不会故意摔倒在地、然后找准时机陷害你。”
朝颜整个人一凛,突然觉得后背有点冷。
但他依旧在说:“晚清她不会耍手段,倒是你、在这方面算是有特长。好了,时间不早、我们也该去你那个公寓继续演戏,走吧!”
朝颜算是彻底明白了,当一个男人心里真的没你时,说出来的话到底可以多伤人!
此时她并没有多庆幸没被他冤枉,反而有种浑身上下都被尖刀狠狠扎入的感觉。
她没动,仍是怔怔站在原地,眼神似乎有焦距,又好像没有,“厉庭垚,所以你觉得我很会耍手段?”
此时她突然想起他在燕京说的话,“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适合你娶回家有些利用价值的心机女?”
呵,她为什么又问?
他其实已经说的很清楚明白。
可能觉得她并没有现在要离开的意思,所以他又重新落座,修长双腿交叠,胳膊肘倚在扶手上撑着下颚,“至少,在如何得到想要某件东西那方面,晚清不及你。她年纪比你大,但心思比你浅。”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现在满意了?”
朝颜捂了下脸,她感觉身子有点摇摇欲坠,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在昏黄灯光下,她说:“厉庭垚,要是你现在就答应离婚,我应该会更满意。”
她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又道:“没关系,要是你现在不同意,到了一定时间我们也可以离婚。”
本来维持这段虚假婚姻的目的就是虚无缥缈的臆想。
可能就是她想多了,就是奶奶想让她过衣食无忧的生活,所以才定下婚约。
说完,她直接踏步离开,并没有去看他脸上的表情。
不想看,也不需要再看。
而在她意料之中,他也并没有追出来,即便她认真提了离婚,他依旧淡定如斯。
——
半小时后。
“什么?”陈澜半夜三更被叫出来当司机已经够恼,但听见自己死党被人欺负成这样、他怒火值更直线飙升,“厉庭垚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知不知道他不珍惜的女人,可是许多男人的梦中情人?”
“他是眼瞎还是被那个楚晚清鬼迷心窍?”
说着,他就重重砸了下方向盘,死命踩下油门,“真是气死我了!他妈弄得老子又想去找萧九儒不痛快!”
朝颜所有情绪都留在了溪园内,现在精致脸上平静得犹如已经遁入空门,她懒洋洋地说:“为什么总去招惹姓萧的?他那人可比厉庭垚更阴,还是少碰为妙。”
陈澜舌尖舔了下后槽牙,俊秀脸上闪过邪腻,“谁让他们是兄弟?再说,上次你不是被他阴过一次,我都还没机会替你报仇呢!”
朝颜知道他说的是上次被厉庭垚关在包厢,又被铐在床头——
被那样对待谁不恼?谁不气?但那帮子人是从小跟人斡旋长大,不是腹黑狐狸就是满口獠牙的野狼,谁去硬碰硬都是倒霉!
“算了,我当事人都不计较,你就更不用较真。”
陈澜扬眉,“那可不一样,他阴我、我可能真没这么大火气,但他恁你,我就分分钟想搞死他!”
这话实在太暖心窝子,朝颜禁不住朝他倚过去,“小澜、澜儿,你要是真……兴许我们真是一对,让那帮子臭男人都见鬼去吧!”
陈澜嘴角微妙上扬,“就算那样,我都不敢。”
“为什么啊?”朝颜嘴一嘟囔开始撒娇,“陈少,莫非你这是嫌弃我?哈,伤心、伤心死了。”
对于她突如其来地戏精上头,陈澜笑得无奈,“我哪敢嫌弃你啊?可是……”
他摸了摸鼻子,“我打不过姓厉的。”
那个厉庭垚外表绝对具有欺骗性,看上去温文尔雅、清隽不凡,其实内里是个暴力狂人。
百年难得一见他打架的场面,却也成功给他阴影。
朝颜知道他说的是领证当天的那件事,“别提他了,容易影响心情。”
随即她又看向窗外,身上充斥阴霾气息。
陈澜咳嗽一声,“那我们不聊他,但正事还是要说一说。如果真的离婚,那你奶奶当年隐瞒的事怎么办啊?”
“你不想查下去了?”
朝颜喟叹道:“至于那件事可能真是我想的复杂了,或许本来就挺简单。她老人家疼我,在临死前给我找个表面还算不错的丈夫。”
“好吧,就当这个理论成立。”陈澜有点欲言又止,“亲爱的,你别怪我多嘴,但厉庭垚依旧要提、你不是觉得他是你的小哥哥吗?那可是你心心念念想了很久的人,就这样闹掰了?”
这话成功让朝颜心脏掰开揉碎又粘合到一起,她一阵抽痛、差点没喘上气,“可能他也是我臆想出来的人,根本不存在。别送我去你的那套公寓,爷爷在那里,我暂时不想面对他老人家。”
懒得再帮那男人演戏!
陈澜却接话道:“话说回来,厉家老爷子倒是对你挺好的。但为什么呢?诶,话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你才是他的亲孙女啊?”
“老爷子多大,你奶奶去世时年纪是多少来着?”
朝颜瞬间无语,“我知道不是这个原因,你以为这是拍电视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剧情都有。”
“那你说,厉爷爷为什么那么喜欢你?”陈澜意有所指道:“像他年纪的老人其实都喜欢传统的孙媳妇,显然你不是那一挂的,况且我是不相信、他不知道关于小狼狗跟异食癖的事,这样放任、纵容你实在有猫腻。”
“呵,总不会是因为你的美貌吧?”
朝颜突然来劲,“我刚想说这个呢,你抢我台词。”
陈澜:“……”真是死不要脸啊!
同一时间,在溪园的厉庭垚也接到一通电话,他双眸猩红,眉眼里都是戾色,但脸上却笑着,让站在旁边不远处的管家吓得浑身紧绷,连呼吸都快忘记。
“要是爷爷继续逼我,那我们的合作就此打住,至于您手里捏着的配方,您以为真会在乎?大不了——”
他似乎斟酌开口,但又显得一点都不在乎,“谁都别想得到想要的东西,嗯?爷爷,我是无所谓,您敢吗?”
厉宗平在公寓里等小两口回来,但等了好几个小时都没影,他就觉得事情不对给厉庭垚打电话,但得到的结果却是,朝颜已经提出离婚,而他自己也会慎重考虑这件事。
“厉庭垚,你以为现在很能了是不是?要不是有我老头子的扶持,你现在仍是厉家不受宠的大少!你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我?”
男人薄唇上扬,像在温润笑着,但说出来的话极其讥讽,“爷爷,我觉得您可能弄错了一件事,有些东西我不是得不到,而是不想要。您也年纪大了,其实早就该颐养天年、丢开这些繁杂的事。”
厉宗平顿时反应过来,“你这是想要……不等等,我手里还有筹码,只要你帮我搞死你那个六亲不认的爹,我就将这个筹码给你,怎么样?”
“这个交易你只赚不亏,你是聪明人,从小就聪明,那么多孙子当中就属你资质最好,爷爷一直知道这件事。”
厉庭垚冷笑,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给自己点了根烟,他坐在暗色沙发上,眼中哪里可寻半点温和的模样,分明都是杀戮跟侵略,“哦?”
他尾音上扬,腔调既懒又狠,“我一直以为爷爷是想将那配方带入棺材,现在是准备给我了?其实您给不给已经不重要,因为很快就会有人给我呈上来。”
厉宗平年轻时也是个狠角色,但终究被自己养大的儿子夺了权,愤愤不平了这么多年,原以为可以利用自己孙子赢一局,现在看来他从头到尾就是个工具人。
想利用别人的同时,也正被人利用。
“你在厉家收敛锋芒这么多年,果然是在秘密进行一些事,我想帮楚晚清偷偷研制那个药就是其中一件吧?”
厉庭垚不置可否。
“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受我威胁娶朝颜?”
男人眸底瞬间变得阴沉密布,沉默不知不觉在客厅蔓延,让人心鼓发颤。
厉宗平却从这样的沉默中揣摩出一点意思来,“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朝颜那么漂亮、你不动心思确实不可能。只是,你想过没有?离婚后,她就是自由身、或许又会很快成为其他男人的女人。”
“据我所知,你那个弟弟似乎对她仍是——”
厉庭垚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掐断电话,将手机扔到旁边,烟抽得更加凶猛!
楚晚清在楼上休息了会儿下来,没想到会听到一些她之前从未知道的事。
原来,他一直在帮她秘密研制续命的药?
如果真是如此,他又为什么要娶朝颜?为什么!
之前她还一遍遍催眠自己说他娶朝颜是逼不得已,全是为了她、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
至少,他并不是逼不得已。
她走到他面前站定,随即又蹲下身,手有点僵硬试探性的放在他膝盖上,“庭垚,我知道你一直想报答我……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答应、我们两个就算两清。”
男人看了眼那只手,却并没有接话,像默认、也像等她继续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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