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在焉的,李纯极尽轻描淡写:“你要是没瞎,我不信你就没有看到赵嘉望向李岩和年恩时,她眼里那些繁复的微妙。”
被李纯这么直中靶心的戳中痛处,我闷得快要窒息,我竭尽全力才能让自己故作泰然自若,说:“大抵她是看年恩和李岩长得那么像,她看个新鲜罢了。”
“你知道赵嘉为什么和她前夫离婚,一拖就拖了几个月么?”
一改之前喜欢阴阳怪气的吐纳方式,李纯依旧是风淡云轻的口吻:“因为她与前夫提及离婚当天,她就把她前夫的手掌砍了。她砍完,又第一时间将他送到医院接拼,到最后她前夫手掌接回,她只需要为此付出关押一个月再罚金10万英镑的小小代价,就把她前夫震慑得屁滚尿流,完完全全被这一朵带刺的东方小玫瑰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对她造次。你可以参考她这样的魄力,哪天李岩那小子负你,你可以学以致用并且举一反三,给他切胳膊砍腿。你再狠点,把他屁股给刨掉。”
听到阵阵心惊肉跳,我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你说真的?想要吓死人吗!”
“假的。就是为了吓一吓你这傻逼娘们,我编得比较卖力,所以能以假乱真。”
将只剩下一小截的烟戳在护栏平台处的石缝里,李纯定睛望着我:“年恩把成长特辑给你了?”
忽然特别不习惯李纯这么平和的说话方式,我更是局促难持:“给了,我都看完了,谢谢。”
“看了?你怎么知道密码?”
迟缓了一下,李纯恍然大悟:“呵呵,那小子,也是个拗劲劲的主,也是记吃不记打的毛病。这都那么多年了,一串特别没劲的数字,他还记得那么认真。”
见李纯提及到李岩时,他已经将李岩的称呼从之前的“那孙子”变作稍显温情的“那小子”,我想他这些转变大约是来自李岩的主动凑近示好,我也知道李纯这人端得更深,我就没说“你不也拗拽拽的记住吗”这样的大实话来噎他,我而是由衷的再次表达谢意:“李纯,真的特别特别感谢你。我也不知咋报答你,才能填满你这个人情,我只能是后面更卖力,多给天鉴创造利润了。”
“该是老子的,老子如何都要争。不该是老子的,老子也懒得强扭。”
撂下这么几句没头没尾的话之后,李纯声线渐浅:“今天的虾仁炒不错,老子就自作多情的认为你是专程炒给老子吃的,年恩那事就两清了。再说,老子好吃好喝伺候那小崽子,也不完全是为你,老子就当是养个宠物,给老子解闷了还不得。”
又拿出一根烟,李纯含上嘴还没点燃,他就把它摘下来扔在地上:“艹,这什么破落的假烟,苦得跟踏马没两样。”
脚踏上去,李纯直把烟踩得烟草絮跑出来,他收住脚,他抖了抖肩,走了。
站在原地滞然了半分钟之久,我随其后下楼,我看到李纯就要走,年恩正抱着他的大腿不给松开,年恩咕哝着:“纯伯伯,再玩一会好吗,我最近天天想你。”
不为所动,李纯伸手敲了敲年恩的头:“不准胡闹,手松开。”
与李纯僵持了小片刻,年恩还是松绑开来,他仰着脸双眼煜煜:“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纯伯伯?”
“看缘分。”
丢下寥寥几字,李纯用手抚平被年恩揉皱的裤子,他走出去,顺带上了门。
原本李建国又是再作挽留我们在那里住一夜,第二天可以一块出门饮早茶,但是李岩怕年恩睡不好也怕我不自在吧,他出面婉拒了李建国的挽留,我们吃过晚餐之后,就往云深处回了。
因为没和李纯往过瘾,年恩有些闷闷不乐,后来李岩陪他演了一遭风鹰侠和炎龙侠合力杀怪兽的戏码之后,他圆圆的脸蛋上才重新绽放笑颜,他玩儿累了,就乖乖去睡了。
洗完澡躺回到床上,李岩开始将白天的话题旧事重提,他说:“陈十,今天下午你去给年恩晾衣服的时候,我在一楼陪着爷爷和年恩玩耍,我这才发现爷爷真的越来越老了,他的脚步越来越蹒跚,他的腰也有些弯了,我…。我忽然有些于心不忍,我于心不忍让他在本该安享晚年的年纪,还要背负着振兴家业的压力。所以我想,等这阵子驴友俱乐部步入正轨,我就把它托付给侯哥瘦猴和梦姐打理,我还是得回宝仑去,把这份爷爷打拼壮大的事业继续下去。”
脑海里倏忽浮现赵嘉那张面孔,我再想到她此前夜半给李岩打过电话谈及合作,她今日又在李建国家里提起,在这场合作里,她是占据更多主导地位的甲方,这样一来李岩与她难免会有诸多交集。经历过那么多事,我当然自信李岩不会与她编织出什么暧昧来,我怕的事是赵嘉会在这个交集的过程里,对李岩产生情绪上的异变。
又或者,我可以直白一些,我更担忧的事是赵嘉对李岩已经心怀想法,她所行之事,全是为了与李岩更进一步。
当然,我还是确信李岩不会那么轻易动摇,我更惶惶的是,我总感觉赵嘉对我与年恩,蕴含着深远的恶意。
可毕竟赵嘉与李岩一同长大,即使他们中间隔着十余年的失联,再有两家友好世交打底,他们之间的情分不会随风而逝,我不能单凭我一些毫无根据的所谓直觉,就向李岩哔哔的。
思量许久,我压下内心波澜起伏,说:“既然你已经考虑好要回宝仑,那就遵循你内心的想法得了。不过我先丑话说前头,你现在是个有孩子的人了,你再忙,你也得抽空陪孩子。孩子成长路上,你不能缺席,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经常连夜连夜的陪着客户转陀螺那样,那样对你身体不好,对孩子的成长也不好。”
转过身来,李岩一把簇拥住我:“除了陪孩子,我还要陪媳妇的,我肯定会尽量平衡好工作与生活。”
把气氛调和得差不多了,我故作不动声色的:“李岩,我看小嘉,她跟爷爷关系很是亲近,她这几年都一直有跟爷爷联系吗?”
“我不太清楚。”
李岩环抱着我的手稍稍用了用力:“读书的时候我忙着读书,毕业了我忙着创业,我其实也挺少去看望爷爷。至于赵嘉,我除开去年出差在交易峰会上遇到她,今日在爷爷家里,是她出国之后的第二面。”
可能是察觉到了我开这话茬,我是想要与他探讨一下赵嘉,李岩继续说:“其实,我对赵嘉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了。我只是依稀记得十几岁的光景里,是有这么一个人与我一块长大,她却确实比较喜爱来家里吃饭,但是关于和她相处的细节,以及对她小时的性格,我已经不太有印象了。”
噢了声,我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你还真是开窍得晚的榆木疙瘩,小嘉长得那么漂亮。咋在你这里,就没半点存在感了。”
“没办法。”
老神在在的,李岩接得迅速:“在我的审美里,只有你最好看。”
就算李岩这话里,多少有些套路我忽悠我开心的成分,我还是如沐春风,我捶了他一拳:“就知道油嘴滑舌。”
特别惬意享受般承受着我的暴力,李岩忽然起了起身,他完全翻上来将我团纳在身下,他说:“陈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赵嘉看我的眼神不对?”
行吧,这既然是他主动提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点头:“直觉吧,我也不知道我这直觉对不对?”
“可能是小时候与我玩得比较好,赵嘉因此对我更熟稔一些。”
李岩缓缓垂下手来捋着我的眉毛,他说:“你别瞎想,经历过陆小燃那一次,我已经顿悟过来,即使我对那个女人没啥意思,我也该避嫌,究竟人心隔肚皮。再有,我儿子都能打酱油了,我很深刻认识到我是个有妇之夫,我肯定会把自己摘得清清楚楚的,绝对不给别的女人有机会往我身上凑。我也会尽我所能,保护你和孩子,这话我能说,我就肯定会努力去做好。”
唇慢慢落下来,李岩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陈十,我爱你,也爱孩子,我热爱也会珍爱我现在仍然能拥有着的这一切恩赐,我自然会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接一切挑战,你以后只需要躲在我身后,怎么快活怎么活,就好了。”
说话间,李岩的唇渐渐游走到我唇边,他一吻住喘息就急促起来:“我又想死你身上了。”
也是没啥出息没啥定力的人,我特别轻易就被他勾起悸动来,我的手覆在他的背面上:“这样频繁,能吃得消吗?”
“差不多五年没整过,这有机会开整,还是带证的合法的整,不整白不整。”
手脚开始黏糊起来,李岩揪起我的衣服手往里面轻车熟路攀附在他熟悉的地盘上放肆揉搓着,他压了压声音:“你要是能配合,我能干一整夜。”
勾住他的脖子,我被撩得有些迫不得已起来,我的声音都有些断断续续的颤:“门…关好了没有?”
“关了。”
另外一只手往下,李岩的手精准扒在某处,他不断动作着:“今晚我要好好玩。”
他好好玩的后果是,等到这事儿平复了之后,我腰酸得要命,两条腿还抖得不行,李岩再要凑上来,我连蹬开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让他双手穿梭在衣服里挽住,使坏了一整夜。
当然他这么摸着不放的结果,对他而言也没啥好处,一大早起来他那啥那啥就顶得老高,他看着时间还早,还妄想抓我再来干一趟混账事,老娘休息好了,一巴掌就给他丫的推开了。
昨天年恩去了李建国家里,我本来想今天给他休息休息,但李岩可能怕他再拖着不去见陈一鹤,陈一鹤能对他这个妹女婿有啥想法,他又是抓壮丁似的,把我们娘俩给拉到了宝安。
果然陈一鹤非亲哥胜过亲哥,他一看到陈年恩,他第一时间不像是李建国那样惊喜激动得俨然变了另外一个人,他而是眼眶一下子变得通红,他转过身去半天才吱出一声,说我傻,说我没把他当亲人,说我一个人吃那么多苦头他想到就心碎。
害得我也哭了。
而陈一鹤这个始作俑者,他变脸比变天还快,他转身就把年恩揽在怀里各种瞅,他俨然忘了他与我没有实质血缘关系那样傻乐着说他细细辨认之下,他发现年恩长得还真是像他这个舅爷。
临我们要回家之际,陈一鹤愣是要塞给年恩红包,我一看那么个鼓鼓囊囊的红包袋子,我大约能推算出陈一鹤起码在里面放了五千块,我真的不忍心拿他的钱,可我更不忍心拂掉他那份心意,我最后还是让年恩给收了下来。
不过李岩还是挺会来事,回程途中,他说了爷爷催他给我娘家那边下聘礼,他给我透底,李建国有意将他宝安25区一个小产权物业作为聘礼给到陈一鹤那边,李岩已经应了下来。
满是由衷诚挚的口吻,李岩总结般说:“陈十,到时就算咱哥拒绝收,你也得劝他收下。他把你保护那么好送到老李家当媳妇,这都是他该得到的尊重和回馈。”
我却是直摇头:“别,你还真别这样搞。首先呢,陈一鹤现在名下有个物业,那是我之前哄着骗着写在他名下的。那房子早好了,等再散两个月的味,我到时再找个理由忽悠陈一鹤和嫂子搬进去。聘礼这边,我想陈一鹤最想要的聘礼,时看到我过得好。你们太刻意给他物质上的东西,他可能会无所适从。你要走提亲那个形式,你到时给陈一鹤足够的平等和尊重,就可以了。物质上的,别太刻意。”
忖思了一下,李岩说:“你和咱哥是从小一起长大,你才知道他脾性。那这事,我听你。”
停顿了一下,李岩透过后视镜看了看正枕在我大腿上睡得香甜的年恩,他略有欲言又止,他甚是小心翼翼的:“那陈十,你老家那边,你姨妈她们,你是怎么一个想法?到时候我们办结婚酒席,你想不想邀请她们?你有什么想法跟我说,我一切以你的想法为准。”
我忽然就想起了之前,我和何宇今那场订婚闹剧前夕,何宇今为了要邀请朱雪珍朱美莲等人,他与我闹起分歧,现在同样的问题摊到我与李岩身上,他会将这个选择权交由我。
内心不断涌动着被真正理解与包容的灼热,我微微眯眼:“不想请。对于不曾真正关怀过我的人,再有血缘上的亲近,也是等于零。所以我的婚礼上,有陈一鹤和嫂子,就足够。至于朱雪珍朱美莲也好,陈智强也罢,再有恩怨过往,都已经被我掐断,我懒得与他们纠缠,更不屑于向他们展示我开启的新生活,我就当我这一生人是从石头里崩出来的,我唯有切断与他们的任何维系,我才能洗涤他们带给我的阴霾回忆。”
连连点头,李岩有些歉意泛泛:“是我的错,我不该提及一些与咱们毫无瓜葛的人。”
然而,生活很快用它现实的爪牙来抓拽我,它以行动来告知我,有些人不是我想要避开就能避开的。
而一场异常轰烈的闹剧,它正在马不停蹄的朝我这来之不易的平静日子奔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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