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浅浅,赵嘉微微张了张嘴:“我想借嫂子的嘴巴告知岩哥,我不希望后面对接盟栈的人是周名雄。他那些项目我全都研究过,他那些过分注重营销效果不注重品牌底蕴的方式,我极度不喜欢。”
周名雄。
真的只是巧合吗?
我昨天晚上才托陆小琦这枚奇葩的福,我得以与周名雄来了个不太愉快的交集,今日赵嘉就与我独聊,她想要我出嘴和李岩说,她盟栈与宝仑合作的关键点,在与宝仑不得让周名雄对接盟栈。
这是不是巧得有些像人拜神的说辞里面,叫做求风得风,求雨有雨了?
而如若我真的遵从赵嘉的请求将这话传达李岩,李岩也确实照办,那李岩和周名雄之后的斗争,是不是就会飞速猛进到白热化阶段?
现在宝仑里有着周名雄一批拥戴者,李岩重回宝仑第一个即对周名雄下手,那李岩在宝仑的处境,又是如何举步维艰?
那我再大胆假设一番,若是后继李岩吃力维持,他与周名雄苦斗造成的那些工作上的纰漏与损失,是不是都得算在我的头上。
毕竟我一个屁儿都不懂听响的妇人之仁,啥事不清楚就瞎吹枕头风,害得李岩过于激进才铸就错误。
不得不说,赵嘉的心机,真的是比起陆小燃的,要深得多啊。
陆小燃以前再是给我耍心机,她统筹那些都是小棋局,而赵嘉一上来,就是大盘,我要接过来,肯定能崩出一身灰。
竭力将腹诽蕴在心底,我装作十分茫然:“周名雄?项目?不好意思小嘉,我还是有些懵。我对宝仑的运作,真的不太清楚。不在其位不谋其事,我也不是宝仑的人,更无利益上的输送,我想我更不好开这个口。”
嘴角有些微微抽搐,赵嘉迅速挂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没关系,嫂子,你不要往心里去。是我自以为是,强人所能了。这事你不要纠结了,我再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径。”
步子旋了个方向,赵嘉用手指勾了勾唇,她说:“嫂子,我看了这小区一圈,虽然绿化做得好,但这小区年份有些久了,可能有些放租的房子的装修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们回去。”
以余光窥荡着赵嘉变得越发深邃的眸,我暗自琢磨她这次喊我出来,她先是打着无中生友的幌子想要膈应死我,她膈应不动了之后,她又搬出周名雄想送我死路一程,我不接她招儿,她血包掉光了,她所以需要缓缓再战?
还是出于直觉吧,我觉得赵嘉哪怕举手投足间都洋溢着一种知性美,可是她的身上总是时不时的透出阴冷与凶狠,这让已有多个软肋加身的我生出淡淡惶惶来,我不断告诫自己这个女人浑身透着不简单,我以后再与她有所交集,我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敛住神思更迭,我点头,尽量简洁答:“好,那就回去。”
就我出门这短短间隙里,李建国已经带着年恩回来,他看到赵嘉虽然有些惊讶,不过他还是十分高兴,他秉持着对多年挚友的念想,又是与赵嘉聊起了她爷爷。
而年恩,他早已经和李纯黏糊成一团,他无暇顾及我。
我就跑到厨房里帮忙李岩一块做菜了。
真的已经被锻炼得很熟练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光景,李岩已经把汤炖上,他还炒了三个菜出锅,我看他额头上沁出满满的汗,我就接过他手里的锅铲,让他歇一会儿,去喝点水啥的。
然而李岩就是不肯撒手,用他的话说,他都搞一身油了,没必要再把我拽进来再搞出一身汗水,最后我拿了瓶水给他喝,就团在他身边给他拿点酱油撒点盐啥的,当个小工。
就这样,李岩还乐呵到不行,他视线一会儿飘在锅里,一会儿飘在我脸上,他还能腾出空来给我灌迷魂汤,说:“你也长得太好看了吧,就跟蜂蜜一样,看得我眼睛都快被黏住了。”
我连忙扎稳马步,说:“得嘞,你别再吹,你再吹我就得飘起来了。”
将抽油烟机开大一些,李岩视线直射过来,他压了压嗓音:“赵嘉找你,说了什么?”
毕竟赵嘉没有开门见山说她为李岩陷入完全的情网,她只是用似是而非的方式来绊了我一下,我若是单单从自己的感觉出发告知李岩我的揣测与感受,那么愚蠢的人就是我了。说不定,我就是一个有被迫害妄想症,有臆想症的人了。
哪怕我和李岩重新在一起之际,我们就相约以后要相互坦诚。但是成年人之间的所谓坦诚,仍然是要蒙着一层面纱,才不至于让一切变得索然无味。
而不懂拿捏这个界限的人,注定会落个无趣的名堂。
是的,我需要一个更广阔的发挥空间,我得把赵嘉说的那些话滴水不漏的输送给李岩知道,他听完,或是会对赵嘉这人有更新的考量。
如若他没有,那证明他的双智又下线了,我就得采取点措施戳一戳他。
也如同他那般,我声线更沉:“晚点再和你说。”
短促的噢了声,李岩没再继续揪住这话题,他而是说:“陈十,把前面那个白色的碟子递给我,菜起锅了。”
之后,厨房俨然成了李岩秀的舞台,他特别娴熟的倒菜下锅翻炒,他连啥时候下调料,几个调料相隔多久再下,都特别有讲究,我看着他的较真,竟然觉得特别可爱。
菜很快全上了桌。
挑剔的毛病又起来了,李纯挑着几个菜勉强往嘴里塞,他开始叭叭叭的:“这玩意炒老了,多练练。”
又夹了别的,李纯还是欣赏无能那样说:“这个有些淡。嘁,难吃得要死。”
碍于李建国和赵嘉在场,更有年恩坐在旁边虎视眈眈,我拼命忍着,没搭理李纯的找茬。
倒是李建国,他有些忍不住了,说:“你这小子,不用自己动手,就别那么多话,食不言寝不语,我从小就教你。”
抬起眼皮子来,李纯斯条慢理的扫了李建国一眼:“但领导你也没少教我,做人要有要求。”
一听到李纯把他叫做领导,李建国教训人的瘾就上来了吧,他也不顾这里有外人了,他拧起眉头:“我还没少跟你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的,你现在做到哪样了?都老大不小了,还吊儿郎当的没个正人样。你看看小岩,还比你小两岁,孩子都知道跟我下棋了,你呢,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之前海岸那么好的姑娘,你天天对人不上心不上心的,把人给气跑了,我看你后面还有没有本事找到想海岸那么好的姑娘!你就这么吊儿郎当吊儿郎当的,等我百年归老了,你连个去处都没有,你到时就知道成个家有多重要了!”
被李建国这一顿胖数,李纯脸上一点情绪异动都没有,他只是抬起手来轻描淡写的指了指赵嘉:“小嘉嘉也单身,领导你要不要顺道也教训她?”
正埋头吃饭,赵嘉一被李纯点名,她迅速吞掉嘴里的东西,她抬起头来,笑容已经是万丈璀璨,她眸色煜煜望着李纯:“纯哥你不要拿我开玩笑,我刚刚离婚没多久,我还需要调整状态,我没有那么快开始新感情。”
再是将目光均向李建国说:“李爷爷,你不用干着急,纯哥那么优秀,他肯定能找到好女孩。”
“你看看小嘉,你再看看你。我一看到你这样,我就发愁。我这头顶上的头发,多半是被你气白的。”
爱之深责之切的模样,李建国又是说:“我说你已经说出茧子,你不带耳朵装,我拿你没法子。你再自己不懂抓紧,我过阵子就去找些老朋友喝茶,好好给你物色个好的。”
眼看这饭桌上的硝烟味已经有些呛鼻子,我们一家仨口对了一下眼神,年恩那个小精怪醒目得很,他还给我作了个捂住嘴巴别吱声的动作。至于李岩,他似乎挺喜欢听李纯被李建国责骂,他一边扒米饭,唇边有淡淡挥之不去的幸灾乐祸。
就是半认真半玩笑的口吻,李纯的视线全然黏在赵嘉的身上,他语速慢慢:“还需要物色咋的,眼前不就有个嘛,领导你是觉得小嘉嘉不够优秀吗?”
忽然有些被梗住那般,李建国面色滞了滞,他很快恢复一脸严厉:“你小子,想什么呢,小嘉是过分优秀,你小子配不上!你自己是个什么样,你心里就没个底子没有数的,你要敢把心思打到小嘉身上,看我不折断你的腿。”
作出乐不可支的模样,赵嘉嘴角边上笑意浮泛,她说:“李爷爷,你快别这样说。我就是普普通通,反观纯哥是很优秀的。不过从小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我打心底把纯哥当成自己的亲哥。”
“啊哦,我这是收到亲人牌了,那就是我没机会了嘛。”
也不知道是因为赵嘉事业做得大,还是因为念在小时候一块长大的情分,李纯和赵嘉说话时那种满溢出来的尊重流淌得跟小溪般欢畅,他顿了顿,他突兀的:“那小嘉嘉,我就要较真了,你把我当亲哥,那你把李岩当什么?也是亲哥嘛?你快,给我说心里话。”
明摆着不太乐意被李纯戳脊梁骨上的提及,李岩脸上那丁点乐祸幸灾有些撑不住,他给李纯递了个不悦的眼神,不过他为了顾及场面维稳,他没说啥。
有些浅浅滞然,赵嘉捧着碗,她掂着筷子欲放到嘴里又拿出来,她寂然片刻,她有些俏皮的眨起眼睛来:“纯哥那么聪明,你自己猜一猜。”
眼神凝聚成束,李纯定定勾住赵嘉不放:“我不猜,我要你亲口说。”
大概是从中嗅到了些微妙来,李建国接过李纯的话茬,他责备道:“小纯,你这小子!天天就没个正经时候!小嘉是你能欺负的人?那么多吃的,你嘴巴要是闲着,就多吃饭,就你话多!”
勾起唇来,李纯既没有直面李建国的叱责,他也没再继续胶着赵嘉不放,他而是耸了耸肩,他换回嬉笑的口吻:“小嘉嘉,你把我当亲哥,那你也必须得把李岩那小子当亲哥,你要对他有些什么想法,那就是乱伦,这放在古代,要被抓去泡猪仔。”
不等李建国再骂他,李纯轻轻松松的扔下碗:“我吃饱了,你们继续吃这些差不多是整给猪吃的玩意。”
被李纯这么放飞自我的一处气得不浅,李建国用手拍着胸口,他满是歉意的冲着赵嘉说:“小嘉,你别介意。小纯那小子,从小被我惯坏了,他那张嘴就没个遮拦的时候,他那些胡说八道,你不要放心上去。回头,我肯定要好好教育他一番,太没礼貌了!”
面色有些难看,赵嘉却还是用笑容撑起她脸颊上挥之不去的尴尬,她一副大度从容样:“李爷爷,我知道纯哥的性子,他就是爱开玩笑,我不会往心里去。”
可能是被李纯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把心情彻底搞翻车了,吃过饭后,赵嘉就找了个借口走了。
趁着李岩带着年恩到院子里给花儿浇水我去洗碗的当口,李建国把李纯拎去书房没少数落吧,等我洗好碗切好水果出来,李纯有些焉巴巴的坐在沙发那里,他埋着脸垂着头的,就像一只落水狗那样。
只是礼貌性的浅尝辄止,李建国吃了不过一小片苹果,他就开始催促李纯:“你这个就爱捣乱的家伙,我不能让你在小岩家里给捣得天昏地暗,你跟我一块回去。”
李纯作势要掏出烟来,最后他架不住李建国的瞪视又塞了回去,他双手搓一块:“我还不能走,我找李岩那小子,有点事。”
就在这时,一阵门铃声响起来。
我正要抬脚去开门,李纯腾出手来挥了挥止住我:“你喊你儿子去开门,别老子给花了钱买的东西,到你手上,给把惊喜扼杀了。”
就是随口的,我问:“你给年恩买东西了?买了啥?”
“废话那么多。你喊你儿子去开门,不就啥都清楚了。你这傻缺….”
猛的想到李建国还在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吧,李纯难得有些讪讪然:“嘿嘿,我的意思是说,我买的都是你家里少的,缺的。”
卧槽,这都能给他圆回来,这波操作骚到我了!
想想我和李纯还是唇亡齿寒的工作伙伴,他要真是被李建国胖揍一顿,那他十天半月的没法回天鉴干活,我那里很多单子签发不下去,我干着也是恼火,我就放他一马了,我说:“那我去喊年恩。”
看吧,不偶尔虐一虐男人,你压根不知道他潜能有多大。
以前那个天天拽高冷的装逼犯李岩老总,他总算让生活给打磨出来了,他不但炒菜煮汤一把好手,他带起孩子来也顺利得跟花钱去学过似的,我一说让孩子去开门接李纯送的礼物,李岩大手板子一搓的,就把年恩两只手黏住的泥巴给扒拉完了,他开水给冲洗了一把,再把一个清清爽爽的孩子给到了我手里。
牵着年恩,我示意他走快了几步。
在我意料之外,李纯让人送来的,是一个小博美。
也不知道是李纯让人搞的,还是狗舍那边的人心思细腻,这只小狗子的脖子上,还系着一枚粉色的蝴蝶结。
看着可爱得爆表的小狗子,年恩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他一把挣脱我的手扑上去,他对着送来小狗的小伙子说:“叔叔,请问我可以抱一下小狗狗吗?”
和颜悦色的把狗子呈给年恩,小伙子把另一只手提着的狗屋和狗粮放在地上,他掏出一张单据说:“陈小姐是吗,这是一位李先生在我们欢乐无限宠物店买的小狗,这是送货单,麻烦帮忙签一下。”
耐心看我签下名字,这小伙子用手比划了一下单据上的一行电话,他说:“陈小姐,你叫我小郭就好,这个手机号码是我的,这小狗狗我们会管半年,你在喂养过程中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打给我。我的店就在云深处旁边,过来这边只需要十分钟。”
我点头:“谢谢你,有问题我会联系你,感谢你。”
笑容有些羞涩,小郭给我大概了一下一顿喂多少东西一天喂多少顿之后,他走了。
我拎着狗粮和狗屋,再把着年恩回到大厅里,李纯起身来,他重重揉了揉年恩的头:“你这小崽子,这下可高兴了。我答应给你买,就没糊弄的时候,好好给养肥,等养到年底,拿来炖火锅吃。”
估计以前相处就没少被李纯忽悠,年恩淡定得很,他睥着李纯:“纯伯伯又开始说大话,送给年恩的狗狗,纯伯伯才不会吃它。”
从远处目视着这边,李建国脸上那些不怒自威已在不知不觉中转作慈爱,拿起拐杖来随便往地上一支,他表面上看似是数落李纯,语气里却是有些难以抑制住的欢喜:“你这孩子,你也就长这嘴硬心软的模样了,你就高兴。我老了,也管不得你那么多,我只要看你和小岩俩哥们好,别闹矛盾,我的心就安了。”
再戳了戳地板,李建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就这样得了,我走了。”
朝李建国睨去一捋眼神儿,李纯应得很快:“我送送领导?”
“你不是有事要和小岩细谈,那你们就谈着。有什么话,好好说,一家人也别说两家话,不行谈到行,别再关起门来一家人上火。”
直了直腰,李建国望了望我:“小十,你辛苦点,你送爷爷到外面大门,司机在那里等我。”
还是靠着直觉走天下,我预感到李建国又是有什么事儿要私底下与我说,我就喊了还在院子里拖着水管的李岩回来给年恩把狗子摆布清楚,我随手拿了一把伞,说:“那爷爷,咱们走。我给打打伞,天气热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们刚拐出家门口那条路径,李建国已经酝酿过来,他说:“小十,有个事我琢磨了好几宿,我本来想直接跟小岩商量,但是想来他对生活的理解不够你透彻,也不够你成熟,我还不如和你打商量好了。”
就算我和李建国已经达成了大部分的和谐,我一听他这副腔调,我还是惶然到不行,我轻着嗓子:“爷爷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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