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掐得真够准的,我的话音刚落,大金的手机就响了。
掏出手机扫了一眼,大金有些尴尬的朝我笑笑:“你先等等,我先接黄妮楠一个电话。”
估计黄妮楠在那头语气特别恶劣吧,大金把手机贴到耳边听了大约半分钟之久,他的眸色沉沉浮浮着,他拎着奶茶那个手不自觉将袋带往上勾,他慢慢的脸色往下沉,他蓦然提高嗓子:“从罗湖过来西乡我用了两个小时,排队用了十分钟,等出餐用了八分钟,现在还没到三个小时,你就让我十分钟内回不到就去死,好,你黄妮楠是人,我卢大金就不是人了?你又要砸东西了是不是?你给我砸,全部给砸个稀巴烂,你全部给我砸掉,等你把那些东西砸完,你我之间,也就这样了。”
直通通的撂完这番话,大金狠狠的将手机掼在地上,他与此同时又将他刚刚细致包装好的奶茶也砸在地上,他用手断断续续扯了几下耳朵,他猛的想起我还在一旁吧,他满是窘迫,全是吞吐:“那个…。陈十…。不好意思。我…。”
看着大金状态不太好吧,我有些担忧他等会乱飞车吧,我想了想说:“大金,不然咱们到前面那个长条椅子那里坐一会,你先缓缓情绪,好吧。”
我总觉得,大金在潜意识里,他还把我归类为李岩的女人,所以即使他拗口着直呼我其名,他还是因为李岩的缘故,对我颇多恭敬,他同意了我的提议。
坐在十分冰凉的石凳上,大金两只手掌并拢在一起,他沉默好一阵才自嘲的笑笑:“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贱很奇葩?”
看大金浑身散着一股浓郁的丧,我没好意思再往死里打击他,我只得毫无营养的:“这个世界上是有那么一部分人在恋爱中智商为零。”
“其实恋爱这个词,是得有爱情的两个人才能用的,像我这样一厢情愿的,我只配用舔狗来形容。”
苦苦的一笑,大金吸了两口子烟,他的脸上渐渐露出冷峻:“但是老子想好了,老子今晚回去,就把那个女人扫地出门。全世界就她的逼镶金裹钻了还是怎么样,其实老子现在搞她,都搞得没啥新鲜感可,我还能没她就死吗?”
又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我在,大金为他刚刚那些口吐“芬芳”尴尬不已,他轻咳了两声:“算了,不提她了。”
停了停,大金就跟恍然大悟似的记起他不久前提的那一茬,他说:“我们说回刚刚那些。”
或者在大金的想法里,他误以为李岩对我情深似海,他听到我对李岩那些不屑啥的,他就想把我这不好的想法给掰回来,他还特意捋了捋,才说:“这事是这样,就是那之前嘛,岩哥跟你在一块没多久,那天他不是把你往我家里带,我那天提了一嘴岩哥包养过女人的事,你还有印象不?”
其实刻骨铭心,但此时此刻我只是轻描淡写的:“依稀记得。”
“其实陈十你跟我认识有那么多年,我这人有时是口无遮拦了点,我还是有分寸的,我能看得出岩哥当时对你不一样,我那个话其实就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愧疚淡淡渲染在眉梢上,大金掰了掰他歪掉的手表:“不过这事不是我本意为之,那当时是陆小琦授意我得这么说,她让我必须找个机会把这话带到给你。你也知道陆小琦那性格有多泼辣,这玩熟了,她就拜托我这点小事,我不好拒绝,我就应了。”
这,没啥意外,没啥惊喜的。
想当年,陆小琦确实是从一开始就讨厌得我死死的,她这招借刀割肉用得也算是滴水不漏了。只是当我和李岩之间的孽缘归于尘土,她那些小心思也就成了黏在墙上的口香糖,我懒得再扣,免得脏手。
心不在焉的,我拍着石凳的把子:“这茬翻篇,就半只蚂蚁大小的事。大金你就别瞎琢磨了,我和李岩分手的原因,不是因为你爆料让我知道他包养过女人。”
“哎呀,那个姐,我喊你姐得吧,你是岩哥的女人,我老喊你名字我心里发悚。姐,我想我得为岩哥正名一下,他之前那两个女人是怎么一回事呢,其实岩哥很少跟她们在一块,他和她们实质性的那些东西,有没有都还是个未知数。那当时,岩哥是比较低潮期,他有些放逐自己前后找了俩女人,但第二个完了他就后悔了,他那时找我喝酒喝多了,有些情绪上来提起这事,他懊恼不已,我当时还笑话他来着。姐,我真不是为岩哥说话啥的,就是像我和他都差不多同一个环境,反正女人是绝对不缺的那种,岩哥他那模样比我出色多了是吧,他受到的诱惑也多,他跟陆小燃都分手了几年才有一俩女人,那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那真的不能上升到人品那一块。诶唷,我就这么说吧,岩哥那人地盘意识是很强的,我跟他那么熟,他都极少愿意让我到他家里去,他跟你一起住,那就表明他是认真跟你处着的,他是对你有那个真心真意在那里的。”
一连气的说了那么多,大金缓了缓,他继续说:“我这表达能力不好,我说得有些乱啊。我就随便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姐你就凑合着听。刚刚提到包养那事我费了些劲给你解释,我现在往下说啊。就是那次之后,岩哥私底下找我警告过我以后别乱说话,他就说我要把他的事儿搅和糊糊了,他就跟我没完,我们不得喝酒才有话说嘛,喝着喝着酒上头了嘛,岩哥就说起你之前有个男同事以前对你挺好,你对你那个男同事的印象很不错来着,他总觉得你跟你那男同事以前有些事来着,他就有些担心你不能全心全意,他就怕随便有些风吹草动你要摇晃,他再次警告我好好说人话啥的。他说的你那个男同事,就是环光的何宇今。这事,我真没编,当时张师迟那小子也在,他也有听到的,不光是我一个人听到。”
毕竟大金这会儿有着他自己的烦心事,他还那么卖力绘声绘色的给我说着,我虽然对这些事儿不再有啥可感冒的,我也敷衍着点头:“嗯嗯,只要你说,我就信。”
得到我这所谓的肯定,大金就更来劲了,他俨然变身情圣了那般:“姐,就是我通过我多年的临床经验,再结合我之前一年换五六个女朋友的丰富情感经历,我由此可见其实岩哥他越在乎你,他就越磕巴,他就越要把自己跟别人比,他就越觉得何宇今可能比他要好,他就自个往心里埋了一根刺,这刺吧,要是没人动它,它也不太伤人,就相安无事吧,可是要是来个捣蛋的摁着乱动,那种扎啊扎的感觉可要命了。”
差点被大金催眠了,我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你小子,还挺深奥的,理论一套套的。”
“那是,我好歹也是有经验的人。”
露出淡淡的笑容,大金不过几秒就将它收敛殆尽,他忽然换上认真的表情:“姐,你肯定还记着我以前找你帮过一次,那一次黄妮楠就是用一个特别狗屁不通的理由跟我分手,我当时脑子就像是被猪踢了,我就找上你,让你代表你和岩哥两口子一起过来吃饭,你还记得那次不?”
我点了点头:“你私底下找我,也就笼统那么一次,我肯定记得。”
额头上起了些涔涔细汗,大金用手抹了抹:“那次我们就是碰到何宇今了嘛,他喝多了,本来我是要和你一同送他回家,但黄妮楠说她闹不舒服,其实她那一次,是装的。我当时以为她就是想多些和我独处的时间,我就没拆穿她。那你单独送何宇今回家嘛,说不定…。我也说不好,我这几年跟黄妮楠相处,她偶尔也会提起你,我就听她那语气,她就不像是特别喜欢和你一块吃饭的那种。我可能是被她闹的,我都有些阴谋论,我就怀疑黄妮楠该不会是和别人合伙了,她故意引你去那个餐厅,让你碰到何宇今,之后还暗地给岩哥告密,才搞得你和岩哥不欢而散的。她故意的搞散你和岩哥。”
停了停,大金皱着眉头:“我直说吧。她也不仅仅是提起你那么简单,随着我和她接触越深入,她越来越没有避讳,她时常在我面前说你坏话,还时不时的咒你。我就越往回想吧,越觉得不对劲,我就偶尔想着,搞不好就真的是那次,让岩哥误会了,影响到你们的感情,我一直有些内疚。”
还没和李岩彻底撕破脸皮那一段吧,我虽然对时不时的偶遇到何宇今感到不可思议,可我当初还真没有往阴谋论的方向去想,而我最近又因为追溯起王秋飞那时的异样,我才慢慢朝这个方向上靠,现在我听着大金这番描述,我再在心里默默对扣着之前所有偶遇事件出现时的必要条件,我越来越觉得,我和何宇今那些种种偶遇,还真像是有人在幕后操控牵线着。
那我综上所述,我能不能大胆假设黄妮楠和王秋飞就是一伙子作案?
若我这假设成立,那黄妮楠和王秋飞之间谁是主谋谁是从属?按理说黄妮楠恨我,而我和王秋飞那之前是没有芥蒂的,就按照表面上来推算,黄妮楠更像是主要人物,可我左右寻思,黄妮楠横竖看着也没有能使得动王秋飞的能力。
那我是不是更大胆一些,参与到这个破烂圈套里面的,还另有其人。
要真的天马行空各种猜想下来,我倒也不难得出结论,大约那个牵头人,是张师迟吧。
他从一开始就不爽我和李岩在一起。
尽管吧,李岩那个渣从一开始就是跟我游戏着,他们这群人不搞风搞雨,我和那个渣的结局也是早就写定了的,可我现在更信奉的信条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吧,要是真让我确定好这一群孙子背后给老娘耍花枪把老娘当猴耍,老娘回头不买点剪刀回来把他们给剪了!
不过我现在没啥证据证明他们真干了这事,我也不能听风就是雨,我琢磨着大金和黄妮楠的关系那么扑朔迷离,我还是别在他面前表露出太多真实情绪才好,我于是作若无其事状:“大金,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和李岩纯粹是不合适,跟任何人没关系,你就把你心搁回肚子里去,别整天想着有的没有的。”
听着我这番宽慰,大金竟然是更低落了:“诶,我怎么听你这话,我那么难受呢我。其实当初我和笑笑都特别看好你们这一对,就是觉得你和岩哥就像是为对方量身订造出来的,笑笑还打赌你们说不好会闪婚,谁知道你们这闪着闪着,是闪着我们的腰,这不声不响的,就不处了,跟闹着玩没两样。”
心如沉泥寂寂无澜,我付诸一笑:“天底下无不散之筵席。”
又坐在那里嘟哝着唉声叹气好一阵,大金有些勉强的笑:“不管咋样,在我大金心里,我就只承认你是嫂子,别的女人,我都看不上,她们配不上我岩哥。”
这…。。大金这是认为李岩这人到底有多高端了!还这个配不上那个配不上李岩的!
像李岩那种禽兽,居然都有脑残粉,我也是挺无语的。
但我转念一想,虽然李岩那渣渣人品欠佳,他胜在演技好,天天给自己码出一副积极向上正能量的人设,有人上当受骗,也挺正常。
不过好歹大金也算是把我夸了遍,我就没好意思呛他回去,我看了看时间,我们这是不知不觉间就磕了大半个小时,我于是站起来,说:“大金,你还得回罗湖吧,不然你先走,别耽搁太晚。我再走几步,就到医院那了,你也别送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借着与我侃大山的时间,大金顺道把他的情绪沉淀了一遍,他去把那个可怜巴巴的手机捡起来揣进兜里,他强颜欢笑着:“那姐,我就先回去舔狗了。黄妮楠绝对不会让我失望,说不定这个时间她已经哭几个回合,东西也砸差不多了,我回去刚好。”
像大金这样的,他不是没机会跳出这个怪圈,但他自己不跳,那他就受着吧,我反正该说的也说了,我就给他挥了挥手:“祝好。”
大金往回走时,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可长了,我默默目送着他走远,他也不到三十岁光景吧,背影居然充满着沧桑,也是怪让人唏嘘的。
等大金要拐弯,他给我挥手示意,我这才迈开步子回医院。
接下来一个星期,我都蜗在医院帮忙喂粥喂汤看输液的,我好不容易熬到陈一鹤出院了吧,我想再在宝安呆多两天,陈一鹤和戴萧虹一致赶我,都不许我再把时间耽误在这里了,我只得背上那些轻而少的行李,坐上回龙岗的车。
我这都是要在深圳定下来好好挣钱了,我总不能是三天两头住酒店吧,我综合了一下,上班的地点在蔡屋围商圈,我要是在蔡屋围那个圈子租房子,我随随便便找不太好的,起码得放定个三五千吧,我还不如就沿着龙岗大道找得了。
最后,我在大芬油画村的站台下了车,我穿过散发着淡淡颜料味道的小巷子寻到一处小区,我花了三个多小时,最后就在油画村后面租了个一房一厅,那里家具啥的都齐全,我连收拾都不用收拾,直接能拎包入住的。
这头刚刚和房东签完租赁合同,我那头立刻订回昆明的票,我没有联系刘青玉,我连夜打包自己的东西发物流,发完我又第一时间返回了深圳。
这阵子休息不好再加上连日奔波,我累得死去活来,我去附近物流站把所有行李提回来之后连拆都没拆,我就把床单和被子拿出来重新铺了铺床,我一黏上去就睡得死去活来。
我睡得正美着吧,李纯那个助理高高就给我打了电话过来,她说那个协议法务部已经审核完毕并且已经盖章生效,天鉴给我安排的车也已经到位,她问我能不能过去天鉴一趟,她把这两样东西交接给我。
架不住她态度好,我揉着惺忪的眼睛爬起来,我洗了个脸套一身能见的人的衣服,就出门了。
深圳的天气变幻莫测,我出门的时候天气好端端的,等我车坐到一半,慢慢的就开始晴转阴,再到我下车时,那阵势看着就像是分分钟要下暴雨啊。
我没带伞,我怕我要真被雨挡着,那不知得等多久,我就急急忙忙的往前赶,然而当我跑到那个架空的篮球场处时,雨还是来了。
水珠从天而降,我跑多快都没它快,我眼看着就要被整成落汤鸡之际,突兀我的头顶上多了一把伞,它将那些肆意的雨水彻底挡住,在我的面前飞溅开去。
就是出于本能,我连看都没看主动让我蹭伞的那人,我边捣着差点进水的鞋子,一边说:“谢谢你,太感谢了。”
话从嘴出,我这才扭过脸去看,那个撑伞的人,竟然是李岩那个渣子!
神情寡淡,李岩嘴角漫散着一丝傲慢:“谢谢就不必了,我看你可怜,施舍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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