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出门,不要大意,留心注意身边,避免飞来横祸!!!!!”
一看到那一连串的感叹号,我自觉触目惊心,我揉着手机来来回回看了不下五遍,我终是又编辑了个信息过去:“你到底是谁!”
这一次,这个号码没再回复过来。
还是循着下意识,我拨了这个号码,结果如出一辙,这个手机号根本打不进去。
心一下子沉入谷底,我迫切需要什么支撑着,我再无心给阮思婷再打电话,我而是走回了李岩与孩子身边。
也不知道是这鱼塘本来就东西多,还是李岩的手气到位,我才走开没一阵,他居然乱打乱撞那样钓了一条起码三斤以上的草鱼。
虽说这阵子李岩也有带年恩出去菜市场,他见过养在水池里面那些淡水鱼,但自己抓住的似乎显得格外香,年恩这会儿正在抱着李岩的胳膊,非得让李岩回去给他弄答应好的红烧鱼。
平常再是人前人后一副事业型男,李岩在年恩面前时常就是一没骨头的孩子奴,他反正非原则性问题,都会顺着年恩,他坚持不了一阵,就又把年恩给扛肩膀上,给带回了家里。
本来,李岩就是一副很会的模样,他拒绝我的帮忙,偏要在儿子面前拽什么厨神的人设,他就要自己处理那条鱼,我就更是自如的埋着手看戏了。
然而李岩才把鱼的内脏搞干净,他还没来得及片花,他电话就响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光线不太充足的缘故,还是打来的那个电话真的影响到了李岩的心情,接完电话回来之后,他一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不太生动了。
但是我还没来得及窥探清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李岩就被年恩抱着他大腿不断要看他切鱼,给换了一副慈爱的表情。
其实午餐才吃完没多久,年恩根本就不饿,李岩好不容易忙活着把鱼烧好之后,年恩也就潦草的吃了两三口,他就揉眼睛,说他困了。
对于年恩,李建国真的算是体贴入微的了。
他让人把二楼那个大的主人房给改造了一遍,他既是往里面添置了一个小小的书间,还弄了个设备齐全的小画室,他给年恩弄的那个床,不仅仅是两米宽的超大床,他还往三面都加了防摔围栏。
于是,李岩这一次特别放心的把年恩放在了边边的地方睡,而我们还能挤在旁边陪着年恩一块躺会儿。
见李岩曲起手臂来垫在头下,他一直望着天花板不太说话,我又联想到他接完电话的状态,我于是问了句:“李岩你咋了?看你好像情绪又不高了?”
“没有。”
缓慢慢的翻侧过身来,李岩与我面对面对视了一阵,他伸出手来碰了碰我的脸颊,他说:“只是有些累。”
看李岩的眼眸里确实透露着挥之不去的疲惫,我也如他那般回摸他的脸,说:“那你睡一会呗。”
嗯了声,李岩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上,他闭上眼睛没几秒,他又睁开,他更是直勾勾的望着我:“陈十,我一定会让你余生安稳无忧的,我说到,就会做到。”
滞了几秒,我才反应过来,我咧了咧嘴:“诶啊李岩,我发现你最近经常这样,你经常会莫名其妙的就冒出一句特别煽情的话来,你是这么天马行空的人吗?”
嘴角上的浅笑,仿佛是挤得艰难,李岩忽然不断抓住我的手掌心搓了又搓,他声线浅浅:“其实我偶尔想想,陈十你要是没遇到我,凭着你自己的能力,你或者能更快实现安稳无忧的人生航线。”
还是不太能跟上他的频道啊,我一张问号脸:“你不是说累吗,累就睡觉哩,咋又给感叹上了?李岩你以前不挺不喜欢玩儿矫情那一套的吗,你怎么自顾自给玩嗨了?你听听你说的都是啥。”
“之前好像在网上看过有句话,相遇总有原因,不是恩赐就是惩罚。”
一点也没受我吐槽的影响,李岩还是挺有一套的继续说:“而对我们来说,这句话简直不要太切合。咱们的相遇,对我来说这是上天给我的一场恩赐,对你来说,大抵就是惩罚了。你跟着我那么久,就没过过多少天舒心的日子,反正不是鸡飞就是狗跳,满地鸡毛的。可能是我是个倒霉蛋,你沾着我,才会沾着那么多不顺心的事。你想想你以前没认识我的时候,你住着一个租来的都等着拆迁的房子,你还能过得那么快乐无忧。你和我在一起之后,反而是丧失了那么简单的小快乐。”
云里雾里的,我皱了眉:“你咋回事,咋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嘴角慢慢扯出一个淡淡拱起的弧度来,李岩松开我的手,他捋了捋我的头发,说:“没什么,我就是感觉特别亏待你。你好不容易才和孩子建立起亲密感情,立马又要分开生活。都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有调整好,才让你承受这些,还让孩子也一并承受与父母分开生活的局面。”
原来李岩这番反常,是因为这一茬啊?
既有些心塞塞,我却又不自觉的放下心来,我从他手心里抽出手来转而挽上他胳膊,说:“得了李岩,你就不是那种同一件事能反反复复念念叨叨几十趟的人,你就真别再干这么个事。咱们不都说好了,先花一年半载的时间把工作事业啥的都搞稳定了,后面才能腾出更多空来参与孩子的成长。再说,咱们不是说好了,但凡以后周末没特别推不开的事,都过来佛山陪孩子一起吗?年恩也挺喜欢这里的,他肯定会适应很好的。那咱们更不能输给那小兔崽子,也该尽快适应行吧。”
似乎已经被我说服了,李岩的眼睛微微眯起,他再缓缓张开,说:“那我以后不说了。”
手环上来,李岩的脸埋到我这边来,他说:“累,我眯一会,晚点我出去市中心一趟,那边有家糕点店开了有一百余年,卖的都是正宗的佛山风味,我去买点给你和儿子尝尝。”
这头表现得他已经累得不行不行的了,那头李岩不过是睡了十几分钟,他再起来已经俨然打过鸡血的状态。
先是凑在我脸颊上蹭了蹭,李岩又俯身过去吻了吻年恩的额头,他拿着车钥匙和钱包,就出去了。
大约三小时之后李岩回来,他把塞满的一整车的东西腾进来,他不仅仅是把冰箱塞得空间缺缺,他还把厨房里好多储物柜也给祸害了。
再是小不点的孩子,也挺知道享受家里物资充沛的感觉吧,年恩高兴得直跺脚。
本来李建国还有些责怪李岩啥啥都瞎买一通来着,不过他看年恩那么开心,他原来板着的脸,慢慢的舒缓了开来。
午餐已经聚过了,那些叔叔伯伯婶婶阿姨啥的估计也吃乏了,所以晚餐自然是各扫自家门前雪了。
看年恩还是更多喜欢和李岩玩在一起,喜姨也顾着给年恩收拾那些杂七杂八的玩具,我就自告奋勇的把做晚餐的任务包罗了下来。
毕竟是自建房,这个房子占地也够宽,这边的厨房不管是比云深处的还是皇家海湾公寓的,都要大许多,我就更能施展身手了。
在不远十几米的菜地里摘了些青菜瓜果啥的回来堆在案板上,我开始那边炖这边切侃的,忙得不亦乐乎。
我正把所有的菜肉调料全然准备好,李建国忽然走了进来。
把火关小一点,我冲着他笑:“爷爷饿了?离开饭,我还需要半小时。”
笑得十分含蓄,李建国凝住我,他摇头:“我一般也是六点半之后再吃晚餐,不着急。”
停了停,李建国冷不丁的:“小十,赵爷爷前几天让人给你送去购物卡了?”
呵呵,这个赵先兴,他就差拿个大喇叭昭告天下他是如何大方的朝我豪掷了十万块?
虽然直到目前为止,我潜意识里面觉得十万块钱还是挺多的,不过赵先兴这番四处渲染的作法,却让我感到阵阵膈应。
先是微滞,我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是的。送了二十张,特别有心意。我不好意思就这么白白受了赵爷爷的好意,所以我已经第一时间送回了等同价值的礼物。”
“果然是我李建国选中的孙媳妇。你这股得体劲,可比老李家其他任何一人,都要好太多。”
先是对我一通夸赞,李建国倏忽的话锋一转:“不过小十,赵爷爷再是爱惜后辈,他与你始终隔着几十年的人生阅历,你们始终有太多观念想法的不一致,你与赵爷爷接触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以后赵爷爷若是私底下联系你请你吃饭喝茶什么的,你都要想方设法拒绝掉,毕竟接触越多聊得越多,你说不定会有些小细节顾及不到,得罪了赵爷爷。他一向是个挑剔的人,你就免得受他挑剔了。而我也会提一提他,让他尽量不要再这么客气,也让他尽量不要过多占用你的时间。”
我原本觉得我该是懂李建国这话里的意思,他似乎在提醒我小心赵先兴这个人,可我再一想到李建国与赵先兴那种伪装不出来的靠着几十年时间沉淀的交情,我又潜意识否定我方才的猜想。
有些云里雾里的,我只能先是答应着:“好,我晓得了,爷爷。”
“还有,年恩在我这里,只要我这老头子有一口气,我就肯定把他顾得好好的。”
话到这里,李建国适时止住,他继续说:“委屈你过来,还得给一大家子做饭,我这老头子手抖脚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是等吃了。”
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我嘿嘿笑了两声:“不就做顿饭嘛,没啥。”
“小纯不止一次给我说过,你长得一双为设计而生的巧手,你这手要是不用在做设计,用到其他地方都是浪费。”
话题可谓是跳跃得很快,李建国冷不防的又扯到李纯那里,他说:“小十,我这把老骨头,除了给你们这些小辈看看孩子什么的,我什么都搭不上手了。小纯的本性不坏的,你和他接触过也知道,小纯就是做什么都比较随意,他更多是利己主义,小岩性子又傲,那两兄弟后面要是再起什么冲突,小十你就辛苦点,多担待点,给从中调解一下。两兄弟再有矛盾,那份情谊还是能比外人来得深厚,他们关起门来怎么打都没事,对外也闹得不可开交,那难免落人口实,也惹人背后笑话。小十,你就答应爷爷,辛苦这么一遭,好吧?”
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我揣着满心的繁复,应:“行,我会尽量多说说李岩这边,让他凡事不太过于激进。”
“有你这话,我这老头子,就放心了。”
稍稍直了直腰,李建国说:“小十你忙,我在一旁和你说话,耽误你事。”
脑袋塞得满满的,我再抄起锅铲,不禁有些沉重,我几次调料味放多放少的来回折腾,我耽误了十几分钟,才把这顿饭做好。
然而这么一大家子爷孙三代,他们仿佛约定好了那样,他们无不夸赞这顿饭到底有多好吃多好吃啥的,搞得我都有些迷惑并且怀疑自己是不是厨神,我这是闭着眼睛都能搞出米其林的味道来了?
星期天这边,在李建国的组织下,我们带着年恩去了西樵山拜观音,年恩学着李建国那么虔诚,他握着香跪拜时念念有词,事后我问年恩都跟观音菩萨说什么了,他说他求观音菩萨保佑爸爸妈妈赶紧忙完工作,这样我们就能天天陪着年恩出门钓鱼喂鸡了。
把年恩抱在怀里,我久久不能松开手。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吧,李岩为了让我们母子彻底接受这种心理上的缓冲,他原本打算吃过晚餐之后我们就折返深圳,最后他硬是把返程拖到了十点之后。
车行至高速路上,已经快是十点半的事了,远处的灯火寂寥点缀在深沉的寂寞夜色里,李岩放缓车速腾出手来轻轻握了握我的手。
一切仿若在不言中,我翻过来拍了拍李岩的手背。
回到深圳已经是凌晨一点的事了。
一整个云深处笼罩在一股静谧里,李岩非要说我抱着孩子走了一整天的西樵山累着了,他打了一盆热水坚决要亲自下手给我按摩脚底,我拗不过他,只得由着他爱咋咋的了。
不过他这头帮我洗完,我那头就换了另外一盆热水,把他摁下来,也是给他好一顿搓。
就这么团结互助的,我和李岩都算是享受到了脚底按摩的美好待遇。
尽管之前鲜少与年恩睡同一个房间,但他没在,我真的觉得家里空荡荡的像是缺了很多东西,李岩似乎也有同感,于是我们相约着在这深深的夜色里一同失眠,我们各自辗转,如此反复,直到夜色褪去之际,才勉强睡了两个多小时。
比起我来,李岩似乎更难以从习惯定势里面抽离出来,他一大早做好早餐,他就拿了年恩之前用的碗给盛了出来,他还要对着年恩之前睡的房间冲我说:“那小兔崽子,今天怎么睡那么晚,陈十你去喊喊他….”
这才反应过来,李岩有些讪讪然的笑了笑:“嘿,没睡好,脑子一下子跟不上,差点给忘了那小兔崽子过去佛山了。”
我就怕我哪怕显露出一丁点的不开心来,都会惹得李岩又会暗自问责他自己,我于是也是勉强笑出来:“你还真是,赶紧洗把脸去。早点写完早餐,早点出门干活。”
见现在也不用送年恩上学往福田那边兜了,我本想和李岩各自开辆车出门,这样他也不用耽误太多时间,但李岩偏说他有点事要到蔡屋围那边办,他就顺道带一带我。
在路上我问了问唐智那个事调查成啥样了,李岩面色无恙与我说,没有那么快出结论的。
这事,就只能是被搁置起来了。
回到天鉴,我因为盟栈那边新抄送过来的初版资料要与高高那边对接,我就去了一趟高高的办公室。
我敲开门的时候,高高正在打电话,她一看到我就和对方说她有事要忙,她就此挂了电话。
核对完信息之后,我从高高嘴里得知唐智算是熬过了危险期,但他能不能醒来,还是个遥远的未知数,李纯这阵子一直在医院没离开过。
我不禁有些唏嘘。
不管李纯这个人是多么的利益至上,他因为唐密的缘故对唐智那是没话说,可唐智终究是辜负李纯这番难得的真心实意啊。
思路一跟着这边走,我又想起了袁娜,我回到自己办公室之后,我给阮思婷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阮思婷的情绪却是不太高,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她没等我说什么,她就径直说:“老佛爷,你上次给的窃听器的储存器,我找到了。但我这阵子可能没法把它给到你了,过阵子再说好吗?我这几天走不开。”
我跟阮思婷认识那么多年,她就算有过戏特别好蒙蔽过我的时刻,但这一刻她还是让我特别清晰的扑捉到她的异样,我蹙起眉来:“你咋了?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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