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突如其来的这一出措手不及,我竭尽全力收敛那些一无是处云里雾里的情绪才站起来,我抬起头来四处环视确定这休闲厅没有摄像头,我于是后退数步想要离谭星远些再想应对这个莫名对我充满诸多敌意的奇葩女人,不想谭星边维持着奄奄一息要死不死的状态,她边掏出手机打电话,她冲着那头可怜楚楚说:“老李,你快来救救我。小岩带来的这个女人是暴躁狂,一两句话没合她心意她就把我摁地上爆打。”
我的妈,这个戏精女人,是把她自己的智商摁在地上摩擦过,还是她以为除了她之外所有人的智商都被猪啃过?
旁人看着再尴尬,至少谭星演得那个叫如痴如醉乐在其中,她装作已经无力拿稳手机的任由它滑落到地,她则一声接一声哎哟个不断,就跟快要死掉没啥差别。
不知是李岩迫切一些,还是李增前更为谭星心肝颤到不能等,我这边也没啥机会看谭星用精湛的演技自个碰撞出更好的花火,李家那对父子就迅速推开了门。
特别注重隐私吧,李增前一进到门里,他就颇具威严的挥手屏退用余光往里窥探的一串服务员,他随手带上了门。
而李岩,第一时间走到我身边,他握紧我的手,他以眼神暗示我稍安勿躁,倒是先看看谭星要闹什么幺蛾子。
观众都来齐了,谭星演儿得更如火如荼,她那个眼泪说来就来,就跟豆珠子似的挂在脸颊上,她对蹲下作势要扶她起来的李增前梨花带雨:“老李,你让我好好招呼陈小姐,我已经照足你吩咐了,我一把陈小姐请到休闲室,就第一时间喊来服务员帮她做美甲,但陈小姐对我表现出特别的鄙夷和不屑,她句句话都带刺的扎我,我也有尊严的好吗,平白无故被她一顿数落我一时没忍住与她理论了几句,她就打我,她还踹我肚子,我刚刚一度痛得快要晕过去。”
就按照脸上的神情,我不好分辨李增前此时此刻是何种心路历程,他用手轻拍了拍谭星的肩膀:“你受委屈了,躺地板不好,先起来。”
还挺能给李增前脸啊,不久前才作奄奄一息的人,这会像是吃了哪个神仙喂下的仙丹,谭星慢腾腾爬站起来,她撑直腰,再把散乱的长直发拢到后面,她毫不避讳的挽上李增前的胳膊娇态毕露,嘴上却道貌岸然把自己摘得各种高亮:“老李,其实我受到什么非人待遇,我心大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我是站你身边的人,有人不愿意给我面子,就是不把你装眼里,这我没法接受,这坎也迈不过去。”
覆上谭星的手背,李增前轻拍两下,说:“小星你消消气,一切交由我来处理。”
用一两句话把谭星的话匣子安抚关闭掉,李增前的视线没有特别突兀直落我这边,他就跟光线遇到个山路十八弯似的兜转片刻,才慢慢匀出一些接上我的目光,李增前口吻上倒还是客气的,他问:“陈小姐,可否给我个面子,你和小星之间的误会,不如现在就搬到台面上解决掉好了?”
尽管李增前端着的一副温良恭谦的态度,可他眼神里越渐浓烈起来的压迫感,却像山崩泥石流那般朝我倾倒过来,哪怕我自问无愧,还是无法安然接下他那种审视与隐而不发的问责。
视线躲避间,我不慎看到李岩的脸色越发铁青,他分明处于随时要爆发的边缘,而他又像隐忍着什么般手指蜷缩凝结着,他作势就要张嘴。
有些担心李岩为了我,要与李增前再起冲突,我连忙抓着他的手臂往下一个拽沉,我压着嗓:“李岩,你不了解刚刚发生过什么事,你别掺和进来。”
喉结滑动着吞咽了下,李岩压回了声,他回递我一个“我是你最强大的后盾,你放胆干”这样的眼神儿。
紊乱的心渐渐沉下,我避开李增前的目光看向谭星,我语速慢慢但逐字咬得很深刻:“我没动过手打过谭小姐,是她自导自演扑腾倒地上,各种要死要活,我到现在还是懵的,我完全搞不懂谭小姐是要做什么。”
被李增前轻而易举安抚下去的谭星,又被我这么三言两语挑撩得沉不住气儿,她特别恼怒的狠瞪着我:“你撒谎,你这个爱撒谎的女人!你明明对我又打又踹,你就是个没开化的野蛮人!”
我就是要逼谭星开口与我对质,她一吱声,我就算占了上风。
越发淡定自如,我继续与谭星对视:“好,谭小姐你既然说我撒谎,那你倒是说说,我刚刚是拿左手打你还是拿右手打你,我是拿左脚踹你还是拿右脚踹你?”
那种浓妆堆砌的脸上,分明有一闪而过的乱,谭星咬了咬唇再松开:“好你个野蛮人,打了人还那么理直气壮。本来我想看在小岩的面子上让你随便道个歉就算,现在这事没完。”
“谭小姐,按照你的说法你是被我摁在地上又打又踹,百乱之间你没看清楚我哪只手哪只脚作恶,也是人之常情。但我都把你给差不多踹晕过去了,你的肚子上肯定得起淤青了。”
松开李岩的手,我径直上前一步,我一把拽住谭星的手将她扯到我身边来:“谭小姐,让我看看你的伤口罢…。”
不等我话说完,谭星就像看怪物的看我几秒,她随即失措挣脱我,她踉跄后退站稳了脚跟,她说:“你是不是有病,这里有男士,你还想掀起我的衣服害我走光,太过分了!”
估计就是被我刚刚作势要翻她衣服的行动弄得暂时怂了,谭星辗转跑回抓住李增前的胳膊:“老李,你看看,你在这里,她还这样欺负我,可见刚刚你不在,她是怎么对我的了。”
这次我没给李增前说话的时间间隙,我咬着谭星的话尾音,说:“谭小姐口口声声指控我对你使用暴力却说不出细节一二,还极力拒绝出示伤口为证,口说无凭眼见为实,我为了成全谭小姐的指控,我不介意出点力当着大家的面把谭小姐打一顿,我也好让谭小姐看看我打人的实力,让谭小姐知道我要真动手了,你现在该瘫在地上哼唧唧了,哪里来的精神在那里嗷嗷叫!”
说话间,我又一次不由分说抓住谭星的胳膊出尽全力把她拉过来,我抬起手来对着她作势要劈头盖脑扇下去!
花容失色,谭星就像一条被网着的鱼般不断扭动身体,她以狼狈抗衡终于争取到一丝松懈,她眼睛瞪得像是刚从牛眼里拓印出来那般大,她狠狠剜着我:“你是不是有毛病,我和你无冤无仇你要针对我不放,还想打我!”
嗯了声,我嫌弃摔开谭星的手,我稍稍提高声调一字一顿:“对,我是想打你,但我知道什么叫克制。谭小姐,大家都是成年人,我觉得成年人就该有成年人的样子,既然你我彼此不对盘,就少做交流即可,无谓把场面闹得尴尬而不可收拾,谭小姐你说是吧。”
分明是被我堵得没词了,谭星那张涂着妖艳的唇启开又合上,她半响才挤出一句:“算我倒霉,摊上个晦气鬼!”
这回,李增前接住谭星的话茬,他目光徐徐朝我往来:“陈小姐,给我几分薄面?”
胜负已分。
自然不会恋战,我声线敛回,含蓄道:“好的。”
“今晚这顿饭,就算继续吃,大家估计都吃不到滋味了。”
李增前稍稍欠身:“陈小姐,回头方便,我再补上。”
我仍然是低敛着:“好的,谢谢李先生。”
转身与谭星并肩站一起,李增前略微淡薄压嗓对她说了个字“走”,他就率先往外走,谭星恶狠狠瞪我一眼,她跺着脚跟在李增前身后,像极了一条温顺的小绵羊。
对上李岩投过来的凝视,我有些意气阑珊兴趣缺缺耸肩:“估计我就是一招人嫌的体质,莫名其妙的就被摆上砧板了。”
主动走到拢过我的肩膀,李岩嘴角晕起淡淡笑意:“可我看着,更像你是操刀手,那女人吃瘪,起码要瘪个一头半月的缓不过来。”
抖掉身上的丧,我重新抱回李岩的胳膊,我还是有些担忧:“李岩,我这算不算是得罪了你爸?”
“无所谓。”
李岩变作主动将我的手握得极紧,他的声调里徒然增添几许幽然:“反正我与他的关系也就那样,生活上的交集更少。我带你见他,也是走个形式让他知悉而已。”
手臂收紧,李岩索性把我半揽过去,他说:“这里的东西其实不好吃,一点烟火味也没有,我带你到附近一个特别老的店吃鳗鱼饭,我读初中那会经常吃,可好吃了。”
与其说我是被李岩嘴里那句“可好吃了”吸引到,还不如说我更热衷于参与到李岩的过去里,越来越深入到他的世界里游荡,务求更根深蒂固得不可或缺吧。
靠在李岩的身侧,我步子迈得很欢脱,直到在门斜对角的一根路灯柱下,被李岩妈妈挡住了去路。
她靠在那根灯柱上,手指间夹着一根纤细的女式烟,她娴熟的吞咽吐雾。
我是看到过很多女人抽烟的,那些陌路人一大把,要说认识的,性格乖张的陆小琦也吸烟,还是烟瘾挺大的那样。
但即使陆小琦俨然一副枝头上凤凰作派,她还不及李岩妈妈千分之一的优雅。
是的,这个贵气逼人的中年女人,她连抽根烟,都笼罩在一片优雅静好里。
目光扫到我们,李岩妈妈不紧不慢的用一片湿巾将剩下一半的烟包起来团在手心里,她冲着李岩说:“小岩,我有些事要私底下和陈小姐交流,不会超过三分钟,你先到车上等。”
对他妈,李岩还是稍微柔和一些,他的为难写在嘴角边上,也写在手心的细汗里。
哪里忍心看他这样不上不下的,我故作轻松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先去把车打着火。”
李岩一走开,我在李岩妈妈淡淡然的审视打量里有些无措,见她没开口打破沉默的意思,我挺了挺腰:“阿姨你好…”
举起手来作了个让我暂停的动作,这个贵气逼人的女人迅速从包里掏出一张卡片呈给我:“我叫赵苗奉,你可以喊我赵女士。”
以简短的自我介绍将泾渭分明与我划出疏远界线,赵苗奉脸上还是浅浅淡淡的漠然,她蹙了蹙眉:“陈小姐,我就直说了。我认为你并没有能与我家小岩匹配的优秀,我给的建议是,我希望你们尽快分手。”
“我当然相信陈小姐对小岩是真心实意的,我也愿意为陈小姐这份真诚支付一些补偿。”
视线微飘落到我捏着的卡片上,赵苗奉说:“陈小姐你尽快吧,你尽快找个时间按照卡片上电话与我预约见面,届时我们再协商该作出多少补偿。陈小姐你也可以回去想想,你有什么想要的,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可以满足。”
压根不给我说话的机会,赵苗奉嗓音一沉:“再有就是,我看陈小姐虽然不够优秀,可模样看着还算善良与乖巧,我希望我与你说的这些,不要传到小岩耳里,以免影响我与他的母子感情…。”
此时,我的背后忽然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我下意识回望,只见是李岩铁着一张脸朝这边飞奔过来,他一把捞着拉我站到他身边,他抖掉我手里捏着的卡片,他深深呼了一口气,他竭力隐忍好一阵,他语气虽有平和,里面却也内涵着凝重,说:“妈!你怎么能跟陈十说这话!我都快三十岁了,我自己有分辨力,我已经知道我该找个什么样的人与我共度余生,即使你不能祝福我,但我请求你尊重我的选择同时尊重陈十好吗!”
大约是被李岩杀回头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赵苗奉愣了一会,她才慢腾仰面与李岩对视:“如果我不尊重陈小姐,我就不是找她私底下心平气和去沟通了。”
停了停,赵苗奉重了重语气:“小岩,你听妈的,你和陈小姐不合适,无谓各自拖延浪费彼此时间。别的事我可以放你自由发挥,唯独在婚恋这一块,我必须给你把关。”
对赵苗奉,确实显得耐心更多一些,李岩眉宇间的褶子都快能夹死一头猪,他握着我的手里全是汗,他还在极力控制他的声调:“是我和陈十一起生活,她合适不合适我,由我定夺。我合适不合适她,她愿意与我一起,这就是她给我最肯定的答案。妈,这事你别掺着了。”
“不行!”
斩钉截铁,赵苗奉眼梢里涌出淡淡伤感,她口吻忽从强变作柔软似水,她作动之以情状:“小岩,妈就是婚姻经营得不好,吃过里面的亏和苦,才不想你重蹈覆辙。我是想你好,不会是为了要害你。”
确实是被这些话触动到吧,李岩神情变得凝沉,他再开口声线也转向柔和:“妈,我和陈十是认真的,她是个好姑娘,我不可能辜负她…。”
或者是觉得她话都到这份上了李岩还是固执吧,赵苗奉的脸上渐渐有怒意编织,她双目凌厉盯着李岩,她就像是一台机关枪似的开始嘚嘚嘚扫荡,她接下来那番话,我不知道有没有敲打到李岩,反正我是被扫射得万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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