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预感孟笑笑要给我说的不是啥好事,我一个咯噔,血气就此上脑冲刷出淡淡惶惶,我离着书店远些的方向走了十来步,我故作平静:“那你就给说呗。”
还是不太能干脆的口吻,孟笑笑难得有些拿捏着说:“前几天,陆小燃过来我这里玩,我们喝了点酒,我就让她留宿在我这里,睡不着多聊了两句,我感觉她不像她表面上已经对过去释然,她还是有那个症结在那里,她对李岩估计还有点那啥的,都是成年人你懂我意思吧。陈十你平常长点心眼,你没啥事的,也别跟她太混一块去,这见面招呼一两句就成,凡事差不多得了。”
我当然已经渐渐觉醒,越发清晰肯定陆小燃怀揣着绝非纯粹的目的,只是我没想到孟笑笑也会意识到,我更意外的是,她原与陆小燃深交更浓,却还愿意出口提醒我。
特别感动,我调子都快瘪了:“笑笑,谢谢你…。”
孟笑笑顿时恢复大大咧咧的口吻:“怎么说话的,谢什么?咱们之间客气话啥的别说。还有我这人还是挺分得清一是一二是二的,我觉得不管以前怎么样,都是个大人了,人还是该往前看好点。说个入心入肺的话,就算你救过我,我和陆小燃差不多十年交情摆那,我有时真不好站队,不过我有个立场,我觉得不管干啥,还是得遵从时过境迁的准则。回头有机会,我也给陆小燃洗洗脑,别一棵树都有主了,她还能多少惦记着。你吧,就还是那话,凡事长个心眼,做个聪明智慧的女人,晓得吧。”
面对着孟笑笑毫无保留的推心置腹,我或是该以最大诚意也把我内心想法袒露给她,可我翻来覆去的想了想,我想孟笑笑她愿意给我吐槽陆小燃,她未必愿意听我捕风捉影的吐槽她的好友陆小燃,我该遵守人与人之间那个微妙的规则。
“哈,感谢孟老师倾情赐教。”
以开玩笑的口吻,我话锋一转:“我这两天在老家,我们这边有丸子糖饼啥的特产,你喜欢吃这类小零嘴不,到时我带些给你尝尝?”
“别,你别搞我,我最近减肥,吃的都是水果沙拉餐。你的好意本仙女心领了,但我啥也不要。”
思维串联得特别快,孟笑笑接完我茬,她又滴水不漏的转回到刚刚的话题上:“我还有个事给你吱个醒。张师迟,你肯定在工作上没少跟他打交代,你得过且过行了,他有时要找你茬儿什么的,李岩又不在的,你可以找我过去帮忙,我还是能镇得住他那一身妖气的。”
这快满溢出来的好意,让我有些受宠若惊,我谢字又要到嘴边,后来想到刚刚才被孟笑笑埋汰过我的客气,我于是改口:“哈,我记下了哈,有空一起喝酒,醉生梦死那样的。”
笑声特爽朗,孟笑笑提起以后还是去梅沙尖啥的露营再喝,我们嘻嘻哈哈的就做包包选材这样的话题吹了大约十来分钟的牛逼,才挂了电话。
收好手机返回来书店这边往里面探看陈一鹤,我忽然发现陈一鹤已经不在那个小小的书店里穿梭了,我条件反射下连忙四处探寻,不一会我终于看到陈一鹤从斜对面的佳丽百货走出来,他皱着的眉头被晃白的日光打磨着,在我眼里模糊一片。
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那般入神,我过了马路迎着陈一鹤都快要撞到他面前,他却仿佛看不到我的存在那样径直往前从我身侧穿过,我不得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陈一鹤,你干啥啊这是,眼大见不着我是吧?”
浑身一个激灵,陈一鹤猛然停住,他抬起头来看了看我,他有些尴尬笑笑:“刚刚失神了,没注意到。”
即使他笑,他眉头上的皱褶还是挥之不去,我担心的问:“你咋的了,咋的把眉头皱得跟要去夹山猪似的?”
先是陷入若有所思,陈一鹤滞了差不多半分钟之久,他才摇了摇头:“没事,太阳大,晒的。”
后来陈一鹤调转话题,说是他想去农贸市场那边一个几十年的老店吃丸子汤和烫菜串串,我那点点疑虑就此被他带偏吹散,就屁颠颠的跟着去吃吃喝喝了。
等我们吃饱喝足回到酒店,都快一点钟了李岩还是没信,我给他打了个电话,李岩说他在路上了马上到马上到的,然后他那个马上到是在两个小时之后,期间我打他丫的电话还没接。
想象力丰富得想到他是不是人生地不熟遇上啥麻烦事了,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担忧使得我煎熬而烦躁,当我在门缝里看到李岩毫发无损的回来,那些堆积如山的情绪变成了有些气。
给他扒拉开门,我一声没吭坐回到沙发上,等他进门脱外套了,我还是没能忍住先开口:“舍得回来了?”
难得顶着满脸的讨好,李岩几乎是一顿小跑过来挨着我坐下,他抓住我的胳膊挂着特别刻意的笑容:“皇后娘娘饶命,罪臣有要事上奏,皇后娘娘不妨听完罪臣倾诉再考虑如何发落。”
这…。。刚开始的时候,我要知道这男人高冷稳重的皮囊下,藏着如此戏精的灵魂,或者我不会那么快就沉沦到无法抽身。
好不容易才把拧巴的嘴角压下来,我瞪了他一眼:“是你手表买的贵,跟我能看到的时间不一样还是咋的,我理解的马上到是在十分钟之类,但你现在看看都几点了?我打你电话还不接,不知道我会担心?”
“虽然说我长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即使是穿着拖鞋裤衩走出去也会招致一大票肤浅的女人饿狼扑食般的注视,可我定力好,更是一心效忠皇后娘娘,我只想在皇后娘娘的床榻上耕耘,别的女人多看一眼就是浪费,所以即使我走在外面,皇后娘娘也无需过多担心。”
那台词功底真的不是靠一时半会临时学的,李岩眼睛像做贼似的转得很快,他一边注意着我表情的细微变化,一边信手拈来胡吹海侃:“皇后娘娘消消气,罪臣之所以延误时辰,无非是因为罪臣方才改道去了皇后娘娘的中学门口,想要给皇后娘娘带些奶茶和糕点。”
诶,他稳得住,我可稳不住,绷着的脸渐渐崩塌,我瞪着瞪着,竟在不知不觉中换上嗔怪的口吻:“你能耐一点点得了,别一嘴一个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我看过的宫斗剧里大多数的皇后娘娘都是坐冷板凳的命,我听得浑身发毛。你不是说带了吃的,我倒要看看你两手空空的,怎么把那些玩意变出来。”
终于恢复正儿八经的人样儿了,李岩有些歉意说:“本来我想着买好奶茶就回来,但我一到了你学校门口,我迫不及待想要进去看看你曾经苦读过的地方,我神使鬼差的进了学校,又找了个老教职工问了问你那一届高三教室都在哪。我进去溜了几圈,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钱包不知丢哪了,我身上一毛钱都没了,连根草都买不回。”
听到这里,我嗖的声站起来:“你钱包丢了?那还搁这里干啥,我们快去找找,我去把陈一鹤也叫上,分头找。”
“不用,我已经去了学校行政室报过失并留下联系方式,我承诺只要是帮我找回钱包,我会为学校捐两个电脑机房,现在全校学校都在帮忙找,估计很快就有消息。”
与我毛扎扎紧张得要死的反应背道而驰,李岩淡定从容得有些欠揍,他伸了个懒腰:“就鸡毛一样的小事,瞧你慌的。”
想想他再装逼也算是自家人了,我要真把他打坏还不是得麻烦我帮他涂药抹膏的,我这才忍住没出脚踹他,我最后就改掐了他一把,槽还是要吐:“你能耐上天得了,回头你钱包要是找不回,别寻思着我能拿钱出来接济你,我就看看你能牛逼到啥程度,是不是几天不吃不喝也行。”
“找得到就找得到,找不到就算。主要是里面的银行卡挂失补办麻烦而已。”
人家压根是一脸从容,李岩挑眉笑:“你是还没体会到我优秀的人缘和强大的人脉。只要我想,现在我打个电话出去,一堆人抢着给我送钱过来。”
彻底没了心气,我丢给他一个鄙夷的瞪视,然后无法抑制着心软问:“你没吃午饭呢?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点?”
手像藤条般缠在我腰间,李岩倏忽将所有身体重量倾过来,他脸埋在我的发间周而复始的磨蹭很多圈,他的手慢慢移动改而挂在我肩膀上,他沉着嗓子:“陈十。”
静待他下文许久而未得,我有些疑惑道:“嗯?咋的?”
“没什么。”
环抱在我身上的力道加重,李岩语速极慢:“我只是忽然觉得此生能遇上你,我运气真好。我偶尔会有些担忧,运气会用尽。”
尽管面对李岩这突如其来的矫情我有些蒙圈,不过我还算是很快嗅到隐约其中的玄机,我反而握着他的手臂:“李岩你没事吧?”
“没有。网上有些恋爱宝典说,再牛逼再粗犷的女子,也难以拒绝甜言蜜语,再轰烈再万无一失的恋情,也偶尔需要吹几句情话来调调情。”
圆得头头是道,李岩突兀勾住我的腰站起来,他三作两步朝床上走去,他的嘴角边边上沁出暗昧:“当然剩下的,就是做,拼尽全力拼尽激情逮着任何适当的时机做,各样式的姿势换着做。”
这家伙腿不是长嘛,他站起来就跟个长势喜人的竹子似的,我被他抱着远离了地面,那种腾空的晃悠感让我头晕目眩,我傻愣好一会反应过来,我抓住他的衣袖乱扯:“李岩,大白天的你别闹…。”
“别废话,老子就是要睡你。”
随着这话,李岩将我撂摊在床上,他刷的一声把他上半身给剥干净了,他凑过来双手捧着我的脸:“陈十,我有个假设性的问题,特别想问你。”
总觉得他净没好事,我挪扭着身体躺得平坦一些,我干脆拒绝:“既然是假设性的问题那就别问,别整天搞那些有的没有的,咱们又不是特别闲得慌。”
压根没把我这话给听到耳朵里去,李岩眉结凝起,语调轻轻:“我就想知道,如果你没遇到我,何宇今也没有与戴萧虹谈对象,他卯足劲追求你,你会不会跟了他。”
哪怕他的语气里有些轻松的戏谑,我还是为此皱起了眉头:“你这是要干嘛,你不才喝了何宇今的喜酒,这就把玩笑给开到他身上了,不好吧?”
“请注意审题,我说的是如果。”
还真的是拗得像死拽不回的牛,李岩继续死磕着:“快摸着良心认真答题。”
推了推他,我坐起来,给他翻了个正儿八经的白眼:“答个屁,你就是闲的,才会拎着这样毫无营养的说个没完。我不早给你说了十万八千次,我和何宇今就是朋友就是朋友就是朋友,我们要真来电,现在娃估计都得打酱油了,有你啥事的。你这天天造的,你该去照照镜子,好好审视审视你这副嘴脸儿。”
“好,当我没问。”
手织着缠绕而下,李岩扑在我身上将我压到,他的唇留在我的脖子里使坏,他声息渐渐加促:“我要上你。”
脑壳里热血沸腾,我脸瞬间烧红,用手拢着自己的脖子不给他肆意流连,我压着嗓:“你别闹行不行,这酒店膈音不好。”
动作停滞十来秒,李岩彻底停住,他抽出手来顺便帮我拉好衣服,他转而用手拥着我,他冷不丁的:“陈十,我临时工作上有些异动,我明天一早要回深圳处理些事,之后要出差三五天。抱歉,说好陪你回家玩着,没让你尽兴,我又要去忙。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明天坐大巴车回去,车留在这里你开,回头你玩透了要回深圳告诉我,我找个长途代驾把车和你们一块送回去。”
按捺着随之而来的淡淡失落,我故作轻松笑了笑:“这有啥,肯定是正事要紧。再说其实我们这就一巴掌大的地,走半天就能走几圈的,也没啥好玩的。明天一块回去呗。呆会出去吃晚饭的时候,我跟陈一鹤说说,他估计也觉得待着没劲,就想赶紧回深圳呢。”
一来二去的论了论,这事算是确定了,我和李岩也已经在床上打滚几个回合,做着各种边缘的某黄色行为,就在我们都快熬不住那股火烧心心照不宣的准备再进一步之际,李岩接到了学校方的电话说是钱包已经找到让他过去认领,我们特别囧的爬起来对视了一圈,最后各自整理出人模狗样来。
我本来就在纠结着要不要喊上陈一鹤去,不过也巧,我们走没两步,就在过道里碰到了不知跑去哪里刚刚回来的陈一鹤,我喊了他一声,他就给跟上了。
也不知道陈一鹤是咋的了,他几次将目光黏在李岩的身上,还一副陷入深思的样子。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我特别疑惑,碍于李岩在场我没好意思问,后来李岩去了拿钱包,我赶紧抓住机会开口:“陈一鹤,你干啥老盯着李岩的后脑勺看啊?他头发上有啥东西?”
抬手先去搓散眉宇间的皱意,陈一鹤遥遥凝着李岩渐远的身影,他特别跳跃的问:“陈十,你和小李,是怎么认识的?”
虽然我没想过主动给陈一鹤哔哔一下我和李岩如何缘分的相遇这事,但既然他开口问了,我也没藏着掖着,就大概说了一下我和李岩在狼塔那些情况。
当然,为了让陈一鹤对李岩更认可,我不乏藏着私心将李岩塑造成了一个美好善良勇敢的英雄形象,彻底的把他那股高冷狠绝劲给埋得深深的。
我觉得我叙述的能力还不错吧,这顿话也能让陈一鹤好好感受到李岩那种彻头彻尾的好吧,没想到陈一鹤的眉头反而皱得更深了。
脸上布满迟疑与权衡,陈一鹤垂着的手渐渐捏成一小团拳头,他踌躇片刻,忽然撂出一句让我摸不着头脑也深深不安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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