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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你先去洗澡

情深如狱 躲鱼猫 5970 2021-04-02 09:25

  行色匆匆,李岩迅速拿起车钥匙,说:“陈十,我这边有个特别急的事要去处理,你一个人待在荒山野岭不安全,我带你到附近开个酒店你住着,我忙完马上过来找你。”

  弓腰径直往帐篷外爬,我把自己的脸掩入浓浓夜色:“不了,我时常独自到野外露营,我一个人搞得掂,你有事赶紧忙去。”

  摸起背包挎上,我若无其事般打开头灯默默汇入这夏雨朦胧中,我走了大约有三十米远,李岩打着伞追过来遮在我头顶上,他把背包拽过去挂在胳膊上:“不要与我拗,听我的。”

  我仍然奋力向前,故作轻松:“没事儿,反正现在下雨了没法露营,我坐公交回去就行。”

  不由分说,李岩扼住我的手腕:“你又不是牛,别倔巴巴的,听我的。”

  没回头收拾他带来的物资,李岩拉着我走得飞快,他熟练将我引导华侨城茶溪谷一处酒店,他只递了张名片过去,酒店前台随即热情似火并且动作迅速办好开房手续。

  拿了房卡,李岩在电梯口递给我,他仍然是行色匆匆:“陈十,你先别太想多,上去洗个热水澡休息会,我晚点来找你。”

  我还没来得及张嘴说些什么,李岩的手机铃声再急促响起,他朝我挥手示意我赶紧进电梯,他接着电话几乎是一路小跑,他拐了弯,彻底在我眼前消失无影。

  捏着还留有余温的背包肩带,那上面凌乱遍布的雨花折射出黯淡光线,正好与高档得让我无所适从的酒店灯光碰撞融合,我茫然无措十来秒,想到李岩掏的两千多块房费,我还是踏上了电梯。

  那个房间有个很大的飘窗,那里视野极好,我靠着墙坐在那里可以俯瞰一大片寥落夜景,那些璀璨路灯联袂着串成很多线不断向远处延伸,可那些似乎近在眼前的光明无法驱逐我内心生生不息的幽暗,我一遍遍的回想李岩听我倾诉时细枝末叶的反应,我细嚼慢咽的回味之后,我得出结论他应是万分介意我过去种种际遇。

  也对吧,这些年我在深圳算是接触过不少混得挺不错的男人,那些人中大部分都有这么个通病,当他们已经站到食物链比较高的位置,他们对身边人的选择就会朝苛刻的标准去进展。

  比起像我这般经历跌宕身上像是卷着一团黑锅匍匐前行的人,他们更热衷于找一个阅历干净想法单纯的姑娘吧。

  如李岩所说,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我与他没有深刻的感情基础,只有那丁点的彼此喜欢,而所谓的喜欢,是最无法量化的也是最虚妄的存在。那丁点喜欢,它还不具备让光芒刺破黑暗的力量。

  我想李岩今晚肯定不会再来找我了。

  他带我从荒山野岭出来,把我安置在安全地就此走掉,他只不过是用他认为最恰当与温和的方式向我辞别,我又何必守在原地自取其辱。

  看着时间已经走到凌晨三点,白日里喧嚣的浮城陷入安眠与宁静,我带上背囊从这我竭尽全力还是不太能安然融入的奢华里走出去,在夜雨瓢泼中我穿上雨衣,沿着灯光绚烂的主干道,一边走一边找寻方向,一步一个脚印踏着淅沥雨水回到家里。

  天已大亮。

  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出来,我怀揣着难以名状的心情小心翼翼把手机掏出来,我按亮屏幕。

  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个未接来电,也没有哪怕只言片语的短信。

  这不无印证了我推论完全正确,可我竟然无法生出一分半毫的自豪感,我想我更应该难堪,但事实上比难堪更可怕的情绪如同潮水决堤般淹没了我。

  关掉手机,我打点好家里一切,简单收拾几件换洗衣服,我在困乏交织里坐上了去揭西的大巴车。

  下午,我见到了陈一鹤。

  隔着灰蒙蒙的玻璃窗,通过电线波陈一鹤的声音有些沉:“小石头,你瘦了。”

  “嗯。”

  抽着鼻子我半扯淡道:“忙的毛病。你都不知道我最近运气有多好,我搞那些包包遇到伯乐了,我已经跟个大公司签合同,很快我就能抖抖腿等数钱了。”

  一如这十几年来对着我的沉稳模样,陈一鹤笑得含蓄:“是要挣钱,也得顾着身体。还有外面坏人多,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以为我还能忍一会儿,然而眼泪瞬间不听话彻底铺陈开来,我埋下脸捂着嘴还是呜咽出声来:“陈一鹤你咋那么傻,你好端端的当年跑去找陈智强卢伟俊做什么,你好端端的该干嘛干嘛,你大学毕业闭着眼睛都能考上公务员,你的人生不就稳了。你再看看你现在只能被关起来天天铁窗泪,我何德何能让你为我把自己人生都毁了。你再看看我吧,你拼了命护着的我,这几年瞎混瞎混的没混出个人样,我的人生已经一堆烂泥,你干嘛还要赔上你的。”

  “你是我妹。”

  语速缓缓,陈一鹤手覆在玻璃窗上无力挥动数下:“小石头,你是不是遇到事了?有人欺负你?”

  灵魂被击中落地,理智猛然附回身上,我想到我若是无法在陈一鹤面前收敛我的脆弱,我只会给他带去担忧与磨心,我只得力挽狂澜,我强行扭哭为笑:“没有,我就是忽然想到你经常带我到隔壁镇摘果子的事,我越想心情越不好,一下子没忍住。”

  煞费苦心挤出一个笑来,我怕我再继续与陈一鹤掰扯下去,我说不好还能被他勾来情绪崩塌,我忙说:“陈一鹤你真别担心我,我刚没忽悠你,有个大老板要了我整个仓库的包包,我后面肯定越来越好,说不好等你出来的时候,我都叱咤风云了嘿嘿。”

  “小石头,我最近调到里区做些订单跟进记事员,时间掰得紧,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坐车什么的注意安全。”

  站了起来,陈一鹤声音轻了几个点:“下次来,喊我哥,别天天陈一鹤陈一鹤的叫,没大没小。你回吧。”

  扣好电话,陈一鹤转过身,他越走越远,他身上穿着的条纹衣透过朦胧玻璃映入我的眼里,模糊一片。

  从看守所的大门出来,烈日仍旧以足额热度来刷透存在感,我顶着走了三多公里找到个农村信用社的柜员机给陈一鹤存钱,搞完之后我口袋里只剩下三百块出头。

  看太阳有意朝西边滑落,我走一路询价一路,最后在一个破败老旧住一晚只需要25块的小旅馆落脚。

  躺在散着霉气的床上,我捏着手机千回百转后开机,中国移动几个字还没浮出屏幕,阮思婷的电话就杀了过来。

  有些被惊着,我坐起接通。

  一张嘴,阮思婷就是数落我:“老佛爷,你可以啊你够牛逼啊,有你这样的塑料花姐妹我三生有幸。”

  我懵逼到不行:“你神经线跟神经线没搭对调还是咋的,说话阴阳怪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偷你家汉子了。”

  在跑步机上吧,阮思婷气喘吁吁的:“偷个毛。上次我就说你跟那李岩有一腿你否认得铁板钉钉,他今天为了找你人,都问到我这来了。你可以的,不搞就不搞,一出手就搞个高质量的,看在你眼光不错没亏着自己的份上,我不计较了。你关门闭窗的,我估摸你是去了揭西看你哥,我给他说了哈,你保持开机方便他找你。你今晚要不把他睡了,以后别说认识我,就这样。”

  就是那种嘚嘚嘚跟放鞭炮似的毛躁躁的性格,阮思婷倏的收线,只剩嘟嘟作响。

  打开那个小小落满灰的电风扇,我握着已经有些掉漆的手机,思维涣散目不转睛盯着屏幕。

  过了有十几二十分钟的光景,屏幕突兀一亮,李岩的名字在深幽里明明灭灭,我想要掐断但是神使鬼差我手一抖,电话就被接通了。

  隔着电波,李岩的嗓子有些沙:“你是在揭西看守所附近?”

  我徘徊到那个仅仅够透气的窗边:“李岩,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问啥你回答啥,别专挑废话说。”

  语速提速,李岩声调微微高了高:“除非你能耐你可以躲我一辈子,不然你赶紧报地址。”

  胸腔里藏着层层堆砌的茫然和困惑,我深呼一口气:“李岩…。”

  他直接打断我:“我再重申一次,我不接受无故轻率的分手,我没犯原则性错误你要敢甩我我就打断你腿这个规则一直有效。我现在从看守所这条道上出来了,你到底在哪干脆吱个声,老子都快被你逼疯了,我没心情跟你啰里啰嗦瞎哔哔,报地址!”

  跑来揭西,我本意也不全是为了躲他,我就是心态蹦了,掐着时间又差不多得给陈一鹤送钱了,我就权当顺道散散心的说走就走了,现在他直杀到揭西来找我,这样局面让我既有窃喜也有茫然,外加尴尬到无地自容。

  暗自懊恼我会不会给他留下个作天作地的坏印象,我想都没想就此脱口而出:“迎春路,好运旅馆302。”

  “好。”

  李岩声线沉沉:“你给老子等着。”

  他把电话挂了。

  十分不自在,我捏着衣袂扯来拽去,几次三番打开门去瞄寂寥空旷的甬道,我正纠结要不要到楼下,李岩踩亮了感应灯,他大步流星沉默朝我走来,他布满疲惫的脸上如同寂寂平湖,他深深凝视我几秒,他冷不丁伸出手来扣住我的后脑勺将我连往他面前拉去,他贴过唇来。

  直吻得我气息急促承受不住下意识伸手顶他,李岩缓缓松开我,他胸膛贴着我肩膀往里面瞄了瞄,他嘴角抽了抽:“这破地方,狗都嫌,你就没把自己当人看。”

  将我推到一旁,他走两步到床上拎起我的包,他朝我勾勾手指:“跟我走。”

  我时常自诩我是个特立独行的人,然而我那丁点所谓主见与个性,时常被李岩那种不容置喙的气魄震得支离破碎,脑袋像是熬了一锅浓浓的浆糊,糊住了我的思维也迷了我的心智,我低眉顺眼跟在李岩身边,就像一根狗尾巴草般服服帖帖。

  开着车兜了一圈,李岩最后把车停在一个叫希桥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前。

  连瞄都没瞄价目表一眼,李岩丢下身份证和信用卡就说一句:“要最贵的套房。”

  酒店住得不多,我是分不太清套房是什么高端的存在,那个前台收银笑眯眯给办手续时,我无所适从百无聊赖的看着李岩的侧脸,他侧边的轮廓毫无死角很是周正,我看得眼睛都花了。

  进到房间,李岩把我包往柜子上一搁,他说:“你先去洗澡。”

  刚刚在好运旅馆那边,我确实是还没来得及洗澡,我身上的汗黏糊糊得难受,可我一看浴室那边全是毫无遮挡的磨砂玻璃,我拼命咽了咽口水:“这…。”

  循着我目光,李岩也朝浴室方向望了望,他说:“我烟瘾犯了,我到楼下抽根烟。”

  把车钥匙随手放在我包包边上,李岩又添一句:“你慢慢洗。”

  实在用不惯毫无隐私可言的所谓新潮浴室,我潦草洗掉一身灰尘与汗水,就赶紧出来了。

  想到李岩还在外面游荡,我忙给他打电话:“那个啥,我洗好了。”

  “那你先自己待一会,好好反思你今天种种行为到底有多幼稚和不负责任。”

  李岩话锋一转:“我在外面给你买吃的,没那么快。”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李岩回来,他把粥推到我面前,打开盖:“吃。”

  内心百味杂陈,我觉得我给他造成了许多麻烦,我面对着他语气不禁弱鸡几度:“我不饿…。”

  他慢腾腾拧开一罐啤酒:“大热天,我走了两公里路买的,我现在还汗流浃背热得想死,你摸摸你的良心好好想想你该咋样干。”

  像是有团什么堵着嗓子眼,我挤不出一个字来,我只得赶紧埋脸下去,舀了粥就往嘴里送。

  似乎挺满意我的配合度,李岩嘴角抿着些许笑意,他很快喝光了那罐酒,他把空罐子划出一个流畅弧度丢进垃圾桶内,他站起来:“我要洗个澡,你就这样背对着浴室就行,千万别把脸转过来,否则后果自负。”

  我身体僵了僵,舀粥的动作顿时停住:“啊?你要洗澡?那我先回避回避,我到楼下…。”

  耸了耸肩,李岩笑得不怀好意:“怎么,你是怕你忍不住偷看?不过若你忍不住要偷看,我倒无所谓。美好的东西就该分享出来,我对自己的身材还挺有信心,我相信你看了会很喜欢。”

  明明我压根还没想到这一茬,但我神使鬼差的面红耳赤,我端起粥,说话有些磕巴:“不然…。我…。我到走廊那待一会…。”

  “傻得可以。”

  笑容慢慢舒展成特别爽朗的模样,李岩轻飘飘瞥我一眼:“你直接到房间等我不就结了。”

  智商捉襟见肘,我被他这含着浅浅暗昧的话惹得脸色更通红,我起来磕磕绊绊好几步走进房间,然而浴室里的流水哗啦却让我再也无法沉下心来,我赶着投胎似的把粥扒拉完,我静坐在那里心仿佛澎湃着的广阔海洋烟波四起,我脑子就像一团乱糟糟的草,我费劲全数心机仍是无法理清思路。

  李岩出来了。

  毛巾挂在脖子上随意搓着头发,他含笑看我:“去洗漱,完了到床上睡觉。”

  血液不断往脑门上冲,我张了张嘴愣是没好意思把衔在胸腔的疑惑问出口,我于是转身去了洗手台那边。

  估计是刚刚出去顺带买的杯子,李岩用过的那个是普通款的蓝色,而他给我用的这个是粉色的KT猫,他已经撕掉胶膜洗干净装上水,他还把牙刷也摘了出来,并往上面挤了一层均匀的牙膏。

  尝过太多黄连滋味,我哪怕只获得一丁点的糖,甜意就会被无限放大延伸,我端起杯子透过镜子回看自己,如隔世般的恍惚一直在我脸上生生不息。

  已经坐在床上,李岩那两条大长腿靠着床沿晃,他把视线从手机抽离出来,他看着我拍了拍床:“过来,睡觉。”

  猛的咽了一记口水,我硬着头皮终是问出口:“你睡哪?”

  往里挪了挪,李岩神情自若脸不红心不跳:“床那么大,你一人睡不完浪费,我帮你分担一些。”

  就跟被胶水黏住似的,我一动不动:“这样不太好吧…。”

  我拖长的话尾音还没安稳落地,李岩冷不丁起了起身拽我一把,他将我拽到床边再径直摁坐在床上:“别那么矫情,想当初你跟我三不识七,不也躺同个睡袋过了一晚。”

  用脚蹬掉我拖鞋,李岩再出力将我给放倒在床上,他掀了被子过来盖住我,他再撑着跃到另外一边与我并排躺下,他关掉了灯。

  黑暗中李岩的呼吸声均匀平稳,倒是我无法如他般坦然自若,沉默对持几分钟,我艰难开口:“李岩,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介意…。”

  “比起这类没营养的废话,我更喜欢你用行动来发声。”

  窸窸窣窣转过来,李岩挪着朝我贴近一些:“想道歉可以,拿出你的诚意,别寻思着拿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糊弄我。”

  他忽然靠近,他呼出来的热气绕在我脸上徘徊缠绕,我浑身汗毛随即起竖,我声音抖颤:“你要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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