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问责直刺得心神紊乱,我半响才摘清楚思路,我直皱眉:“你说的都什么鬼?”
“你耳朵被拿去卤了?那老子重复最后一遍。”
瞪大的眼睛里带着些凶光,李纯视线拢聚死死盯着我:“老子是问你,你和高高在私底下盘算着什么龌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下午你们俩个偷摸摸的出去了一趟,搞半日不回来。我清楚得很,最近你和高高并没有太多工作上的交集,需要你们两个一同出去处理。我警告你陈十,你就算在我天鉴占着一办公室,你也不算是我天鉴的人,没经过我的同意,你就擅自用我的助理,我天鉴这边最近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会把账算在你的头上。你要敢没经过流程就带高高帮着你去弄与宝仑相关的事,你更死得快。”
一个头两个大,我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我实在没辙了只能编:“你就是太闲的。谁说我没事儿需要高高协助的?最近是旺季,虽然天鉴的订单充盈,但我也需要在这一阶段做更多客户维护好吧,我这边有些忙不开头,我找高高给我帮些忙咋的了?我这边把客户弄妥当了,天鉴就不受利吗?我感觉你真的好搞笑,推进宝仑与天鉴合作的人,似乎是你,但这事提入进程之后,你又开始疑神疑鬼感觉我是不是要炸你地盘。李纯,照直说,你这样就顶顶没意思了。你平常开玩笑,说啥都可以,可站在工作的层面上,我拜托你成熟点。我手上一堆事,不像你那么闲,天天盯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跑来给我问责。”
似乎被我这一顿回怼抬高上去了,李纯迫切需要一个台阶才能下来,他眉结渐渐凝起来,他目光变回了人样:“你们私底下,真没有什么瞒着老子?老子我刚从高高那边过来,她这二天明显状态就不太对劲,老子跟她说没两句,她就走神,非要老子敲她桌子,她才能反应过来。”
“等你有机会来个大姨妈,还是痛经那种,你就能知道高高为啥状态不好了。真是,非要我画公仔画出墙,你才能明白都咋回事。”
已经从忙乱里摸索出,李纯刚刚就是虚张声势套我话,我编得更自如了:“你就是闲的。你那么有空,那我能不能拜托你有时间就去客户那边走动走动,混个脸熟混个好感度也行。旺季终会过去的,订单长青才是硬道理。”
然而,我这些话还是无法抚平李纯眉宇间的皱褶,他掏出一根烟来叼嘴上,他缓悠悠点燃吐出一连串烟雾后,他依旧以浓郁的视线钩住我不松开,他语气倒是全给缓下去了:“行了,别给老子玩给你一根画笔你就琢磨起开画廊这事,你差不多就行了,别太用力过猛。你别给老子忘了,你还是老子弟妹,你一个当小辈的,不管是在公在私,都没资格给我剑拔弩张的。”
又是含着烟猛吸,李纯剔了剔眉:“我其实过来这一趟,主要还是觉得高高不对劲。你最近和她走得近,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她和唐智那小子,吵架了?闹翻了?分手了?”
心倏忽跳得飞快,我只能是不动声色道:“你啥时候,变成那么八卦的人了?就算高高再是你助理,感情也是她私事,还轮到你来操心啊,真是无聊。”
“屁,你以为老子是要管高高那个大傻妞吗!”
对我嗤之以鼻,李纯挑起脚来翘起个二郎腿,他眉头越渐深锁:“我昨晚去了唐智那小子的店里,他也有些不在状态。老子就纳闷了,他这一天天的,店里生意也不错,他咋就给哭丧个脸,还搞得老子做了个梦,梦见唐密那个傻逼娘们给我说,我是不是没把她弟给顾好,妈的,一个死人也不能安分,还得给盯着老子让老子照顾她的花,完了又得照顾她弟,妈的老子欠的,搞得老子一整晚没睡好,早上起来心悸到不行,要死要死的样。”
呵呵,唐智的状态还能不好吗?
他这边用甜言蜜语忽悠着高高,那头又用柔情蜜意哄着袁娜,他这坐拥八方的功力就不是盖的,他还能有啥可愁眉苦脸的?
腹诽了一番之后,我大脑一个激灵,我想到唐智的状态不好,会与我们昨天跑去找卢伟俊这事有关联吗?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就想赶紧把李纯打发掉去和高高通风报信让她更多关注唐智的动向,我于是说:“行了,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不谈恋爱,屁事没有,谈了恋爱,屁大的事都天崩地裂。说不定真是那对小情侣拌嘴了,但那也不是啥大事,等他们再吵多两次,不就得习惯了,以后吵完,都能爱咋咋的。不管是高高还是唐智,他们都是成年人,他们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你就别多管闲事了。我还是那句话,你要真的是闲,多去客户那边跑跑。”
“要跑你自己跑,老子堂堂一个公司大老总,老子还得干那么掉价的事,那老子投那么多钱找那么多人坐办公室里面干嘛的,图个好看?”
往烟灰缸里抖了抖那些灰烬,李纯斜了我一眼:“你啥时候腾出几分钟空,帮我到高高那边旁敲侧击一下,让她赶紧把状态找回来。老子欣赏她的办事能力,但也没什么好脾气忍受她那张死鱼脸。你再给她说多一句,别想着当渣女。要是真给老子发现她伤到唐智那小子,哪怕是掉根头发,老子都追究到底。”
讽刺在心口满溢着,我再看李纯老神在在的叨叨状,我更是愁云联袂,我潦草的点了点头,我又不想再另找他一趟,我就赶紧搭着这趟顺风车给他说我这个星期五要开始拿假休息几天。
不太爽的模样,李纯这一次却难得的通情达理:“你是该死出去到处溜溜,把你那个草包脑袋放放空,回来之后,才好有新鲜脑子尽情投入享受这一次盟栈项目带来的挑战。不过你后面要是干不出个人样来害老子掉了面份,你要给老子爬。”
正经事都差不多了,我随即给电脑锁上屏,我说:“那我现在去找高高。”
这回还算能勉强钻进我的频道里,李纯分外迅速的接收到我这个逐客令,他站起来,他特别不拘小节的把一大遭烟灰直接弹落在茶几上,他这才晃着肩膀像只瘸胳膊瘸腿的螃蟹似的,走了。
锁上门,我一溜烟的跑去找了高高。
可能是李纯去找我之前,他已经按捺不住的冲高高一顿劈头盖脑了,高高这会儿面色有些沉峻,她正埋头在核对一份报表。
当我把李纯带来关于唐智的信息倒豆子般倒给高高,高高也就停住鼠标眼皮子微微抬了一下,她扫了一眼确定门关得够紧了,她压着嗓子,说:“陈十,我昨天不才和你说了,这事急不来,先放一边。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是吧。就一大早的,李总就扔给我一堆事,我这个礼拜,肯定没啥空去找唐智了,这事就先搁一边,等他下次再动手,我们再抓他鸡脚。像这样的事,一般都是放长线钓大鱼,就没得个几天就能完事的。”
看高高面前确实堆着一大沓文件,她也一副着实腾不出空的模样,我只得识趣闭嘴,说:“行吧。”
或是自觉她刚刚语气有些凶吧,高高停了片刻,她补了句:“陈十,中午我请你吃饭,我们出去地王大厦那边吃点好的。”
大概还是因为情伤的缘故,高高这回真的挺能下血本的,中午一收工,她就径直把我往万象城里面一贵到掉渣的西餐厅里面带,她还睁着眼睛闭着眼睛似的一口气点了七八个菜。
点完她自己想要的,高高叮嘱我别给她客气随便点,她就先去了洗手间。
对这个餐厅的安全系数放心吧,高高这么一走开,她的钱包和手机全一股脑的随便丢在桌面上。
看她坐的那边人来人往的,我那市井小民的心态又作祟了,我总怕她的东西会被偷,我就拿手拨了拨,把那些玩意先拨到我旁边来了。
也是巧得惊人,我这边刚把东西扒拉好,高高的手机忽然响了。
循着电话铃声,我下意识扫了屏幕一眼,这个来电的号码,被高高备注成“宝仑李总”。
透过这个名字,我看那一串显示的号码,也确实是李岩的。
他给高高打电话做什么?
尽管通过这一次盟栈项目的合作,宝仑与天鉴会有越来越多的工作来往,但就阶级对应这一原则而言,就算宝仑再有事与天鉴这边进行信息交付,那不也应该是由伍海岸对接高高吗?
茫然渐生,我视线盯着高高的手机屏幕,我直到这一通电话响到尽头跳到未接来电的栏目去,我掏出自己的手机给李岩拨了过去。
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李岩接通电话之后隔了有二三十秒那样,他才作声:“陈十,有什么事吗?”
“没。就是我和高高出来吃饭,她去洗手间把手机落这边了,我看你打给她,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啥急事,我就打给你问问。”
稍微啰嗦铺垫了一下,我再是重复我的关注点:“你找高高有啥事来着?要是方便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代为转告。”
“没什么。”
声速缓缓,李岩终是恢复他一贯泰然自若的口吻:“我早上不是和你说了,我要找李纯。他电话打不通,我只能找到他的助理。既然高小姐出来了,那就算了,我晚些再尝试联系李纯。”
噢噢,这样解释,就说得通了。
看时间也有十二点半了,我于是换话题:“到饭点了,你咋还不去吃饭?啥事也比不上吃饭重要,晓得吧。”
连连嗯了两声,李岩冷不丁的:“媳妇,我爱你。我不能保证我这一辈子,只会实打实的爱你一人,但是在这一刻,我只爱你一人。”
这是啥迷惑行为大赏?
有些接不住他的天马行空,我下巴都快脱臼了:“这哪跟哪?我喊你去吃饭呢?你给我说的都是啥?”
“嘿。我之前在网上看过些情感鸡汤文,说是爱要大胆说出来,还要经常说,才能更好保鲜。”
语气里渐渐多了些笑意,李岩说:“你先吃饭,吃多一点,吃好一点。我再签几份文件,也会去吃的。”
得,完全被这男人侃得晕头转向拿他没辙啊。
不自觉的扬起嘴角,我说:“那行,你忙撒。”
我这边刚挂掉电话没一阵,高高就回来了。
当我告诉她刚刚李岩打她电话,高高一点儿意外都没有,她就说李岩应该是要通过她找李纯,她最后礼貌性的给李岩回复了个短信过去,但李岩没再有响。
这顿饭吃了一千七百多块钱,高高给的全是现金,她把那一小沓钱放在桌子上并告知剩余的零头是小费,高高仰着脸,她心情似乎好了些,她都能调侃了:“女人,还是得有钱。靠山山倒靠男人男人跑,只有钱最实在。吃饱喝足,回去做牛做马了,争取挣更多。”
看她有在努力调整她自己,我的心也能放下一些。
放纵了这么一趟,接下来几天我忙得都快头顶冒烟,不过所幸我忙得其所,我总算能在走开之前把该交代的事都给交代利落了。
把年恩打包送到姥姥那里之后,我与李岩踏上了去狼塔的征程。
循着我们第一次面对面接触的轨迹,我们在小冰湖营地到白杨沟的中间段稍作逗留,李岩抵挡着变化莫测的恶劣天气,他非要我摆弄着各种姿势给他拍照,我这边配合着让他拍了,他倒好,说不给我看就不给我看,我跟他抢,他还给我振振有词说啥他回头选几张拍得特别成功的再给我看,免得我吐槽他的拍照水平弱鸡。
配合着我的体力来,李岩凭着他的经验来控制穿越的速度,这一路他就像拍照上瘾了似的,还要时不时腾出一些空来拍照,于是我们比原计划还晚了半天才淌过头屯河。
回到乌市,又是星光点点。
这一次李岩提前订了酒店,我们从车上下来之后,李岩就把所有的负重全然落在他的身上,他伸出手来牵着我,说:“陈十,我们先把背囊放酒店房间,洗个澡,我再带你出去吃东西。这边酒店附近有条美食街,做的都是乌市最正宗的味道。明天一早,我们还可以到隔壁那条特产街逛一逛,可以给年恩那小兔崽子买点好吃的好玩的。”
哪怕我前几年就没少从这一片区晃荡,可既然有李岩领着,我就不想损伤脑细胞看路啥的,我只管让他牵着我走了。
让我意外而又有些惊喜的是,李岩这一次订的酒店房间,竟是我们初见时他借用我身份证开的那一个。
几年下来,那个酒店房间已经被岁月沉淀出淡淡的斑驳来,但我似乎还能清晰记得它最初的样子。
那个星光璀璨的凌晨,李岩就是坐在我眼前的地板上不动声色的捡拾他的行囊,灯光倾泻在他的脸上,他那一张轮廓分明的脸曾经让年轻还没经历过爱情的本菜鸟我,心神摇动。
即使在此后的种种颠沛流离里,我曾经恨过与他有所交集的那一幕,我也恨透我初见时就沉迷与他美好的皮囊错放了自己的心,此时此刻他握着我手给我手心里传递出来的温暖,才能让我颇多慰藉。
将两个背包逐一放下,李岩碰了碰我的鼻子:“发什么呆,你快找身衣服,我先去洗,等我把浴室弄暖了,再到你。”
他可能是走了个假狼塔吧,经过了几天的山水跋涉,李岩还是精力充沛得很,我带着一身水气出来就被他抱住,他不断问询我会不会脚很累啥的,我刚刚答了个还好,他的吻就覆上来,他以铺天盖地的热情差点没把我烧成灰烬。
就在我衣服被除尽之际,我想到措施问题,但我转念一想,我和李岩现在是拿了证的合法关系,要真的再弄出个孩子来,那也没啥。
毕竟如果缘分到位,我能给年恩整个妹妹,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
然而却分明是蓄谋已久,李岩在千钧一发之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雨伞来,他不给我反应时间就套戴上,之后就是一场澎湃不息。
平息这一场欢愉之后,李岩将我半拥在怀,他给我说了许许多多的话,说的都是我以前如何如何的激起他内心万丈,听得我内心像绽放了一片花海。
休息了大半个小时,我们又轮番洗了一趟,这才开始把自己弄得人模狗样,准备出去觅食。
手挂在李岩的胳膊上,我轻着声给他说如果不是回到乌市都已经十点半了,我真想给年恩打个电话啥的,李岩不断摸着我的头,他也是轻声安抚着我,他还说了几个冷笑话逗我笑,我总得给他点面子吧,我就配合着笑了一路入了电梯,直下一楼。
然而刚出电梯走到酒店大堂,面对着大堂里等着李岩的人,我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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