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李岩挡得再好,该飞到我这里的子弹还是会飞到我这里,我被一击即中,我面对着场面突变的呆滞随之零落一地,我伸手拽住李岩的衣袂用力扯着暗示他不要再将局面激化,我移步从他的挡遮里走出来,我直面着李建国:“坦白说,我刚刚进门就听到喊我做饭,我是有些情绪,但我一进到厨房,我抓着锅碗瓢盆的,我就确信了是因为我厨艺马马虎虎过得去,做的东西能入嘴。大概就是因为在场的这些人,就只有我会做饭吧。谁能谁上吧,我是这样想的。”
“看吧,你小子。陈十小姐虽然是小地方来的姑娘,她比你的格局还大,这气度和这境界,你追都难追。”
眼皮子轻轻一抬的,李建国望着李岩:“把碗收进去洗了,下次你再敢目无尊长大呼小叫,我就罚你给我拖一个月的地。”
三两句话的就给这个小插曲盖了终结章,李建国站起来,他看着伍海岸又是一副慈祥模样:“海岸,你陪外公到楼下走一走,我就指望跟你聊会天,找回些心情。我这天天被这俩兔崽子气的。”
眼看着伍海岸扶着李建国出了那道门,李纯随即翘起个二郎腿,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嘲笑语调:“笑死人,孙子就是孙子。就这怂样。”
是个人还听不出李纯嘴里的此孙子非彼孙子吗,难得李岩神情无风无浪,他随即下手捡那些碗筷碟子的,我赶紧附过去:“我来帮忙。”
李岩将我的手一把拨开了:“洗碗没什么难度,我可以。”
“好一堆互相体贴关爱的苦命鸳鸯。”
还是那种阴阳怪气的调调,李纯站起来径直去了大厅,他抱过来一碟切摆得整齐的蜜瓜,他用个叉子叉着脸带嫌弃吃着,他持着一副老虎不在猴子充大王的鸟样,他大呼小叫的:“手脚都给我麻利点,怎么干活的。”
心照不宣,李岩与我,谁都没有吱声搭理李纯,甚至连个扫视都懒得给他。
自讨没趣吧,李纯回了大厅那边。
尽管李岩执意不让我碰,我还是杵在他旁边的水台将那些锅勺啥的洗了,这活两人分着干,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就彻底好了。
拿了干巾先将我手团着擦干,李岩再擦他的手,他皱着眉特别无奈:“从小到大,只要我在,大半的家务就是我干的,现在你跟我一块,也得跟着我干活,感觉特别对不住你。”
我忽然觉得李岩有些可怜。
虽然我小时候那些日子提起来,比他惨多了去。
手拍在他的胳膊上,我摇头:“你别多想,就一点点活,又做不死人。而且我觉得干家务也是锻炼身体的一项运动,一举两得。”
“啥不好的事到你嘴里滚一圈,总能换个样子,再出来就已经亮堂了。”
李岩还是笑容勉强:“早知道这比鸿门宴还要腻乎的不爽快,我就不带你回来了。”
我还是拍他手臂:“真没事儿。”
顺着拉住我的手,李岩说:“咱们先去把换洗衣服拿到我房间去。”
就是个不惹点什么事就不痛快的主,李纯坐在那里,语调夸张:“哟,这回总算敢把人往自己房间领了呢,是已经提前偷摸过来销毁一些见不得光的玩意了?”
我拽着李岩,不给他跟李纯杠。
忍得是有些辛苦,李岩嘴角有些抽搐,表情绷得太紧而有些痉挛。
从李岩这里找不到事端儿的突破口,李纯又改来撬我这边:“有些娘们就是个万年傻逼,早提醒她搞某些事就要趁其不备,她不知道领情吧,活该她被艹完又艹,还是搞不懂趴在她身上的到底是人还是一条狗。”
其实我已经快要摁不住想要冲过去织个麻袋将他套起来拖到阳台爆打一顿的冲动,可我转念想想不管这俩人之前打过多少场架,要是他们今天真的就在李建国的地盘干起来,这事情肯定会大条很多。
还是用力扯着李岩的胳膊不给他动,我压着嗓子:“不要与傻逼谈长论短。”
千里耳吧,我觉得我说得够小声了,李纯还是听了去,他更猥琐了:“呵,不要脸的女人,万恶淫为首,居然让我们当场比比谁的家伙长,谁的家伙短。”
我只得拖着李岩跑了起来。
到了二楼,我晃着李岩胳膊让他指路,李岩就指了尽头那边。
刷了手指模,李岩推开门让我先进,他在后面皱着调子:“早知道不该带你回来,乱七八糟的。”
我笑得没有多舒心,也没多勉强:“没事儿,这世道啥人没有。我之前碰到过更奇葩的。”
李岩绷着的脸才缓缓松弛下来:“这就是我的房间,不过我不常住,平常都关着窗防尘,我去开下窗。”
将衣服放在沙发上,李岩随即走到窗口那边去。
我是第一次上来,也可能是因为李纯的话其实在我心里酝酿发酵吧,我四处张望着,最后目光落在与床正对着的那一面墙上。
那墙是没啥毛病的,总体的装潢色彩与这房间风格对调,但在那些平整表面映衬下,分明有几十个大大小小四四方方的小凹槽。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里空出来之前,应该是镶嵌着大大小小的相片框和放置着照片。
心里有股怪异浮起,我总觉得那里之前放着的就是李岩和陆小燃的合影,那天被李纯各种挑衅激将要我上来看看之后,李岩转头就把那些照片给撤了。
当然,没有经过证实的揣测都属于胡思乱想没事找事的类别,我用手搓了搓额头,收回了视线。
这时李岩已经回来,他下意识也是朝着那面墙望去,他的脸上浮起些微妙得让我无从形容的变化,他嘴角动了几下,说:“那里之前是放相框的,放太久了,有些松动…。所以我让人撤了。”
诶,如果他不方便直说,那他还不如不要提。
知道他是不愿细说那种了,我点了点头,算是附和了他这说法,我换了个特别没趣的方向:“这房间好大。”
“一般般。另外一头还有个更大的,李纯住着。爷爷一向宠他。”
李岩答完,他指了指前面:“那边是洗手间,它旁边,是浴室。”
我有些混混沌沌的再点头,李岩就走过来拢过我的腰:“不然咱们看会电视。”
然而我们看没一会儿,李纯忽然就在外面敲门,他还捶得特别大的那种:“里面的狗男女给我听着,领导让你们别关起门来顾着苟且,出来喝茶,有道大乌龙在等着。”
脸色瞬间铁青,李岩脖子里有青筋现出,他迅速过去拉开门,冲着李纯就是一声低喝:“你不说瞎话,没人当你瞎子。”
无所谓的抖了抖肩,李纯心不在焉的笑:“反正领导让我干的事我已经干了,随便你们怎么着。兴致来了,你们也可以打一炮再下来,让领导等着,我就敬你。”
说完,他就吹着口哨一步一蹦的下楼了,连背影都欠揍得要命。
不太开心那样吧,李岩拥着我的肩膀:“不然咱们回去云深处得了。在这里,怕影响你心情。”
我稍稍挣脱,转而抓住他的手:“咱不说这个,老人家嘛,就跟小孩儿差不多,总得让着点。”
欲言又止的,李岩最终说:“下楼去看看吧。”
来到楼下,我发现就这么一会会的功夫,又来人了。
这次来的人,是李岩的爸爸李增前和那个戏路很宽很有潜力的戏精谭星。
气氛明显有些不太一样的凝重,李建国沉着一张黑锅盖脸,他的目光依次从李增前,李岩以及李纯的脸上扫过,他说:“你们仨,跟我到书房里来。”
李岩走在最后面,他一边走一边回眸看我,我给他暗暗小幅度挥手,示意他别担着我。
现场转眼就剩下我和伍海岸,以及谭星。
站起来,伍海岸朝我笑了笑,她说:“我去阳台那边吹吹风。”
虽然这伍海岸深不可测的让我捉摸不透,可她毕竟还算是个正常人,我跟她待一块,总好过跟事儿事儿闹得要死的蛇精谭星待在一起的比较好。
连忙往前跟,我说:“我也去。”
我这才刚刚迈开步子,谭星就在那里跟个皇后娘娘呼叫宫女似的冲着我嗷嗷叫:“你不能走,去,给我泡杯茶过来。茶叶要先滤一遍再出茶,别想着能糊弄我。”
当做没听见,我紧跟着伍海岸,两两到了阳台。
特别熟稔并且无拘,伍海岸坐在沙发上,她拿起上面摆着的橘子一分作二,她朝我递来一半:“吃不吃?”
我摆了摆手:“谢谢,不过我不吃。”
“OK,我从来不喜欢勉强别人。”
轻描淡写的一句,伍海岸埋下脸,她慢腾而细致剥摘着橘子白色的脉络,她认真专注得像一座雕塑。
想到伍海岸今日是以李纯交往多年女友的身份来到这里,我与她独处之下渐渐窘迫难耐,我想来想去我觉得我有必要说清楚一些事,我拿捏着开口:“我和李纯…。。”
“不用解释,我没什么兴趣知道。”
伍海岸将团在手心里的白色络絮一股脑丢在桌子上,她语气慵懒:“我和李纯都是各顾各,没有那么多讲究。他可以在外面到处搞到处撩,我也可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我们比较潮,陈小姐无须过于较真。”
我忽然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吞了。
没事找事智商炒香送给狗吃,说的就是我这种缺心眼的。
自觉气氛尴尬到极点,我只能干笑两声,往栏栅那边走去。
慢腾腾的将橘子肉一瓣瓣的塞嘴里,伍海岸抬了抬头望着我:“陈小姐还是挺可爱的,我承认我无法打内心里喜欢你,但我也不讨厌你。”
不知道怎么接茬才算是最恰当的,我想了想,说:“谢谢伍小姐的坦诚。”
没再作声,伍海岸吃完那橘子,她拿出手机来埋头盯着看一阵,她两只手都放在按键上不断动,玩起了游戏来。
望着远处连绵成片的夜幕一阵,我百无聊赖收回视线,我也拿出了手机。
我正要登上微博随便逛逛,谭星过来了。
杵在阳台与大厅的交界处,她咬着我不放:“你这个土妞,我让你给我泡茶,你就听不懂话是吧?赶紧去!”
是挺看不上谭星这类人,我对她这种自以为是的作威作福更是零容忍,我还是因为这场地限制没有表现出太大波澜,我只是淡淡的:“谭小姐有手有脚,冲杯茶的事应该还能做得来的吧。”
脸上立马露出愤怒,谭星双眸喷火瞪着我:“你知道不知道你和谁在说话?你别以为你能走进这道门,你在这里就算是排上号了,你以为你算老几。识相就快去,不然等会老李出来,我就告诉他你推我。”
遇上这样讲理讲不通的榆木脑袋,真的挺让人头疼的,我忖量了一下正要开口,伍海岸突兀放下手机,她抬起头来说:“陈小姐,我忽然想起我给外公买了点东西在车上忘了拿,你帮着我一起去拿。”
虽然我不知道伍海岸出于什么心态帮我解围,我还是朝她迎上:“好的。”
我和伍海岸相继从谭星身旁经过时,谭星将怒意转嫁到了伍海岸身上,她用手撑着腰间,说:“伍海岸,你也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李纯要有心娶你,你早过这道门了…。”
神情并无太大波动,伍海岸稍稍截断谭星的话:“谭小姐,做人万万不可一朝得志语无伦次,这是大忌。”
刷的脸一下子铁青,谭星眼睛撑得圆圆的:“用不着你来教我。”
“你交过学费给我,再来以为我是在教你。”
伍海岸轻轻拢了拢头发:“同为女人,我只是在可怜你而已。”
丢下这句,伍海岸大步疾走,她趁着谭星还是迟钝反应不过来打开了门,她走出去,我也加快步子,顺便将门给带上了。
一路默默到电梯,再从电梯出来,伍海岸时不时的用余光瞟我,她有些意味深长。
到了楼下一个环形花园处,伍海岸这才再度开腔:“那个谭星怀孕了,你别和她过多争端,省得惹事上身。”
什么,谭星怀孕了?孩子是李增前的吧?!
脑子像是被灌入米糊,乱糟糟流淌着,我半响才捋清一些,我沉着嗓子认真说道:“伍小姐,十分感谢。”
“陈小姐不会天真的认为,我是平白无故就帮你的吧?我从来推崇一物换一物的来往方式,这样干净省事,没有那么多人情来去,都自在。”
玩味的看着我,伍海岸唇边挂着淡笑:“我喊陈小姐下来,确实是要为陈小姐解围,为陈小姐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同时我也是有事拜托陈小姐,我需要和陈小姐单独聊聊。”
看着伍海岸这副高深叵测的模样,我心有惴惴,我面上当然没表露出来,我作淡淡状:“伍小姐但请直说,若是伍小姐说的事我力所能及,而又与伍小姐刚刚给我行的方便等价,那我可以。”
“陈小姐上道得挺快。我很满意。”
气势一直在线,伍海岸轻笑:“陈小姐无须过于局促,这事对陈小姐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被她这关子卖的,我性子再急点我准能死人,我继续说:“伍小姐请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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