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沉闻言挑眉:“有何问题?”
江采娓娓道来:“您说文韬武略信手拈来,这不是个常人该具备的,若不然,朝廷中也不必分文人武将了,况且,本宫一介女子,习武之事,着实勉强。”
“帝姬殿下,外敌可不会因为您是女子,就放弃侵略了。”薄沉笑盈盈的反驳。
江采面上平静,心中早已经将其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这老奸巨猾的,认准了她不通武略这一弱点!
“右相所言诧异,所谓武略,并非要求本身武艺高强,而是指能够消停战事,举其要而用其精,若是帝姬殿下不费一兵一卒破了敌军。岂不比肉体相博来的更精巧?”
师洵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拉江采一把,他在西凉地位不算高,不能树敌,能说的话甚少,此时一次,已经是他的最大限度。
江采自然明白这一点。不过他帮她过了这一关,也算是帮在点上了。
只见薄沉沉吟了片刻,不知是觉得也有道理,还是在想其他,竟真的跳过了这一话题。
他拱手道:“怀祭将军言之有理,但是纸上谈兵与切身战略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若是帝姬殿下能做出一件让我等信服的事,我等自然不会再有异议。”
这话眼看着也说到了最后,江采知道她若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等待着她的,将会是一个大坑。
然,如今箭在弦上。发不发,已经由不得她了。
“那右相觉得,当如何是好?”
“众所周知,今年西凉雨水泛滥,淮南水灾泛滥,朝廷已经拨了不止一次款下去,可如今过了几个月也没见问题解决,怀祭将军说,帝姬殿下能不费一兵一卒将敌军击退,那臣想,帝姬也能成功将此灾难治理妥当,待那时,臣绝无二想,必定忠诚与帝姬殿下。”
果然,薄沉就在等着她下套。
只是江采还是低估了他,这何止是个坑,简直是个巨坑。
淮南水灾,要她降服。
又不是恶狗,天灾人祸,她一介凡人,如何降服?
她没有立刻答应,沉默的这段时间里,众朝臣都觉得她不会这么傻,明知是坑还要往下跳。
但事实上,自古以来,高位上的人哪一个不曾是糊涂里硬闯出了一条明路?
即便前面等着她的是荆棘丛林,她也要一路披荆斩棘的走过去。
这是父皇交给她的任务,她必须走。
“就依右相所言,七日之内,本宫定给出一个说法。”
意料之外,她不仅接受了挑战,还自己给自己规定了时间。
就连薄沉此时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和小孩玩过家家游戏,这位帝姬未免太天真。
那淮南水灾若真那么好处理,会让朝中大臣各个避恐不及?一拖便拖了足足四个月?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罢。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偏闯进来。
事情到了这个程度,算是板上钉钉了。
江采散朝后,回到寝宫,方才发觉自己双腿发软,浑身没有力气。
这一场口舌之争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最后还给自己揽下了那么一个天大的难题,她如今,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欲哭无泪。
“殿下,您如何能在七日之内将淮南水灾平定啊!”
方贵自朝堂上回来,便一直愁容满面的踱步。
江采坐在贵妃榻上,揉着眉心:“我又何尝不知时间是好,但是父皇的事情瞒不了多久的,若不早点处理,到时再节外生枝,岂不是更难解决。”
“可七日,也太短了些。”方贵愁眉不展。
七日的时间。能做什么?
若是淮南水灾只是天灾的话,为何一拖再拖?
这一点江采不是没想到,她深知其中有一些弯弯道道,可能真正让人束手无策的,不是水灾,而是其他。
“方公公,关于淮南水灾的所有资料全部拿给我。”
江采吩咐一句,方贵叹了口气,去办事。
既然已经答应了下来,除了硬着头皮走下去,还又其他法子么?
方贵去拿资料的空隙,师洵找来。
他见江采躺在贵妃榻上,面上隐隐带着疲惫,轻手轻脚走过去,微凉的指尖搭在她的太阳穴上,替她轻轻按捏着。
江采在他碰到肌肤的第一时间睁开眼睛,眼底的戒备在见到是师洵后散开,随后舒出口气。再次闭上眼睛。
“哥,你怎么来了?”
她声音带着松懈下来后特有的嘶哑,师洵手一顿,接着若无其事的道:“小殿下可曾来过你这里?”
“赫连絮?”江采讶然的睁眼。
她突然的视线撞的师洵措手不及,眼底那未来得及收敛的担忧便被她尽数看了去。
他在担心赫连絮,江采脑中立刻有了这个认知。
从贵妃榻上起身,她笑看着他:“你怎么想起来关心阿絮了?”
师洵面若泰山:“今早平后娘娘问起我,我顺便提一句而已。”
“怎么,她又失踪了?”江采笑道。
赫连絮失踪的事在宫里已经不算稀奇,只是,她每次失踪的原因都是眼前的师洵。
这次倒是新鲜,师洵在宫里。赫连絮倒跑了。
江采没有深想,她道:“昨日之后,便再没见过她,想必父皇去世的打击对她也很大,这会儿让她一个人清静清静也好。”
师洵闻言,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他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入座,转移话题:“今日在朝堂之上,你的表现很不错,看来我为你捏汗,是多余的。”
“很不错?包括我将自己推进一个大坑?”她失笑着自嘲。
“你说的可是淮南水灾一事?”
“哥对这个案子可有了解?”
师洵摇了摇头:“这是御史大臣的事,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并且,这个案子对比起来,有一定的特殊性,所以,我也没想着碰它。”
虽然猜到师洵应该不会有所涉猎,但听到回答。还是小小失落了下。
毕竟,这也就意味着,这个烂摊子要她自己收拾了。
“殿下,这些就是淮南水灾的全部资料了。”
她与师洵说话间,方贵已经抱着一摞的书卷回来。
江采闻言顺手拿起一卷竹简,快速的扫了两眼。接着眉头紧蹙:“你说这些是淮南水灾的资料?”
方贵自然明白她话中何意,叹了口气道:“殿下有所不知,淮南属于西凉偏远地区,先帝在世时,也甚少注意到那一块,造成了长久的疏忽。淮南水灾彻底横行之前,地方官员已经请缨辞官,后来才查出其中有不少中饱私囊,正所谓官官相护,眼下,所有重要的资料都已经失踪,能找出这些,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的。”
中饱私囊,官官相护。
这些官场上的情况,江采不是没想过,只是她从来都觉得,这些事情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牵扯上。
在西凉王还在世时,她始终是这样的想法,大概是因为有西凉王的庇护,才得以自在。
而如今,真正面临这一危机,江采却恨自己没能在西凉王还在人间时,好好了解,也好替他排忧解难。
“殿下,我知还有一人,或许能帮殿下解答难题。”
方贵将她怅然的神情尽收眼底,他细细思索了一番这般开口。
江采瞬间亮了眸子:“谁?”
“前地方御史古大人,虽然古大人已经告老还乡。但前些日子,有人曾在京城见过他,不妨试试去寻此人,应当会有所收获。”
方贵提到古大人时,有些犹豫。
因为一旦古大人出现,就意味着有些尘封的往事就要浮上来了。
他不知那些事情让殿下知道是好是坏,但是眼下,唯一能帮殿下排解忧愁的人,也只有让他了。
方贵心中所想,江采自然不知,她的注意力放在他口中所说的‘古大人’身上,心中隐隐有了法子。
“方公公。您务必要将此人找来。”
“是。”
方贵应下,弓着腰退下办事。
一直守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师洵此时上前一步:“阿采心中可是有了主意?”
江采点点头:“恩,只要方公公将人找来,让我了解了淮南水灾的来龙去脉,事情就好解决了。”
江采说着,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在现代时,所学习的知识都是祖先留下来的精粹所在。
古人在面对毫不先进的时代,处理灾祸的方式往往最值得学习,现在的江采无比庆幸自己不是个学渣,起码,她懂得大禹治水的精髓要处。
天灾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正如他们所说,江采亦知道这淮南水灾来的不简单,其中定有人在搞鬼。
但是,换一个角度来想,只要是人为,那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或者可以说,如果此事与人脱不了干系,处理起来会更简单。
而她江采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要搞清楚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没错,她这次就是要纸上谈兵,她就是要让朝廷里那群豺狼看看,她有实力坐上这皇位。
史上第一个女帝,并非徒有其表,空有虚名,她发起狠来,狼都撕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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