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没,师江采那妖后还活着!”
“可不是,这次的事情做得未免太过分,竟然瞒着我们这些百姓!”
“那妖后一日不除,大宣便一日不得安宁,真想不通,皇上究竟怎么想的。”
“就是……”
江采从楼上下来时,耳边听到的,随处都是关于她的消息。
她下意识将头上的斗笠扶了扶,确认这儿没什么风,不会将那层纱给吹起,暴露了她的存在。
本身就算没人认出她,她这样一副招摇的装扮也会引来众人的侧目,幸而今日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讨论着她的事儿,才不至于太过于吸睛。不动声色的寻了个角落处坐下。
“客官需要点什么?”
江采坐下后不久,店小二便来招呼,她顿了顿,随便报了个菜名。
将店小二打发走,江采愈发安静。听着这客栈里的消息网。
“对了,你们知道今日城门口是哪家遭到处斩么?”
“嗨,谁不知道啊,不过说起来,那黄尚书究竟犯了什么事,竟然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江采坐的近,闻听此言,正在端茶的手忽然间一颤,被斗笠所覆盖的面上满是震惊。
她有想过,容湛会对黄尚书一家出手。却没想到这般速度,让她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左边那一桌人还在热议中。
“你们都不知道吧?我有个在宫里当差的兄弟,听他说啊,黄尚书一家是与那通敌叛国的云家勾结,前几天云家刚被连窝端,这回该轮到黄尚书了。”
“照这么说的话,算起来今年朝廷上的动荡确实不小啊!”
“可不是么,我那在宫里当差的兄弟时常跟我抱怨,就算他职位小,平日里也得小心翼翼的,才能在宫里生存下去,咱们的皇帝啊,从来都是个聪明的!”
大概是讲了太多次,那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而这边的江采终于坐不住,唰的下站起身子。
“客官?”
已经端着菜到跟前的店小二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江采头也不回,直接冲了出去。
黄尚书一家要被处决了,这么突然,让她连准备的机会都没有。
容湛是故意这么做的?为了防止她突然出来坏事,所以将处斩定的这么仓促?
上次师家出事,是因为在自己昏迷期间,醒来后已经无法改变事实,那种无力感侵蚀着她的四肢。
如今的黄尚书一家更是如此,甚至比上一次还要残忍,她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带上处决台,却无可奈何!
江采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来到城门口,只知道一路上人挤人的她几乎要走不动路。
终于到达刑场时,天空忽的劈下来一道惊雷。
晴空万里,突然一记响雷。在场人都被这一声雷响震惊到。
江采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便是六月飞雪,必有大冤!
这与今日的晴天惊雷分外雷同,她瞳孔一张。
莫非说,黄尚书一家是被陷害的?
几乎是她这想法刚刚成型,那边邢台上便被推出来一行人。
黄尚书,黄明堂,黄明容……
几乎是江采所见过的每一幅面孔,都出现在这里。
她浑身血液倒流,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双颊都是一片麻木。
邢台上,黄明堂那小子还是那般热衷于美色,甚至长了一双能够穿透她的障眼法看到本质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隔着一层纱,江采眼眶一阵发酸。
他看的那般认真。似乎是为了完成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项任务。
这个认真而纯粹的少年,今日之后,世间再无处可寻。
一想到这里,江采便觉得心口处像是被人狠狠挖了一刀,疼的她五脏六腑都揪在一起的难受。
而他身旁的黄尚书腰背挺直,即便是上邢台,即便是当众下跪,依然跪的有姿态,有尊严。
江采还记得这个将规矩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人,他有腰间盘突出,也不知道胡丹青究竟将他治的如何了。
江采见到黄尚书,才恍然醒悟,这样一个正直的人怎么会干与云家勾结的事?
一定是哪儿弄错了!一定是有奸人陷害!
江采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心里确切的知道,一定要找容湛弄个清楚。但脚下愣是走不动路。
终于,最后的视线还是落在了黄明容身上。
她一身囚衣,这回发丝总算没能梳的一丝不苟,凌乱着,衬得一张消瘦的面容更为孱弱。
江采呼吸被掠夺,整个人愣愣的不知作何反应。
她显然是见到了人群中的江采,在目光涣散了一阵之后,缓缓凝聚起来。
隔着一段距离,江采将她蠕动的唇形看的一清二楚。
“冤枉……“
这一记无声的话彻底让江采那绷着的弦断裂,她面色慌张。看着台上跪着的人,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突然冲上去。
“不可!”
就在江采即将掀掉自己斗笠的时候,一向温柔的黄明容忽的厉喝一声,她的手就这么顿在半空中。
“台下何人?”
江采愣怔的空隙,今日的监斩官忽的高喝道。
江采自知情况不对,但是她已经坐到这份儿上,那不如继续做下去。
即便她心中清楚的知道,一旦她此时暴露身份,定会被这些百姓围攻,并且,黄家是被判以通敌叛国的罪名,这样的罪谁碰谁倒霉。
江采若真的不顾一切,那她日后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黄明容的担忧正是如此,江采又如何不知?
只是,她若不能尽力一场。恐怕她以后所有的日子都活不安生!
更何况,她本身就已经被泼了一身的墨水,搓都搓不掉,还怕多这一条罪名?
思及此,江采猛地将斗笠掀翻。当她的面容暴露在众人眼下时,现场一片死一般的静寂。
短暂的死寂后,人潮中忽的爆发开来:“是妖后!”
“妖后要劫法场了!”
“抓了那妖后,与罪犯一同行刑!”
“抓妖后!抓妖后!”
现场从开始毫无章法的喧闹,演变成众口一声。这等默契饶是江采也觉得佩服。
“娘娘您快走!”
一边是震耳欲聋的讨伐,一边是黄明容一家的催促。
这一瞬间,江采忽然明白,在这个世界上,究竟谁才是她最后的后盾。
师家,黄尚书家,林夕大学士,刘侍郎,这些她曾经的属下,却一个接一个亡在她手里。
她身上背负着的,何止是血海深仇!
而这一切,都是那口口声声说是为自己的男人所做!
容湛!
江采狠狠将这两个字念出声,唇齿相碰间,夹杂着的,是无限的恨意。
“来人,将擅闯法场的人抓住!”
监斩官并不是不知道江采在宫里的地位,相反的,他显然要比这些无知的百姓清楚的多。
按照皇上对这位太后的宝贝程度,不管两人能不能走到最后,起码现在。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但是现如今,民意难为,他也只能两边将就下,假意将太后带下去,以平缓百姓的喧闹。
然而更棘手的是,这位太后并不配合。
江采手中银光闪烁,她死死的护在黄尚书一家人面前,紧绷着脸:“今日谁敢动他们,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虽然话放在这里,但是江采自己也知道。她支撑不了多久的。
寡不敌众,今日如若不能全身而退,那便是与黄明容等人一齐死在这里!
死就死吧,能在死之前,让自己的心结解了,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娘娘,您快些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身后的黄明容还在小声的劝着她,江采直接蹲下来,要替她解开枷锁。
但是这古代锁匠的手艺实在不容小觑,江采这点小伎俩根本不够看的!
世间越是紧急,突发状况越多,江采急的额上都沁出一层冷汗。
“咱们人多,还怕她不成?!”
终于,江采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这么喊了一句,一时间,邢台周围的侍卫也开始控制不住。
眼看着百姓们就要冲上台,江采只听得咔嚓一声,黄明容脖颈上的枷锁应声而开。
江采大喜,正要去帮黄明堂开锁,忽然胳膊被人拉住,下一瞬间,刚刚脱离了枷锁的黄明容也被人制服。
监斩官急的站起来:“带太后先走,剩下的,行刑!”
江采瞳孔一阵收缩,她被一群侍卫架着,根本动弹不得,而那边的刽子手已经高高举起手中的砍刀。
“住手!”
这一声,着实是撕心裂肺,江采能感觉到声带已经受损,喉咙处火辣辣的疼。
但是,但是,并没能阻止!
手起刀落,滚烫的献血喷洒在她面上,血幕间,黄尚书的头颅与身体已经分开,被砍下的头咕噜噜滚到脚边,黄尚书的眼睛紧闭,面上血淋淋的,看的人呼吸一滞。
现场的百姓被这血腥的一幕所怔住,监斩官借着这个机会,让人带着已经失去行动力的江采离开。
“继续行刑!”
江采耳膜像是被蒙上一层保鲜膜,只能听得模糊的一句,而那边俨然被这一幕所吓到的黄明堂脸上还尚存惊恐,下一秒,表情便永远凝固在脸上。
当黄明堂倒下是,江采终于反应过来,嘶哑着嗓子喊:“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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