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胧月走后,江采便很少与年龄相仿的姑娘这么心照不宣过。
大概是真的有血缘关系在其中的原因?江采不知,不过,到也并不需要将凡事都想的那么明白。
经过了此事后,江采与赫连絮之间的距离拉近不少,一路上说说笑笑到汇京。
因为两人都急于回到汇京,故而硬生生将两天的行程缩短了一半。
抵达汇京时,已经是次日凌晨,天还没亮,一片暗色中飘散着的朦胧的白雾,着实是一处耀眼的风景。
汇京处于沙漠之中,因此早晚温差很大,江采出行时,忘了带外衣,走了会儿便冻的鼻尖通红。
“你冷?”
赫连絮瞥她一眼,惊讶的问。
江采上下牙直打颤,磕磕巴巴的道:“还好。”
“切,嘴硬。”赫连絮撇撇嘴。手上却将外衣脱下,往她身上一扔。
江采意外的看向她,后者依旧扬着她精致的下巴:“你体内的蛊惧冷,母妃跟我说过。”
身上的衣服带着女儿家特有的气息,暖暖的,香香的。
江采忽的笑出声来。她将外衣还回去:“我虽惧寒,但身体素质很好,倒是你,万一出什么事,我没法交代。”
赫连絮皱起眉头,哼了一声将衣服穿上:“不识好人心……”
听见她的嘟哝声,江采摸了摸鼻子,不说话。
两人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出沙漠,眼看着前方再有两百米,就是汇京了,身旁赫连絮却忽的停住了脚步,江采催促一句:“快到了。”
赫连絮没回答。只是一双眼睛怔怔的望着正前方,神情呆滞。
江采顺势看过去,在见到面前场景时,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眼前这座城池的城门大开,借着敞开的城池,能看到里面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
铺着细细一层黄沙的地面上随处可见的殷红,空气中的血腥味浓的几乎要强势的侵入人的胃里。
时隔多日,再次闻到如此浓重的血腥味,江采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蹲在地上一阵干呕。
赫连絮缓缓从震惊中回神,她苍白着一张脸,跌跌撞撞的跑向城门里。
江采强忍着不适,急忙追上去,拽着失控的赫连絮:“小心,里面说不定有埋伏!”
“怀祭会不会受伤了?我要见到他!”
赫连絮不听她的劝阻,推开她的手,便往城池里跑。
江采拦不住,只能跟上去,越是走近,越是心惊。
躺在地上的尸体都是她所眼熟的,江采头一次觉得自己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很残忍。
她的生命中有多少人路过,统统留下脚印后,又匆匆离去,独留她还记着,念着。
“怀祭!”
赫连絮站在尸体中间,手无足措,她不敢去翻找,怕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又怕自己见不到,只能站在那儿,带着哭腔的唤着。
江采沉着眉眼,在确定四周没有埋伏之后,蹲下身子在尸体群中寻找还能挽救的。
时至今日,她第一次这么感激自己作为医生的本能责任感。
她不放弃生命,生命便真的眷顾她。
这些人当中,竟然真的还有活着的。还不少!
“赫连絮,过来帮忙!”
江采唤了一声,没见回应,一抬头,见到后者慌张的不知所措的模样,忽的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这个样子,与五年前的自己一模一样。
前半生过的太和平,从来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忽然有朝一日经历了杀戮后的惨状。
就好比先前建立的世界观都崩塌,甚至对自己的生活产生怀疑。
赫连絮现在的心理历程,江采明白的不能再明白。
但是,现在不是她该发愣的时候,有多少条人命还等着她们去从阎王手里拽回来。
江采清了清嗓子:“这里还有人活着,来给我搭个手。”
听到这句话,赫连絮才缓缓抽回神,她眼睛里写满茫然,无助的看着江采。
“师洵他没事,放心吧。这里,应当是遭到了突然袭击。”
现场没有严重的打斗痕迹,死伤人数众多,活下来的人却占了一半儿,说明袭击的人要的并不是灭族,虽然目的暂时猜不到,但是江采相信师洵的能力,一定能够自保。
这句话让赫连絮得到保证,她吸了吸鼻子,将眼里的泪水又给逼了回去,迎上江采,帮她打下手。
江采简单的查看了下伤员,从简分了下重伤与轻伤,以重为重。
给他们治伤时,发现这些伤者的伤口都不是刀剑所致,伤口呈现菱形状,有点像兵器中的长矛。
但是,在她的记忆中。敌人与好友都没有是以长矛作为兵器的,这就可以判定出,这群攻击汇京的势力,并不在她所认识范围之内。
那么会是谁呢?
江采手下动作熟练,思绪却逐渐飞远。
直到不远处赫连絮一声惊喜的呼唤:“有人来了!”
人?
江采的第一反应便是心脏一个咯噔,是敌人还是友人?
顺着赫连絮所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远远的,见到一队身着布衣的人匆匆往这边赶来。
江采的呼吸一直绷到他们走近,再近些的时候,才骤然发现,带头的人正是小六!
他见到江采时,也是讶然了下:“娘娘?”
“一切事情忙完了再说。你叫些兄弟将那边的伤员抬回去,这边的,两人一组,一定要小心伤口,我刚刚简单的包扎了下,动作大一大就可能牵扯到伤势,剩下的……先找个地方安置着,等忙完了,再一齐葬了吧。”
江采吩咐着,说到最后一句,声音低了下来。
小六闻言眼眶发红,他咬咬牙,回头分配事务。
等将这些伤员安顿好后,天已经大亮。
东方的太阳冉冉升起,明亮亮的,照在那些死去的百姓面上,紧闭的双眼不会再睁开,死去的人不会重新活过来。
江采心脏隐隐牵痛。她想到了在她面前死去的黄尚书一家与胧月方折。
生命本该是受到尊重的,他们却连死都毫无尊严。
“娘娘,您不是回西凉了么?”
小六在茫然后,第一时间找到她问。
少年身上还带着伤者的血迹,干净的面颊上也染上了灰尘,硬生生将稚嫩的少年感消弱大半。
江采抿了抿唇:“回西凉事发突然。我找个机会回来了,倒是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太清楚,昨夜有兄弟急信族里出事了,我便带着兄弟们回来了。”小六的回答也并不是很全面。
江采皱眉,想了会儿问道:“师洵与秦长风呢?”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小六的话音刚落,那边便有人匆匆跑来,气喘吁吁的道:“小六哥,我们找到人了,都被困在了峡谷里,只有秦大哥和师小将军受的伤重些,其他人都是小伤。”
小六闻言面色一喜:“赶快派人去营救!”
那名弟兄应下,匆匆离去。
江采陷入沉思,搞突然袭击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若是图财,更应该去找卞胡边境的地方,若是图兵器,她方才检查过,兵器库的数量还是那么多。
这场袭击,没有原由,让人猜不出头绪。
看来,想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还得师洵他们回来。
也并没有等很久,约莫半刻钟的时间,秦家军架着人回来。
江采在看清师洵与秦长风所受的伤势时,不禁倒吸口凉气。
两人外伤的程度看起来不相上下,一样的触目惊心,不同的是,师洵伤在前胸,秦长风伤在后背。
“去给我打盆热水过来。再多准备些干净的布条,还有,最近的药材铺在哪儿?将人移到那儿去。”
江采快速的吩咐,眉头紧皱。
重伤的两人已经陷入昏迷,皆是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可言。
长老跟在人群后,肩上也是殷红一片,他咳了两声,指着个方向道:“那边有个医馆。”
江采示意他们抬着人先过去,接着走到长老跟前,用针封住他的穴位,止了血。
“先别管我。师小将军和长风受的伤重些,对了,孟梗那小子到现在还不见踪影,也不知有没有危险,你让人再去峡谷里仔细搜索。”
长老唇瓣干裂,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江采手下动作不停,待到包扎好后,肃然着脸道:“只告诉小六那两人重伤,您自己的伤势就轻了?我要是再不管,您就失血过多了!”
她说着顿了顿,看着白色布条上源源不断渗出来血迹,皱眉又扎了一针:“孟梗您别担忧,会找到的。”
长老笑了笑,被人搀扶着离去。
江采将喉咙处的哽咽压下,深吸口气折身走进医馆。
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什么时候都能脆弱,但是唯独现在不能。
师洵与秦长风的命还握在她手上,她必须将两人给救回来。
“娘娘,孟先生还在峡谷里?但是我们找遍了,也没找到人……”
小六在长老说那番话时,便一直在一旁沉默着若有所思,他沉吟着开口。
他的意思让江采呼吸加速,直觉逃避着道:“先不要妄自猜测,一定是你们找漏了地方,再去让人仔细去找。”
小六不回应,眼睛里一丝异色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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