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回到西凉皇宫的时候,才知道,西凉王早已经将为她举办洗尘宴的事务准备好,随时可以开始举办。
效率之快,江采膛目结舌。
西凉王在征询了她的一番意见后,便火速将洗尘宴定在次日,是真的不给她半点缓冲的机会。
于是当天晚上,便有嬷嬷专门来给她急训了一晚上的需要在明日洗尘宴上注意的知识,江采被折腾的一夜没睡。
好在天将亮的时候,嬷嬷总算将所有都安排好,又让江采当着她的面演示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被传授了一晚上的知识,江采只觉得脑袋有点胀,挨着枕头,不多时便沉沉睡过去。
最后,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
一睁眼,便见到几个嬷嬷手中皆是捧着一堆东西。挨个走进来。
江采连个哈欠都没来得及打,便听嬷嬷道:“殿下,张嘴。”
她下意识的照做,脑海中跟着同时浮现的,是当日在大宣时,被强行带着上了一次宫宴的场景。
果不其然。西凉的也没好到哪儿去。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江采始终被埋没在嬷嬷里,不停的被人抹来抹去,面上上了一层又一层的东西,衣服套了一层又一层。
盛夏酷暑的天气,还穿着这么厚实,她已经预见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境遇。
“好了,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吉时了。
随着嬷嬷的这一句,江采才得到解脱。
她睁开眼睛,看着铜镜里的人,有一瞬间的讶然。
这是一种神奇的体验,分明面上顶着的。不是自己本来的脸,但是经过嬷嬷们的巧手,竟然硬生生打扮出了五分相似。
大概是因为本身底子还在的原因吧,江采这么想着时,已经有人来敲门。
“殿下,时辰差不多了,您可以走了。”
江采应了一声,接着裙摆便被人提起,在一群嬷嬷的簇拥下,缓缓走出自己的宫殿。
自江采回西凉后,甚少露面,因此宫人基本上都没见过这位公主。
因此,这一路上,江采见到不少宫人悄悄的抬头看她。
“公主殿下长得可真美!”
“可不是么,但是我瞧着,和陛下与娘娘并不像啊……”
“谁说公主就一定要是陛下和平后娘娘的孩子了,在平后娘娘之前,陛下也曾后宫佳丽三千啊。”
“那这么说,公主的母妃是宫里哪位娘娘啊?”
“要我说,可能都不是,据我所知,天生一双蓝眸的,只有……”
后面的话江采下意识想要去听清,故而不自觉的顿住了脚步,身后嬷嬷见她停下,轻声催促:“殿下,地方还没到。”
抿了抿唇,抬眼暗暗将那在悄声耳语的宫娥容貌记下,便依着嬷嬷的话,继续往前走。
洗尘宴举办的地方是在后花园,隔得并不远,江采没走几步,便已经到了目的地。
隔着一行铺满花瓣的鹅卵石小路,江采见到西凉王与平后同时讶然的模样。
她收了收心思,心无旁骛的按照昨日嬷嬷所教的规矩,走到西凉王面前。盈盈一礼:“蕤儿给父皇母妃请安了。”
西凉王连忙虚虚抬手:“蕤儿不必多礼。”
他说话时,眼睛还是紧紧落在江采身上,似乎在透过她看着谁。
与他并肩而立的平后眸光闪了闪道:“今日蕤儿需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看这天色,也不太好,咱们还是快些开始吧。”
平后的这一声提醒,让西凉王回过神来,他欣喜的让江采入座,下令洗尘宴正式开始。
同一般宴会一样的套路,总是少不了歌舞。
江采兴趣缺缺,草草看了两眼,便开始出神。
方才听那两个宫娥的对话,才忽的想到这个既定事实。
她确实是西凉公主不错,但是,只知父亲,不知母亲。
而西凉王也并没有主动对她提起过此事,像是在故意隐瞒着什么。
那么她的母亲到底是谁呢?那个家族是天生出蓝眸的人,究竟在哪儿?
脑海中蓦地闪现一副画。江采瞳孔一缩。
她想到了之前在师将军府密室看到的美人图,那上面所画着的人,与她容貌极为相似,除了一双眼睛有差距外,其他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莫非,那就是她母亲?
若真是如此,那她母亲又是什么人?在这西凉是个什么样的地位?
“蕤儿?”
江采的思绪被这一声唤回,她连忙看向西凉王。
“下面开始‘亲民’了,孤同你母妃在宫里等着你。”
西凉王说着,颇有一丝感慨。
江采应了下来,起身对两人又是一礼,又随着大部队出了皇宫。
‘亲民’,显而易见,就是出宫巡视百姓,名为‘亲民’。
这通常是西凉皇室公主皇子成人礼时,所设立的环节,本来洗尘宴中是没有这一项的,但是西凉王心疼江采没能在自己的国家举办成人礼。故而,借着今日的洗尘宴,一并给办了。
同时,相当于间接性宣布了她这个公主的实权。
经此一事后,西凉的所有人都会知道。
江采这个公主不仅仅只有一个头衔而已,她是西凉真正的公主,日后,是有竞争继承权资格的存在,地位,与往日不可并论。
“公主殿下金安!”
江采拖着厚重的宫装,刚出了宫门,便接受了群臣的朝拜。
她坐在四面镂空的轿撵上。随着轿夫的脚步,缓缓离开皇宫。
原来受百姓爱戴的主是这样的感觉,江采坐在轿撵上,领会着这奇妙的感受。
想起自己之前坐实太后一位时的惨状,同样是高高在上的名分,怎的对待就如此天差地别。
思绪往往事上跑的时候,便不可遏制的会想到容湛。
轿撵上面带微笑的江采眼神有些放空。
容湛,我今日也真正成了个殿下,若是你知道了我此时身份,会如何想?
这份思绪被风吹走,以光速递给容湛。
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忽的手上一颤。
他看着笔下因为失误而落在错误地方的笔墨,恰好一滴朱砂红,点在了眼睛下方,像是画中人生生泣出来的血泪。
容湛捂着唇咳了几声,放下手中的笔,修长的指尖在画中人的眉眼间细细描绘。
苍白的唇瓣上下扇阖,沙哑的一串话低低的在殿中传开。
“你还在怨我。是吗?”
无人回应,从来他的问题,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皇上,该吃药了。”
宫门被李瑾推开,他手中端着热腾腾的一碗汤药。匆匆走了进来。
容湛端起他放在案边的药,眼皮子不眨一下的喝完,不论是涩苦,还是甘甜,他都像尝不出半点味道一般,面上毫无反应。
李瑾又开始惆怅。眼看着皇上这病已经病了大半个月,还是不见好,说不焦急,那是假的。
宫外的大夫,江湖上的神医,来来回回也请了几十个,但就是没半点效果。
说它没好,却也没继续严重,但就是调在那儿,上不来下不去,让人干着急。
宫里的人都在说,皇上这是得了相思病,没有药根,是治不好的。
而药根是谁,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他李瑾知道啊。
那位,怎的也不可能再踏入这大宣皇宫半步了……
李瑾正怅然着,忽的宫门让人一脚给踹开,不用抬头,都能猜到是谁来了,他隐隐有些头疼,这武王虽说是皇上的兄弟,但起码君臣有别,怎的就这么不知收敛?
再这么下去。这扇从太太太上皇便存在的宫门,怕是要退休了。
“二哥,有消息了!”
李瑾那眉头还没皱到一起,就突然惊的僵住。
皇上的药根,呸,那位娘娘终于有消息了?
李瑾看向容湛,果不其然,后者蹭的一声从案边站起,动作大的,险些将桌子震翻。
年轻的帝王,满是病态的面上被狂喜充斥,琥珀色的一双眼睛晶亮。他迅速问:“她现在人在哪儿?”
容骁也是半晌才缓过来,猛地灌了一口水后,回答:“我今日收到消息,西凉有位公主回归了,我本想……”
“她人在哪儿?”
容骁的喋喋不休被人无情打断,容湛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一双眼睛里满是殷切。
看着他这副模样,容骁蓦地一窒。
到底是有多喜欢,才这么想念。
“那位公主,就是她。”
终于得到准确的消息,容湛只觉得一颗心落地的同时,又被高高的牵起。
她竟是西凉的公主?也是,早间就觉得她的长相与大宣人不太一样,原是西凉的。
他爱的这个姑娘,当真不是池中之物,一转身,便换了个身份。
容湛微微弯起眉眼,唇边笑容自豪的夺目。
容骁与一旁的李瑾都有些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大宣的太后娘娘变成了邻国公主,还是一个与大宣势均力敌的国度的公主,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件好事,怎的,他们的帝王却笑得活像个疯子?
更令李瑾容骁感到崩溃的,还在后头。
容湛沉默之后,一言不发的脱掉身上明黄色的龙袍,随手拢过一旁的便衣穿上,便在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冲出了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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