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眉心微蹙，展睿以为她是在忧心钱的事，安慰她说：“放心，这点钱根本不重要。”

　　清歌面色凝重，沉默了许久后，一字一句地说：“可是，诚信很重要。”

　　展睿不说话了。他想起很久以前，在一次公派留学的宣讲会上，他们也为这件事起过争执。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么天真、固执，一派理想主义，完全不考虑现实和将来。

　　他差点忘了，她最让人着迷的，就是这份与世无争的天真和固执。

　　“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讨论吧！”展睿迅速换了个话题，看着清歌说，“对了，你昨天跟我说，你想搬家？”

　　昨天，她被安德弄得心烦意乱。一想到以后要跟他住在同一栋楼，抬头不见低头见，她就觉得紧张不安。

　　所以，她一回到房间，就跟展睿发短信，向他打听租房的事。不过她没有告诉他具体缘由。

　　“对啊。住在这里天天得干活儿，而且……我那间房暖气不足，房东看到冬天快结束了，就懒得找人来修……所以想换个地方住。”

　　理由是随便扯来的，暖气不足是真的。整个冬天，她房里的暖气坏了三次，害得她只好裹着被子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好，我帮你问问。”展睿一口答应下来。

　　顿了几秒，他突然一笑，凑到她耳边低声问：“真的不考虑搬到我那里吗？房租减半，水电全免哦！”

　　清歌顿时羞红了脸。

　　“我……考虑考虑。”她腼腆一笑，轻声说，“月底之前，要是没找到合适的房子，我就……去你那里借住几天。”

　　她回答得很含蓄，可是对他而言，这就相当于一个承诺，足够让欣喜不已了。

　　……

　　已经是三月中旬了，海德堡的春天迟迟不来。淅沥的小雨连绵不断，整座小城都弥漫着湿冷的雨雾。

　　安德最近接了一个建筑设计的单子，是慕尼黑一家酒店的重建工程。在网上和甲方沟通过后，他拟定了一个初步方案，开始夜以继日地赶工。

　　凌晨两点，他已经对着电脑连续画了十几个小时的设计图，眼睛胀得酸痛。他疲惫地伸了个懒腰，决定去厨房找点食物充饥。

　　打开房门，楼道里的寒气扑面而来，他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

　　楼梯上亮着昏暗的灯，楼下的客厅里一片漆黑。他走进厨房，打开灯，在冰箱里翻找了半天，只找到一盒牛奶和几个生鸡蛋。

　　难道要在三更半夜煮鸡蛋吗？他想了想，觉得太麻烦了。无奈之下，只好喝点牛奶充饥了。

　　客厅里漆黑一团，寂静无声。尽管开着暖气，可是因为客厅面积比较大，温度比房间里低多了。

　　他一边喝着冰牛奶，一边走到沙发旁，想让疲惫运转的大脑在黑暗世界里休息一下。

　　一坐上沙发，他突然感到不对劲，立刻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他坐上的不像是沙发的软垫，倒像是某个人的身体，柔软、温暖，还在蠕动……

　　他吓得心脏几乎骤停，赶紧打开客厅的灯。果然，一床厚厚的被子团在沙发上。被子底下，清歌揉着惺忪的睡眼，探出了乱蓬蓬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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