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上来的哪里不对劲，却隐约心神不宁，

　　遂按照自己的本心提出自己的想法。

　　她认为，就算自己不是警察，也是普通的公民，

　　有权利配合或者拒绝警察的盘问，

　　因为自己遵纪守法，不是坏人，她什么也不惧怕。

　　可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想法太简单，甚至是幼稚。

　　当女警甲把那把执行任务当晚，她弄丢的手枪放在她面前时，

　　她还以为是案子有了进展，或者找到了她丢失的赃证，

　　可是她很快从女警甲的眼神里读懂，

　　这件事绝对不那么简单，并且已经朝着于她不利地方向发展。

　　白亦一时间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

　　如果说委屈她之前受了不少，那么这一次，

　　她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被戏弄，被冤枉，被背叛的感觉，

　　重要的是，在被戏弄，被冤枉，被背叛之后，

　　她却毫无办法，因为哪把手枪确实是她丢的那把手枪，

　　奇怪的是那上面只有她一个人的指纹，再无其他……

　　白亦像是掉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

　　她呼吸困难了一秒，才慢慢听清女警甲说了些什么，

　　那是让她心里说不出难受的颠倒黑白的事实。

　　女警甲：“请陈述当晚事情经过。”

　　对方语气强硬，显然已经没了耐心。

　　白亦知道，如果自己在坚持下去，

　　对方随时有可能摔门而去，然后自己会在这里独自呆几个小时，甚至更久……

　　她不得不服软，将经过又说了一遍。

　　女警甲研判着她的表情，然后将装在物证袋里的手枪扬了扬：

　　“你说你亲眼看到夏恩杀了风衣，

　　然后风衣又用同一把凶器杀死了夏恩……

　　这不符合逻辑，难道说死者在死后还魂，

　　拿起枪替自己报仇雪恨了……？”

　　女警甲语气里有满满的自负和得意，仿佛自己一直在浪费时间听白亦撒谎。

　　白亦又急又气又慌：“那时风衣还没有断气，

　　我为了抓住罪犯，保护物证，打斗中枪飞了出去，

　　飞到了离风衣不远的地方，谁知道他没死，捡起了枪，要了夏恩的命……”

　　白亦的声音几乎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为什么她说的话成了谎话，为什么自己明明做了正义的事，

　　绕了一圈却可能招来牢狱之灾，

　　变成了嫌疑犯，被误解，被怀疑。

　　女警甲依旧趾高气扬：“哦？你说风衣杀了夏恩，

　　怎么杀的？用枪，那他……为什么不连你一起杀了，

　　要知道，罪犯是最恨警察的。”

　　白亦几乎是一瞬间血冲到了脑门儿心，

　　她霍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发现自己和别人动手都没有赢得可能，

　　伤已经恢复了十之八九，可依然是伤筋动骨的疼，

　　只不过，她此刻最疼的是脑仁儿，是心口，

　　她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女警甲，

　　用眼神警告她说话的时候要注意措辞，

　　她明白女警甲刚刚话里的意思，

　　那句话换个直接的问法会是：“风衣为什么不杀了你？”

　　任何人听到这样的话大概都不会无动于衷，

　　尤其是白亦，她历经磨难，却被如此质问，

　　心里的委屈和难过像潮水涌来，

　　然后是对自己的批判和怀疑，就要爆发出来。

　　她兀自安抚自己，让自己镇定下来，

　　须臾，她复又坐会椅子上，将杯子里的水喝干净，心情才平复一点。

　　“关于死者的死亡方式，以及凶手的杀人方式，

　　我想在最初的现场取证阶段，法医组就已经有了结论，

　　并且根据射击地点，角度，推算出凶手的身高……”

　　白筱兀自脊背僵直，全身的毛孔仿佛都在漏风……

　　法医可以根据现场的脚印推断出风衣的位置，

　　也可以根据设计的角度和位置推算出凶手的身高，

　　可是当时风衣是躺倒在地上的，

　　一个有利地证据，证明她不在设计角度的证据断了……

　　白亦颓丧的咬一下门牙，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女警甲正意犹未尽的听她娓娓道来，

　　她却戛然收了声音，对方正探寻的望着白亦，

　　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

　　“我看到的就是事实，我没有撒谎，至于你怀疑的嫌犯没有杀我，

　　我没有任何理由回答你，并且也没必要回答你，

　　因为这和本案毫无关系，我和凶手根本没有必然联系。”

　　白亦用不轻不重的淡然语气讲她剩下的话表达完。

　　女警甲却揪着眉毛，一脸不屑一顾：“那你解释一下，手枪上为何只有你的指纹？”

　　她拿出一份报告径自快要贴在桌子上，推到白亦面前。

　　白亦瞪着眼睛，看着报告上一行一行歪曲的事实，

　　不觉得脑中炸雷翻滚，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把手枪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人的指纹。

　　前后最少有三个，不四个人经手，

　　可它身上却只留下了她的指纹……

　　她有些毛骨悚然，可是她不相信世界上有鬼，

　　风衣和夏恩不可能没有指纹，他们的尸体还在太平间存放着，

　　就算是他们没有指纹，黎想也不可能没有指纹……

　　黎想！白亦的脑中忽然被黎想的名字炸了一下……

　　黎想……他是其中一个接触过手枪的人，

　　并且她在不久前的今天早晨，刚刚在他家抽屉里偶然看到了这把一模一样，型号相同手枪……

　　白亦一瞬间想是被沉入冰冷的海底，

　　刺骨的寒风凛冽又让人清醒，她掉进一片冰冷里，爬不出来。

　　或许，是她太迟钝，她不久前在黎想家看到的那把，

　　根本跟眼前的这个只有她的指纹的手枪是同一把……

　　白亦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也不想看到眼前不真实的，挫眼的事实。

　　她望着眼前并不精致的一把小小手枪，眼睛仿佛放在火上烤，

　　小小的，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她，

　　她有一瞬间想到它能射出一颗子弹，

　　穿透她的心，顺道看一看她的心里是不是有病……

　　白亦几乎双手紧紧抓住桌沿，才不至于瑟瑟发抖，

　　这太让她匪夷所思了，一时间她想象不出来，

　　为什么四个人经手过的手枪，到最后只剩下她自己的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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