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几乎觉得脑们像被电击了一般发麻，

　　黎想说的“什么都有”，无非是酒精，绷带，手术缝合针，

　　缝合线，麻药都没有。

　　他很快脱掉衣服扔到垃圾桶里。

　　白亦一只手没法穿针，他利落的帮她穿好，

　　然后坐在椅子上，血还在继续流……

　　白亦颤颤巍巍的靠近他，一只手用力不准，

　　会比正常的缝合疼很多。

　　“我开始了”，你忍着点。

　　她用棉签沾着酒精一点一点擦拭他的伤口，

　　可是不等她擦干，新的血渍又流了出来。

　　黎想见她半天没有下手，拿起酒精瓶子，

　　凭着感觉从背后倒了下去。

　　白亦愕然，她知道那种一瞬间窜进脑仁儿的疼痛，

　　小时候她膝盖摔伤了，医生就是用酒精为她消毒，

　　那种疼痛，深入骨髓般让她记忆犹新，

　　之后她就特别怕痛，再也不敢弄伤自己。

　　她明显看到黎想身体猛然间顿住一秒。

　　然后轻轻发抖了片刻，他努力稳住坐稳。

　　“开始吧，不用考虑别的”。

　　“我开始了，疼你就喊停。”

　　白亦额头一层薄薄的汗水。

　　她把穿好的针线扔进酒精里消毒，

　　用镊子夹起来，开始准备动手。

　　“今天的事，多亏了你。”

　　“你用点心大姐，看准了再下手”。

　　白亦“哦”一声，才发现自己下手的距离太远了。

　　她往回收了一寸，一针扎下去，

　　黎想的身体一顿，但很快又平静。

　　她定了定心神，知道自己越犹豫，下手越不稳，对方越受折磨。

　　他没有用麻药，疼痛可想而知。

　　可是她一只手终究不想两只手灵活，

　　她的手沾满鲜血，滑腻难当。

　　几次捉不住小小的手术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第一针穿了过去。

　　“你怎么会来？”白亦忽然发问。

　　黎想沉默半秒“今晚的事，也许和我有关。”

　　“为什么，我不明白。”

　　黎想的瞳孔因为疼痛收缩了一下。

　　他无法开口因为自己，对方误会白亦和他的关系，

　　认为她哪里有他们想找的东西，

　　或者是有人找他寻仇。

　　他并不确定，但心里有种感觉，

　　这事情和自己有关，那个电话也似是而非。

　　他对一切都不确定。

　　白亦又一针下去，他觉得背上的皮肉要被她扒下来一般，

　　他狠狠的咬着牙关，眉头皱成一块。

　　“离我远远的，你不该在不合适的地方说不恰当的话”。

　　白亦正焦灼地将他的身体连结到一处，

　　伤口的一边和他旧的伤疤重合，

　　疤痕处的皮肤像一个硬结，难以穿透，

　　她试了几次，手指都被针尾戳破了，

　　还是穿不透，汗水落下一滴到他的背上。

　　她拿起镊子夹住针尾，再次用力，

　　细小的针头刺穿过去，她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刚才她全神贯注在手上，黎想说的话，

　　她听了一句半句，此刻已经没有印象了。

　　黎想没有任何反应，仿佛那伤口不是在他身上。

　　白亦快速擦掉手上的血，继续下一针，

　　她慢慢的找到感觉，每次下手不能犹豫，

　　也不能太轻穿不透皮肤。

　　她先穿过一边，再穿像另一边，

　　他背上绽开的伤口，像两片衣角。

　　她手起针落，最终将两片皮肤歪歪扭扭的逢在了一起。

　　黎想整个过程没有哼一声，也没说一句话。

　　白亦将线头打好结，又用棉签沾取酒精消毒。

　　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良久，她终于整理好了他的伤口，

　　将血迹全部擦干，血不在流了。

　　理想的额头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水，

　　身上的皮肤确实冰凉凉的。

　　当他站起身时，白亦才发现他的眼睛是红的。

　　黎想拿起两个药瓶，倒了几片药，

　　走去流理台边倒水吃药。

　　白亦整理好药箱，又用纸巾将地上的血迹擦个大概。

　　她站起身时，黎想正一瞬不眨的看着她。

　　她有些别扭，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黎想显然比她淡定从容。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开口说话：

　　你收拾收拾，出门……他指了指玄关。

　　他没说要去哪里，白亦自然而然理解为他让她走。

　　“衣柜里有衣服，你挑合适的。”

　　白亦低头望一望自己，觉得更尴尬了。

　　她穿的外套的确很奇怪。

　　衣柜里整齐的排列着衣服，她昨天早上才打开过。

　　她选了一身灰色的运动套装套上，体恤很大但可以穿。

　　她将裤腰处的腰带拉出很长一截系好，裤子才勉强挂在她身上。

　　她光着脚走出去，黎想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一扫阴霾，干净又整齐。

　　他站在灯光下看她靠近，脸上没有任何受伤后的表情。

　　他注意到白亦光着脚，皱了皱眉。

　　白亦不以为然说：我好了，走吧！

　　黎想挑着眉毛：就这样？……

　　白亦尴尬的站在原地，却故作镇定的挺直腰杆。

　　黎想看在眼里，迈开长腿走到玄关，

　　从鞋柜拿出一双拖鞋给她。

　　她很快就穿上大她半个脚掌的鞋子，

　　汲拉着像他走去，他看她一秒，然后转身开门。

　　白亦窝在副驾上想着整晚的事情，

　　莫名其妙地就被别人入室抢劫。

　　她想打给顾左调查，下一秒想到黎想，

　　她又犹豫着什么……他们并没有得手，

　　他很清楚这类案件最多定位入室盗窃，

　　但是这类案件在国内破获的概率极低。

　　牵涉到黎想，她不知道他在警局的资料……

　　他的死亡证明……她一瞬间莫名不想折腾。

　　她已经从黎想哪里得道想要的承诺。

　　他还为她挡了一刀。

　　车子忽然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停下，

　　四周街道在暗夜中沉默不语，唯有这家便利店里透露着点点灯火。

　　黎想：下车吃点东西吧。

　　白亦也觉得很饿了，跟着他一前一后走进去。

　　门口的发财猫用卡通声欢迎光临。

　　白亦径自朝着泡面区走去，挑了两个，

　　回头正撞上黎想的目光，他点头示意。

　　然后转身朝别的区域走开。

　　白亦将两杯面冲上开水，端到临街的橱窗边坐下，

　　简易的餐桌距离很狭小。

　　她耐心的等着面泡好，转头看一眼空旷的街道。

　　却从玻璃的投影上看到黎想走了过来，

　　手里提了一个什么东西。

　　她转头他已靠近，手里提着一双款式单一的白球鞋。

　　“37码，就这一双凑合看。”

　　白亦接过来道谢。黎想摸摸鬓角。

　　看到桌上的面，坐在她对面开始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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