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倒也真诚，这倒合我胃口。”秦舜把玩着玉扳指，“让我好好想想，晚上再告诉太子如何？”
苍玄墨总算是看到了一丝希望，连忙起身感谢。
“若是摄政王真的肯借兵，这份人情，日后苍玄墨拼死也会偿还！”
“太子旅途辛苦，留下来用晚膳吧。”秦舜起身，叫来管家，“带太子去休息。”
“太子殿下这边请。”
苍玄墨离开后，书房屏风上的影子动了动。
“你压根就不打算借兵，还给他留个希望，这般捉弄，有趣吗？”
瑾兮从屏风后走出来，在苍玄墨的那把椅子上坐下。
“我想听听嫡女的高见。”
“他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了，怕是不在乎生死，你要是想杀了他摄魂，也无妨。”
“就这样？”
“借兵给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我以为嫡女心善，会帮他一把。”
“我是个恶毒的女人，你得好好记住。”瑾兮又觉得无聊，起了身，“你不是缺将帅吗？正好，是他了。”
“他能赢得了沈疏狂？”
“自然赢不了。论带兵打仗，你是斗不过沈疏狂的，所以，我们要攻心。”
“如何攻心？”
“拿我做诱饵。”
“对旧人毫不留情，你的心狠手辣，我算是见识了。”
“苍寂桐死的时候，你就应该见识到了。”
瑾兮这副嚣张的样子还真讨人喜欢。
“晚膳就不用叫我了，把人血送到我房里就好。”
“你还要多久才能恢复？”
“三天。”
“好。三天之后，去会会沈疏狂吧。”
瑾兮摆摆手，走出了书房。
……
晚膳的时候，秦舜给了苍玄墨明确的答复。
“太子应该知道，沈疏狂带兵在西部作乱，我也不难为太子，只要你能抵挡住他三日的攻势，寸土不失，我就借兵给你。”
对上沈疏狂？
“这……”
“太子没信心？”
“不！”这是兴复苍奡的唯一方法了，“我不会让摄政王失望的。”
“好。明日一早就出发吧，挡住沈疏狂的攻势，三日之后，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苍玄墨望着东方，一片黑暗，他来南陵借兵之前就和晋王约定好了，一个借兵，一个潜伏皇城，到时候里应外合，将北牧贼人逐出苍奡！
……
……
月凉如水，瑾兮用人血沐浴后，换了件桃红色的衣裳，衬得她越发的明艳好看。
“夜里冷，怎么穿这么单薄就出来了？”
秦修睿将披风披在瑾兮的肩上。
瑾兮摸着身上的披风，有瞬间的失神，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男人总怕她在夜里冻着，固执地把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身上。
“南陵的冬天很暖和，暖得花也不见凋零。”
“听起来好像你在南陵生活过。”
“我在这里生活的时候，还没有南陵。”夜太静谧了，引诱着人将心里的秘密说出来。
“什么？”
瑾兮回过神来，摇了头，“没什么，你只当我在说胡话好了。”
秦修睿也不细究，陪着瑾兮看难得的星月。
“北牧出兵了。”
“秦舜会让你带鬼军去抗衡的，这次是你的机会，打仗的时候死再多的人，都不会引起秦舜的疑心。”
“听父亲说，你要去对付沈疏狂？”
“只有我能乱了他的心志。”
“小心些，你全盛时期对上星辰石都有些吃力，何况现在你还有伤。”
“我用不着你担心。倒是你，趁此机会炼成摄魂术，我拿回星辰石后，就助你解决秦舜。”
“你讨论起别人生死的时候，比讨论天气还平淡。”
“有些人的生死不配牵动我的情绪。”
“那我呢？”
“何必要问呢？”
“瑾兮，我登上家主之位后，若是求娶，你肯嫁吗？”
瑾兮打量着秦修睿，似笑非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天下，我都可以与你共享。”
瑾兮这丫头的桃花运倒是很旺啊。
“日后，我高兴的话就嫁。”
秦修睿很久都没有这么舒畅地笑过了，这笑容让瑾兮都弯了眼睛。
……
……
北牧，龙德殿。
“你下令开战了。”不是问，而是肯定，“我听到了号角的声音。”
“她杀了我父皇！”楚黎冷了声音，带着满身的酒气逼近王默轩。
“那是你的事情，我不能管。”王默轩强迫自己不去同情眼前这个人，“我来北牧，是求你放弃苍奡。”
楚黎坐在王默轩身边，有些落寞，“我以为，你来是因为我的生辰。”
王默轩攥紧了拳头，企图用掌心的疼让自己保持清醒，不然他总是会心软。
“你能不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弃苍奡？”
“放弃？”楚黎笑了，“你知道我为了拿下苍奡付出了什么吗？”
“你窃取苍奡本就是不对的！”
“权谋之下，没有对错。”
“对你而言，我的命值不值得换一个苍奡？”
楚黎猛地抬头看他，危险地皱了眉头，“你在威胁我？”
“我不敢威胁你，我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抗争。”
“你知道，放弃苍奡，那些大臣和百姓会如何——”
“我不在乎！”王默轩站起来，打断了楚黎的话，“我只是问你，对你而言，我的命值不得换一个苍奡！”
“你就仗着我喜欢你？”
王默轩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们之前心照不宣，却从未提起喜欢二字。
“我……”
楚黎抓住王默轩的手，用力一拉，将他带进自己的怀里。
“你疯了——”
“你就不能喜欢一下我吗？”
楚黎把头埋进王默轩的颈窝，像只小动物一样地蹭着。
王默轩咽着口水，红了脸。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
楚黎扣着王默轩的手腕，反身将他压倒在床上。
“你，你……”
不知道是谁，心跳如雷。
“你若是喜欢我，为何不肯示弱？”
“你要我如何示弱？国家大义面前——”
楚黎突然低头，吻在王默轩的唇上，将他未说完的话，都咽下了。
王默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只是羞涩还是觉得屈辱，总之红透了脸，连两只耳朵都是粉嫩嫩的。
吻如蜻蜓点水，楚黎慢慢离开王默轩的唇，似乎是意犹未尽，眼睛蒙上了情欲之色。
王默轩好不容易回过神，说话还疙疙瘩瘩的，底气不足。
“你究竟要怎么才肯放弃苍奡？”
楚黎摸着王默轩的唇，“你留下来的话，我就放弃苍奡。”
王默轩不敢直视楚黎的眼睛，“我是不是应该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楚黎笑了，放开了王默轩的手，翻身躺在旁边。
王默轩按着胸口，他的心跳终于可以恢复正常了。
“我知道，即使我留下，你也不会放弃苍奡的。”
王默轩侧身，支着手，去看楚黎。
“就这么睡着了？”王默轩伸着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楚黎的胸膛，没有反应，“看来是累惨了。”
也是，先皇驾崩，异族野心勃勃，楚黎刚登大宝，肯定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本以为一生都会平平静静地过去，却没想到会走到这个地步。
王默轩给楚黎盖好被子，自己扯了另一条被子出了大殿，坐在台阶上，看不怎么美丽的夜空。
王默轩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睡了很久，居然没有冻醒，还觉得舒服，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睡在龙德殿的大床上，盖着两条被子。
楚黎应该去上朝了吧？
王默轩拥着被子，手指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嘴唇。
如果楚黎真的肯放弃苍奡，他会留下来的，寸步不离地守着那个人。
那个人其实挺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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