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再攻下常灵、九幽和齐越，就可直达皇城，诛杀逆贼秦舜了！”徐副将在沙盘里插上小旗子。
“秦军新任的主帅是谁？”沈疏狂问。
“这……”徐副将微露难色，“刚刚接到消息，新任主帅是，苍奡太子，苍玄墨。”
沈疏狂拿着地图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花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又不敢置信地问了一遍，“你说是谁？”
“是苍奡太子，苍玄墨。”徐副将知道沈疏狂曾是太子的心腹，更知道沈家的冤屈。
“他……”沈疏狂放下地图，叹了一声，“穷途末路，就选择了秦舜？”
徐副将不敢出言，其实这两人对上，沈疏狂完全可以报沈家之仇。
“这是我拟定的作战路线。”沈疏狂将地图推到徐副将面前，“你看看，还有什么纰漏。”
“将军又要身先士卒？”
这一路走来，每每都是沈疏狂带头冲锋陷阵的，虽说他所向披靡，但作为全军的主心骨，沈疏狂这般不要命，还是让徐副将担心不已。
“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死在战场上的。”
沈疏狂说完就笑了，他为何如此有底气？因为瑾兮的一句话吗？
如今，他还应该信她吗？
很久以前，当沈疏狂和瑾兮还是狐朋狗友的时候，每当沈疏狂出征，瑾兮总是有各种理由不来送他，因为睡懒觉，因为不想走路，因为没洗头，还因为记错了日子，一次两次三次，到了第八次的时候，沈疏狂忍无可忍，找了瑾兮摊牌，就在醉生梦死里的醉疏狂。
那时候沈疏狂真的是满腹牢骚，委屈，好委屈的。
可瑾兮呢，是真的毫无愧疚，悠哉悠哉地请沈疏狂喝酒。
这把沈疏狂气得，直接抓着酒坛子灌了好几口。
可能瑾兮良心发现，嚣张地为自己解释了一波。
其实瑾兮刚遇到沈疏狂的时候，就给他算了一卦，那卦象上说，沈疏狂终其一生，无一败绩。
所以瑾兮才说他是天生的将帅，所向披靡。
当初沈疏狂被瑾兮所救，也完全是因为沈疏狂太犯贱，非要去捅马蜂窝，才被马蜂逼进了大漠，一身狼狈。
“无一败绩。”沈疏狂呢喃了一声，“明明是她四年前说过的话，却觉得过了很久，物是人非。”
当初的过往太美好，所以才把现在的事实衬托得无比悲凉。
……
……
常灵地界，沈疏狂一身私服，一手拿着钓鱼竿，一手牵着南嘉，身后跟着一队兵马保护。
“你今天怎么有兴致来郊外垂钓？”南嘉提着小篮子，里面装着糕点和小菜，还有一小坛酒。
“这些日子以来，天天打仗，总是委屈你待在帐篷里，今日清闲，天气也好，带你出来放放风。”
“哇，你这话说的，好似我是你养的宠物。”
“怎么是宠物呢？”沈疏狂摇晃着南嘉的手，“你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南嘉仰头望着沈疏狂，笑容明媚，比今日的阳光还让人舒服。
越走到河滩边上，地上的鹅卵石越多，南嘉摇摇晃晃地走着，沈疏狂越发用力地抓着她的手，生怕她摔着。
“沈疏狂。”
“嗯？”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也会被你这般小心翼翼地保护着。”
“以后不要这般想了。”
南嘉的笑容渐渐消失，握着沈疏狂的手也没有了力气。
“南嘉，你是我的妻子。”沈疏狂停下步子，转身认真地看着南嘉，再次用力地握住她的手，“所以你不用放低姿态，而是应该嚣张跋扈地活着，被我好好地守护着。”
南嘉突然就酸了鼻子，笑容却越发明艳，她眼里的泪光被阳光照亮。
“这是高兴对吧？”
如果沈疏狂没有拿着钓鱼竿的话，会摸摸南嘉的脸颊，嗯，应该就是摸自家宠物的样子。
南嘉郑重地点头。
“这样的话，夫君给你钓鱼吃。”
“夫君这么厉害啊？”南嘉调皮地站着，撒着妻子对丈夫的娇。
“你家夫君哪哪都厉害。”沈疏狂骄傲地带着南嘉往河边走，“以前行军打仗的时候，经常不是打野味就是捉鱼。”
“啊，对了。”沈疏狂回头冲南嘉一笑，“你家夫君还捅过马蜂窝。”
“下场应该挺惨烈的吧？”
这人是有多皮啊，马蜂都要去招惹。
沈疏狂一边点头，一边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被马蜂追着逃了二十多里路！”
“你好像还很骄傲啊？”
“军医给包扎的伤口全裂开了，真的是一边疯狂逃窜，一边血流不止。”
“然后呢？”
然后，就遇见了瑾兮。
“到了，为夫要一展身手了。”
南嘉被沈疏狂逗笑，没再纠结马蜂窝的后续。
“你可别输给别人了。”
河滩上还有一男子垂钓，孤身一人。
“我才不会输呢。”沈疏狂嘟嘟囔囔的。
南嘉找了一处稍微平坦的地方，司琴把毛毯铺好，扶着南嘉坐下。
“这样幕天席地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是啊，公主，以前深居宫中，都没有这样悠闲自在过。”
这样的好心情，是因为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沈疏狂坐在石块上，挂上鱼饵，一本正经地垂钓。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沈疏狂四处看风景，若无其事地开口。
旁边的垂钓者叹了气，他抬了抬笠帽，赫然是苍玄墨。
“本不想这样见面的。”
“你若是走投无路，为何不来找我？好歹我们之前有往日的情分在。”
苍玄墨笑得苦涩，他们的情分在他父皇下令诛杀沈家的时候就变得难堪了。
“就是因为有往日的情分在，所以觉得见了面尴尬，更不想让你为难。”
“秦舜开了什么条件？”
“如果我能抵挡住你三天的攻势，他就借兵给我。”
“你抵挡不住的。”
“是，所以我才来找你。”
“要我故意配合你，熬过这三天？”
虽然难堪，苍玄墨还是承认了。
“凭什么呢？”沈疏狂冷笑，“让你借兵去收复苍奡，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我们有仇，我知道。”
可沈疏狂也知道，他和苍玄墨之间有情分，沈家遭难，苍玄墨也曾为他据理力争。
“疏狂，我真的不想让你为难，可我真的太想要回苍奡的江山了，所以厚着脸皮求你。但是，你可以拒绝我，虽然知道我可能抵挡不住你的攻势，但我会尽力一搏。”
“那就去把苍奡拿回来吧。”
“什么？！”苍玄墨惊喜不已，差点弄掉了手里的钓鱼竿，“你肯……”
“这次就当我还了你的人情，日后我对上苍奡的时候，你我都不必念及旧情。”
原来，是要做个了断啊……
“好，我一定会拿回苍奡，等着你来报仇。”
“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沈疏狂把鱼钩收回来，换上了新的鱼饵，“你走吧，我要趁此机会好好地和她待在一起。”
苍玄墨偷偷回头看了南嘉一眼，“你和南嘉能这样相处，我看着也为你高兴。”
沈疏狂转身看着南嘉，南嘉正好看过来，冲他招手。
苍玄墨起身，收好了自己的钓鱼竿，对着沈疏狂的背影说了一声珍重，然后就离开了，像个普通的陌生人。
“那个碍眼的人走了，你要不过来坐？”沈疏狂道，“你这么好看，鱼也高兴咬饵。”
“你现在越来越会说好听话了。”南嘉走到沈疏狂身边坐下。
“你喜欢听，我便多说一些。”总怕以后想说也说不了。
“你钓不上鱼也没事，我们带了酒菜。”
“那不行，这关乎尊严。”
见沈疏狂这般认真的孩子气，南嘉也跟着欢喜。
阳光如此美好，风也跟着安详，时光倾洒河流，喜欢的人正好就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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