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公主落败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皇城,皇上一下朝就得到了消息,气得把茶杯都摔了,直疑惑这个瑾兮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皇上,是不是瑾兮做了手脚,不然就是瑞王他……”
“能做什么手脚?买通修睿,还是买通了院长,就连南陵公主自己都认输了!”
“是是是,老奴说错了。”
“明天比的是棋?”
“是,南陵公主最擅长的棋。”
“最擅长的东西要是输了,就更丢人了。”
“皇上,老奴不明白,瑾兮挫挫南陵公主的锐气,不好吗?南陵难不成还能因为自己公主技不如人而怪罪我们吗?”
“瑾兮是瑞王的人,她既然敢赢,就说明他们留好了退路,瑞王这是在给瑾兮造势,瑞王要瑾兮踩在南陵公主的头顶上,可是朕不知道他到底要借此得到什么!”皇上隐隐担心,他可以肯定瑞王这次手笔定是不小。
“原来是这样,皇上深谋远虑,是老奴愚钝了。”
“听说,南陵公主和晋王、五皇子都在醉生梦死下注了?”
“是,瑾兮的赔率太好,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公主和皇子也凑了热闹。”
“瑞王也下注了吧?”
“瑞王押了几百两黄金,场场押瑾兮赢。”
“他就这么相信那个瑾兮?他能花重金赌瑾兮赢,看来那瑾兮是有全胜的本事了。”皇上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原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居然出现了变数,那朕也去瞧瞧热闹吧。”
“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
第二日,比棋。
岳麓书院里的阵仗比昨日大了可不止一两倍,皇上亲自坐镇,那场面可小不了,文武大臣都到了,围观的百姓也多了,台下是人挤人地站着。
南陵使臣从瑾兮面前走过,瑾兮见礼,使臣压低声音,“若你敢赢,南陵定要你身首异处!”
瑾兮冷笑,保持着行礼的姿态等南陵使臣走过去。
南嘉的气色不太好,像是一夜未睡。
虽说瑾兮昨日赢了一场,但是今日才是最关键的一局,所以瑾兮也是毫不轻松,昨夜和苍寂桐下了一晚上的棋,被虐得半死不活,脸上也有倦容。
“皇弟似乎没休息好啊?”皇上就坐在苍寂桐旁边,距离近到苍寂桐眨个眼,皇上都看得一清二楚。
“挺好的。”
“皇弟觉得,今日谁会赢?”
“棋盘上自有分晓。”
“你可会偏袒瑾兮?”
“她赢得光明正大,何须偏袒?”
“原来你猜瑾兮会赢啊。”
“臣押了几百两的黄金呢。”
“晋王和五皇子也押了,不过他们押的是南陵公主。”
“皇上也想下注?”
“毫无悬念的赌局,也就没有乐趣了。”
“的确。”苍寂桐很是认同,要不是南陵公主和晋王等人欺人太甚,他也不会去赌局凑热闹。
“皇上,时辰到了,可以开始了吗?”岳麓书院的院长上前请示。
“开始吧。”皇上大手一挥。
“今日比棋,由瑞王评判。”院长道,这就算开始了。
“公主请。”瑾兮自然知道南嘉不会让她执黑子,所以也懒得和南嘉争,反正也争不过。
南嘉似乎学乖了,看向瑾兮的目光里没有了鄙夷,甚至多了一份探究。她没有了昨日的嚣张跋扈,反而谨慎了许多。
南嘉没有推辞,她本就应该执黑子先行。
瑾兮挑眉,暗自叹气,这棋要是放在第一天比,她就能赢得轻松点了,现在倒好,南陵公主吃了苦头,真正把她当做了对手,那样子颇为认真啊,可是瑾兮的棋还是个半吊子,这次得费心思了。
南嘉落下第一子,竟然不是她以往的棋路,瑾兮很惊讶,也很赞叹南嘉的聪明,毕竟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她想弄到南嘉的棋谱太容易了,别人不知道她和沉香阁的关系,还能不知道她和瑞王的关系啊,这瑞王有心帮她,她如何不受用呢,何况她还在封老太爷那里学了两日的棋,虽说是临阵磨枪,但是常言也说名师出高徒啊,说不定瑾兮的棋艺进展神速。
“哦,这就有趣了。”皇上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出其不意。”
苍寂桐默不作声,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了,他就怕南陵公主按套路出牌,这样瑾兮就会按部就班地照着封老太爷教的棋路下,太迂腐也太刻意,反而显得被动,而南嘉则可以变幻无穷,他怕瑾兮陷进去后走不出来,将自己困死。现在这样最好,南嘉再怎样出其不意,也难逃自己十几年养成的习惯,她下的棋大抵能看出一些以往的痕迹,瑾兮这些日子可不光光在研究南陵公主的棋谱,也在揣摩自己的棋路,昨夜他与瑾兮下棋的时候就发现瑾兮的棋已经有了模样,瑾兮真的是得了封老太爷的大教诲,并且能够运用得当。
眼前这盘棋变数太大,妙趣横生,苍寂桐喜欢变数,瑾兮也是。
南嘉一上来就展开了凌厉的攻势,瑾兮以守为主,连连输子,她现在需要一些时间揣摩南嘉的棋路,所以显得保守谨慎。
“看来瑾姑娘的颓势已定啊。”台下有不少懂棋的人,“看南陵公主这架势,瑾姑娘怕是要输了。”
瑾兮突然笑了,云淡风轻。
苍寂桐了然,输赢已定。
在南嘉又吃了瑾兮三子后,瑾兮奋起反击,一举吃下南嘉十子。瑾兮势如破竹,南嘉有些慌乱,情急之下,杀招突现,硬是将瑾兮逼到了绝境。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瑾兮道,悠悠然的,“冒进。”
“呵,你都输了,还有心情评价我?”南嘉落下最后一子,瑾兮失了半壁江山,“你输了,瑾兮。”
皇上和南陵使臣各怀鬼胎地笑了,苍寂桐也笑了,眉眼里是难得的赞赏,瑾兮身上有和他如出一辙的狠决。
“哦,是吗?”瑾兮笑意盈盈地看着南嘉,她身上那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自信让南嘉呼吸一滞,“公主输了。”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瑾兮手中的白子,眼睁睁地看着它落下,落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竟和周围白子连成一线。
那一刻风都静止了,人们只听得到苍寂桐润朗的声音,“瑾兮赢。”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地看着瑾兮,那个脊背挺得笔直的女子,那个惊才绝艳的女子,她缓缓站起身来,眼波流转,风骨天成,巧笑倩兮,可入画也。
“不可能!怎么可能?”南嘉激动地站起来,伸手指着瑾兮,眼里血红一片,“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赢我?你怎么赢得了我?”
瑾兮不说话,现在她说什么南嘉都不会听进去,她说什么都是在刺激南嘉,所以她沉默,收敛了笑容。
“我不信!”南嘉扬手就打翻了棋盘,“你知不知道,我学了十三年的棋,十三年啊,你怎么会赢得了我?”
瑾兮向南嘉微微鞠了一躬,没说什么。
“王爷,这棋盘都洒了,怎么分胜负?”南陵使臣得意地问。
“住嘴!”南嘉冷喝,“滚回去!”
所有人都看见了结局,瑾兮失了半壁江山,可是南嘉却是全军覆没。
“怪不得你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冒失,原来如此,要不是我这般,你根本就没有机会!”
“是。”瑾兮承认,她步步为营,精心筹划,布下天罗地网,而南嘉就是关键,“我在等你的慌乱,等你的冒进,等你给我一个收网的机会。”
南嘉眼里都是泪,却不肯低头,她看着瑾兮,倔强得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瑾兮叹了一声,她的声音很轻,只有南嘉可以听到,“我只能赢,所以抱歉。”
“用不着你假仁假义,我南嘉愿赌服输。”
南嘉转身就走,台上黑白棋子散乱无章。
南嘉甩袖离开,南陵使臣也怒气冲冲地跟在后面,台下的人大声议论,有嘲讽南陵的,也有愤恨瑾兮的,皇城里的人大多凑热闹去醉生梦死下了注,没几个人买瑾兮赢的,所以输的人很多,由此怨恨瑾兮的人也很多。
“本以为能借此机会赢一笔的,结果……唉,气煞我也。”
“你自己傻还能怪瑾姑娘啊?”
“就是,瑾姑娘敢开赌局,不就是因为自己不会输吗?天下哪有傻子觉得自己必输无疑了,还开赌局的?”
“瑾姑娘这次赚了一大笔啊。”
“我也奇怪过,可是那时候任谁都觉得南陵公主稳赢,谁能想到……”
“我可听说不仅仅是南陵公主给自己下了注,几个皇子和公主,还有那些有钱的人家都买南陵公主赢呢,那赌注都是几百两几百两的银子和黄金啊!”
“那可不,就连瑞王也下注了。”
“瑞王和瑾姑娘的关系不一般,这是人尽皆知的,南陵公主这么欺负瑾姑娘,瑞王怎么能忍?”
“那你说瑾姑娘今日下的棋,瑞王是不是偏袒了?”
“你傻啊,棋盘上明明白白的,你又不是没看见,要是瑞王偏袒,南陵公主能这么离开?”
“也是也是,可是南陵公主的棋都是有名声的。”
“我可是看见这几天瑾姑娘老是往封家跑,据说是封老太爷在教她下棋呢。”
“怪不得这么厉害,原来是封老太爷教的。”
“要我说啊,瑾姑娘能赢都是凭借自己的实力。”
“唉,我的钱啊……”幸好赌的不多。
“得了吧,赌钱有输有赢,瑾姑娘赢得堂堂正正,你输钱也没话讲。”
“你想想那些几百两黄金往下砸的人,他们可比你心疼。”
“就只有瑞王,一赔十啊,瑞王这是赢得盆满钵满了。”
“王爷是慧眼识珠,你瞧瞧你!”
……
高台上。
“朕还有事,先行一步。”比试都结束了,结果也出来了,南陵公主已经生气离开了,皇上也没有什么文章可做了,自然也离开了。
“臣恭送皇上。”瑞王很给面子地起身相送。
岳麓书院的院长送皇上到书院门口。
“恭喜。”苍寂桐步下台阶,走到瑾兮面前。
“同喜。”瑾兮也松了口气,“我这次真的被推到风口浪尖了。”
“不好吗?”苍寂桐知道她在感叹什么,“终究要习惯的。”
“谢王爷提点。”瑾兮谢的不仅仅是现在,不仅仅是昨晚下棋时他的良苦用心,而且是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为她做的所有事。
“相互扶持的两个人之间还需要谢吗?”
瑾兮弯了眉眼,阳光正好打在她明媚的脸上。
“走吧,再过会太阳就毒辣了。”
“遵命。”瑾兮想了想又跟苍寂桐说,“王爷,我以后再也不想下棋了。”
“都说善谋者善弈,怎么到你这里就不成了?”苍寂桐打趣她。
瑾兮努努嘴,很小声地哼了一下,苍寂桐这是没有见过她在五子棋棋局上的英勇无敌。
瑾兮跟在苍寂桐身后,他怕她跟不上所以刻意放慢了脚步,可是瑾兮也没见得走到他身边来,就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他们之间总是有不近不远的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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