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驿馆。
“已经连输两场了,剩下两场必须要赢,不然我们南陵的脸往哪里放!”
“你敢进去和公主说这话?”
“我们把路铺好,公主只要走就成了。”
“你的意思是……”
“剩下的两个裁判根本不为金钱权势所动,只能从瑾兮下手了!”
“那是瑞王的人,还能威胁不成?”
“不是威胁,而是……”
两位南陵使臣真真是操碎了心。
……
当夜,醉生梦死里混乱异常,一大群人吵闹着找上门来,都是下了注的人,押了一大笔钱,看情势南陵公主是输了,自己投下去的钱打了水漂,他们心疼啊,其中有些人是借了钱来赌的,这下是走投无路了,自然要来醉生梦死撒泼闹事了。
丫鬟刚刚叩响了门扉,就推门进来,急吼吼地说道,“姑娘姑娘,外面来了很多人,吵着要见你,还拿着家伙,说要拆了醉生梦死!”
瑾兮放下笔,按了按头,“吴妈呢?”
“在大厅里稳定那些人的情绪。姑娘,我看那些人都是些流氓。”
“去报官。”瑾兮累了,没气力去处理那些人。
“人都堵在门口了,就连后门也被堵了,我们出不去,外头还围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楼下骂骂嚷嚷的声音越来越大,还夹杂着摔东西的声响。
“我知道了。”瑾兮皱眉,“你先下去,我很快就过去。”
“是,姑娘。”
等丫鬟关上门离开,瑾兮才开口,“暗五,报官。”
“知道了。”暗五的声音在窗外响起。
瑾兮站起身来,推开门,下楼。
“瑾兮呢?叫她出来!”那些人扬着手里的斧头,一个劲地叫嚣,作势还要往楼上闯。
“我们姑娘凭什么见你们?你们快走,否则我们就报官了!”吴妈说道,她面前是醉生梦死的小厮,拦住了那群闹事的人。
“你们有后盾了不起啊,讹诈我们的血汗钱!”一个男人看看了同伙,其他人都附和地叫嚷着,“赔我们血汗钱!”
“你们胡说什么!”吴妈怒喝。
“滚开,让瑾兮出来,让她出来!不然我们拆了这里!”闹事的人拿着家伙就要硬闯,使劲推搡着醉生梦死的小厮和丫鬟。
嘈杂之中,耳尖的人能听到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连忙指着楼梯大喊,“听,下来了!”
瑾兮走下楼梯,冰冷的眼神从那些闹事的人脸上扫过,不怒自威,仅是一个眼神就让那些人噤了声,他们只觉得有股寒意自心底浮起,一下子就忘记了言语,连表情也僵住了。
“各位有何贵干?”瑾兮问。
“你,你讹诈我们!”闹事的人被瑾兮的眼神吓住了,说话也不利索了。
“讹诈你们什么?”瑾兮眉眼间尽是疲倦还要分出心神来对付这些闹事的人,声音里满是怒气,眉头也皱起来了。
“那个赌局分明是你的圈套!”闹事的人指着瑾兮大骂,“你骗我们的钱!”
“哦?各位既然输不起,当初就别下注。”瑾兮倦倦地走到大厅的主位上坐下,靠在椅背上休息,也不正眼看那些闹事的人。
“你说谁输不起?我是不服气,白白让你套了钱去!”
“你是说我不该赢,不能赢?”瑾兮猛地将茶盏放在桌上,“砰”的一声,人心跟着一震。
“哼,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南陵公主赢!”
“可是她就是输了。”
“一定是你觉得自己能赢才会开那样的赌局……”
“是啊,我的确认为自己能赢。”
“你肯定做了手脚,不然怎么会这么肯定你能赢!”
“我有信心啊,只要我觉得自己的胜算够大,就可以开赌局。”瑾兮嘲讽地笑了,“你买我赢不就好了吗?如今可以赚一大笔。”
“我当初怎么知道……”
“是了,当初谁都不知道结局如何,只是凭自己的感觉下注,我没有强求你下注,没有劝你买南陵公主赢,这是你们自己做的决定,自己下的注,赢了算运气,输了有什么好说的!”瑾兮的态度强硬起来,不容置疑。
那些人被噎住了,可就是嘴硬,“话都让你说尽了,我们说不过你!”
“那就请回吧。”瑾兮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被这些人吵得要爆炸了,眉头皱起,暗五怎么还没带官役带来?
“我们今天不见到钱,就不会回去的!钱都输光了,还回什么!”一呼百应,闹事的人摆出了这么大的阵仗,他们要是被瑾兮的三言两语就劝回去了,既输了钱,还丢了面子,“钱都输光了,还回什么家?”
瑾兮按着太阳穴,想要缓解一下疼痛,“那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官府的人吧。”
“哼!你休想走!”那些人见瑾兮要上楼,出其不意地推开了小厮和丫鬟,就冲上来了。
一个魁梧的男人直接擒住了瑾兮的手腕,清脆的骨裂之声被掩盖在吵闹声中,手腕处钻心之痛袭来,瑾兮一下子就清醒了,猛地转身,她看着那个男人,眼睛里尽是杀气,那个男人一愣,但是还是不肯放手,瑾兮抽手不得,怒气大盛,另一只手握住男人的手,在穴位上用力一按,男人吃痛,不得不放开她,瑾兮受伤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她狠狠地掐着男人的手,硬是将男人的手骨生生折断,随手一扔,那男人摔在地上,直叫疼。
“你做什么?打人吗?”男人的同伴冲上来,扶起倒在地上的男人,“没事吧?怎么样?”
“啊——疼!骨头,我的,我的手……好像断了!”男人疼得直叫唤,“疼!”
“断、断了?”男人的同伴指着瑾兮就骂,“好恶毒的姑娘!信不信我们报官啊,你……”
瑾兮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就像在看一堆尸体,“要是在以前,你敢折断我的手,我定要了你的命!”
“折断?”吴妈赶紧跑过来,想要去查看瑾兮的手,又怕弄疼她,“姑娘,你,你的手?”
“我,我怎么知道你这么脆弱,我本来就力气大!”男人嘴硬,不肯担责任,“我就是想去拉住你!”
“让开让开,官差办案,还不快让开!”醉生梦死的门口传来官差的声音。
“果然,不管在哪里,官府的动作都是最慢的!”瑾兮愤恨地说。
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开,瑾兮没有想到,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苍寂桐,他身后跟着暗五。
“天哪,是瑞王,真的是瑞王,参见瑞王!”醉生梦死里的人齐刷刷地跪下一大片,只有瑾兮突兀地站着。
苍寂桐快步走到瑾兮身边,见她脸色苍白,像是在强忍着剧痛,不由得皱眉,“你怎么了?”
瑾兮生着气,自然什么话都不会说。
“王爷,王爷,我们家姑娘的手,断了!”吴妈最先反应过来,也最担心瑾兮。
苍寂桐看着瑾兮的右手,手腕处红肿清晰可见,“随本王回去。”
瑾兮看着苍寂桐,“我自己就是个大夫。”
“你在气本王来晚了?”若是他能早到一步,瑾兮的手是不是就不会断了?
“不敢。”瑾兮道,“暗五去了那么久,官差理应早就到了,有人在醉生梦死闹事本不应该惊动王爷,可是如今这两件事撞到一起,只有一个解释,官府不肯管醉生梦死的事,王爷才出面的,许是有人关照过了,今晚若是没有王爷出面,这档子事也不好处理,瑾兮在此谢过王爷,只是我的伤,自己可以处理,就不敢麻烦王爷了。”
瑾兮给苍寂桐见礼,然后转身上楼。苍寂桐看着这个女子倔强的背影,终是由了她去。
“谁让你这么做的?”苍寂桐转身,看着那个受伤的男人。
“草民,草民冤枉啊,草民就是手劲太大,一不小心,就、就弄伤了瑾姑娘!”男人吓得全身发抖,皇城里的人谁不知道瑞王的脾气啊,就是皇上都不敢激怒他,“草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看不得瑾兮赢的人有很多,本王要知道是谁!”之前压着官府不敢有动作的人是晋王,那指使这个男人弄伤瑾兮手的人是晋王还是南陵使臣呢?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男人硬撑着不说,“王爷,有些话说出来,对谁都不好!”
“本王向来没有什么耐性,既然你不肯说,那这辈子就不用说话了。”苍寂桐淡淡道,像是在谈论今夜的月色一般,就那样轻易地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王爷!饶命啊!”男人慌了。
苍寂桐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眼睛里杀气毕现,暗五会意,走上前来,抽刀的刹那,那男人猛地给苍寂桐磕头,“王爷,小人是受了——”
“可惜,本王不想听了。”苍寂桐低头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周身萦绕着戾气,冷酷得就像修罗炼狱里的罗刹,苍寂桐和瑾兮的冷漠凉薄在很多时候是如出一辙的。
刀光一闪,男人瞬间断气,许久脖子上才浮现出一道淡淡的血痕,然后温热的鲜血撕扯开伤口,涌出来,男人倒在地上,鲜血在他身边流成了湖泊。
苍寂桐看着大厅里剩下的人,缓缓道,“这是苍奡,非我族类休得放肆!”
醉生梦死里鸦雀无声,那群闹事的人低着头不敢去看苍寂桐,瑟瑟发抖。
“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愿赌服输!”苍寂桐看着那群闹事的人,显然已经知道今夜是谁在造次。
围观的人可都听懂了苍寂桐话里的意思,愿赌之人是谁,不就是南陵公主吗,怪不得瑞王要说非我族类呢,南陵竟敢在苍奡撒野,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
“看样子,是那个公主输不起啊……”人们窃窃私语,这事就一传十,十传百地散了出去。
苍寂桐望着楼上某个房间许久,他突然想起瑾兮在炎凉说的一句话来,她说,苍寂桐,你可以死,但是我的手绝不能废——这个女子这么在乎自己的手,也不知道她会气成什么样子。
苍寂桐暗自叹息,终是收回目光,安静地离开,很自觉地不去打扰瑾兮的清净。
暗五没有跟着,留下来使唤官差把尸体处理干净。
醉生梦死又平静下来,空气里没有一丝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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