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站在房门外,看着屋子里忙活不停的丫鬟和紧张兮兮的大夫。
“夫人。”端着退烧药的丫鬟给南嘉见礼,“夫人怎么不进去?”
“我有必要进去吗?”南嘉苦笑,沈疏狂终究还是带着瑾兮回来了,“她怎么样了?”
“大夫说发烧了,但是没什么大碍,请夫人放心。”
“放心?她活着,我怎么放心呢?”南嘉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呢喃自语。
“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太虚弱了,大夫说,可能会流产。”丫鬟小声说道,将军似乎不喜欢下人议论屋里那位姑娘。
“你说她怀孕了?”南嘉吃惊极了,“当真?”
“千真万确,大夫说的。”丫鬟道,“不过将军似乎不想留下那个孩子,方才还对大夫发火了,说这个孩子没有活着的必要,弄得大夫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是条生命啊。”
南嘉定下心神,仔细一想,就知道瑾兮怀的是苍寂桐的孩子,“就按将军说的做。”
丫鬟反应过来,知道那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活不得了,“奴婢会转告大夫的。”
“好生照顾着吧。”南嘉叹气,然后由司琴扶着回房了。
……
厨房近日很忙,忙着煮药,忙着熬粥,忙着切人参,忙着炖燕窝,忙得都来不及做饭烧菜了,甚至忘记了夫人的冰糖雪梨汤。
“你们都在做什么啊?夫人的冰糖雪梨汤怎么还没有好啊,这都等了多久了?”司琴踏进厨房,怒气冲冲的。
“啊?哎哟,哎哟,忘了忘了,是我忙忘了,真是该死,我现在就去熬汤。”大娘猛拍了一下大腿,连忙从火炉前站起来,“司琴姑娘,你给夫人好好说说,别怪罪我,我这就去熬汤,半个时辰后肯定送过去!”
“夫人生气了,才让我来瞧瞧的,你让我如何好好说?”司琴道,“你们一天到晚忙什么啊?连夫人吩咐的事情都能忘记?”
“哎哟,这真的不能怪我们,这不是要给客房里的那位姑娘煮药嘛。”大娘解释完,又去拍拍旁人的肩,嘱咐道,“帮我看一下这药,快煮好了,我还有其他事做,麻烦了啊。”
“煮药?她不就只有一碗退烧药吗?”
“哪能啊,后来将军特意吩咐了,给她煮安胎药,一日三碗,那姑娘的身子是真的弱啊,寻常夫人怀孕,那用吃这么多的安胎药啊。”大娘指了指另外一尊紫砂壶,“你看看,除了安胎药,还有人参汤呢,都是补身子的,用的还是千年人参,将军特意拿过来的,红参呢,那价钱高得啊——还有啊,这粥每天都要熬着,万一那姑娘醒了,立马就能喝到,这都三天了还没有醒,这粥都换了三锅了,将军都舍不得那姑娘吃隔天的,还有啊,这燕窝也是,整天熬着,就等着那姑娘醒来吃呢,我们将军啊,还从来没有对谁这么好过……”
司琴瞪了大娘一眼,大娘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找补回来,“当然啦,将军对夫人是最好的!”
“将军不是说那个孩子没必要活着吗?”司琴问,这跟那天在屋外听到的不一样啊。
“没有啊,大夫说,这安胎药将军是特意让他开的,用的还是最上等的药材,这人参燕窝都是将军拿来的,指明炖给那姑娘吃的。”大娘说,“这哪能有错啊,整个厨房的人都知道。”
司琴气愤极了,也顾不上什么冰糖雪梨汤了,转身就出了厨房,跑去南嘉耳畔了。
……
司琴把在厨房听到的见到的,都一股脑儿地告诉了南嘉,“小姐,这将军太欺负人了,您都嫁给他了,他怎么还三番五次地想着那个女人啊!”
南嘉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她连眉毛都画歪了,只因为沈疏狂对瑾兮的好,“他何曾为我这般事无巨细过?”
“小姐,我们告诉皇上吧,皇上一定会为你撑腰的!”
南嘉没说话,只是强忍着眼里的泪水,她嫁给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却只有满心的悲伤。
……
……
大漠,医馆。
苍寂桐醒来后,就一直拿着沉香令出神,失魂落魄的。
“王爷,瑾姑娘托我们带话给你。”落影站在苍寂桐右手边,“她说,真正的瑾兮早在十七年前就已经死了,命星也陨落了,瑾姑娘说自己只是一抹游魂,寄居在瑾兮身体里。”
苍寂桐骤然收紧了手指,将沉香令握在手心里,婆婆的话和落影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我们私下里都说,小姐怕是换了一个灵魂,她年轻的身体里住着一个苍老的灵魂……
“王爷,皇上已经查到武家是前朝世家的事情了,据说是右相举报的,瑞王府已经被查封了,与王爷交往密切的大臣跟着被查,皇城怕是不能回去了。”暗一道,“是瑾姑娘让我们来大漠的,她说等你醒了,可以去炎凉,那里是真正属于主子的地方。”
“她把什么都算到了。”苍寂桐拿出那块虎符,龙纹血玉断裂的地方被人用红线缠好了,安安稳稳地躺在苍寂桐手里,“炎凉是属于她的,那里的百姓所心悦诚服的是瑾兮。”
落影和暗一等人自然认得王爷手中的虎符就是随着忠义侯战死而丢失的那块虎符,可调动苍奡三分之一的兵马,看来也是瑾姑娘送到王爷手上的。
“现今苍北战况如何?”苍寂桐问。
“戚将军带着季家军到达战场后,逆转了战局,如今双方处于对峙局面。”
“沈疏狂不在。”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苍寂桐清楚地知道,若是沈疏狂在战场上,必将打破对峙的僵局。
“是,他带瑾姑娘回了将军府,战事都交由苏幕遮指挥。”落影道,“沉香阁传回来的消息称,瑾姑娘没有大碍,沈疏狂待她挺好的。”
“沈疏狂是舍不得瑾兮死的。”但苍寂桐舍不得瑾兮在北牧久留。
“王爷,皇上正在到处搜查你的下落,大漠也安生不了太久了。”
“苍北大战,苍奡处于下风,本王要是调动苍奡三分之一的兵马与皇上抗衡,那苍奡定然会被北牧并吞。”
“可是,依照我们现在的处境来看,不调兵马,要如何抗衡皇上?”
苍寂桐没有说话,只是把玩着手里的两块令牌。
……
……
瑾兮睡到第五天的时候就醒了,烧早就退了,胎儿也稳住了,精神头很足,丫鬟端着安胎药,端着皮蛋瘦肉粥,端着人参汤,端着燕窝汤,挤在瑾兮床边。
“把粥留下就好。”瑾兮很是无奈,她没打算做个药罐子,但确实有些饿,“这几天,让你们费心了。”
“这些都是将军吩咐的,姑娘若是不吃,我们怎么向将军交代啊?”丫鬟们苦着脸看着瑾兮,只有端粥的丫鬟笑着。
“其实过犹不及。”瑾兮很是抗拒。
“将军特意吩咐的,厨房整日做着这些,生怕你醒来吃不到。”丫鬟们热切地看着瑾兮,“姑娘好歹吃点,对孩子好。”
瑾兮本就是大夫,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孩子的情况很好,瑾兮并不担心,如今她担心的是自己的胃,“这些都要吃吗?”
“要吃的,要吃的,都要吃的。”丫鬟们见瑾兮松口,激动极了。
“这有违药理,你们将军府的大夫怕是个半吊子吧?”
“将军吩咐的。”大夫走过来,又挤不到里面去,只能在一群丫鬟背后,垫着脚,伸长着脖子,给自己辩解,“这黑锅我可不背啊,再说了,吃了也没事的,你身子是真的虚弱,真的虚啊,你不要佯装坚强了好吧啦?”
大夫不知道,这是瑾兮最后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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