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
“给她诊过脉了？”
“诊过了。”晏大夫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侯女的身子很差，五脏六腑衰竭得很厉害，不仅体寒，而且子宫也因为长时间地接触毒药而受伤，月事来的时候，肯定是疼得死去活来的，不仅如此，而且她怀孕的可能性很小。”
“五脏六腑衰竭得厉害？”晏大夫说了这么多，苍寂桐真正听进去的只有这一句话，“因为是药人的缘故？”
“是。本来就说药人只有三十年的寿命，但是以侯女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她这几年一直没有好好照顾过自己的身子，所以器官才会衰竭得这么厉害，依我看，她根本就活不到三十岁！”
“枯骨花呢？是不是可以缓解她的病情？”苍寂桐像是揪住了最后一点希望。
“可以。”晏大夫面露喜色，“前去南陵，王爷可是找到枯骨花了？”
苍寂桐点头，“瑾兮找到的。”
“王爷，容我一言，你和侯女都需要枯骨花救命，但是，枯骨花只有一朵，你和侯女……怕是只能活一个。”
“本王知道。”苍寂桐问，“她只需要枯骨花，就能够活命是吗？”
晏大夫听苍寂桐这么问，便知道苍寂桐早就作出了抉择，“是，侯女只需要枯骨花。”
“这些天，你先给她开些补身体的药，用最好的药材。”
“好，她的身体的确需要慢慢调理。”晏大夫想了想，又说，“之前，侯女问我讨了一碗药，我不知道该不该给。”
“什么药？”
“避子汤。”晏大夫解释道，“虽然侯女的话在理，但是以她那副身体，若是真喝下了避子汤，日后怕是真的没有可能受孕了。”
“不许给她！”苍寂桐眉头紧锁。
“有王爷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
书房外，管家端着牛肉面，敲门，“王爷，请用膳。”
晏大夫给管家开门，本来他就要回自己院子了，给管家开了门后就离开了。
“这是瑾兮吃的？”
“是，打听过了，小王妃……侯女喜欢吃，特地让厨房做了给王爷尝尝。”
“小王妃？”苍寂桐没有遗漏管家话里的重点。
“啊？是，这……是为了显示侯女尊贵的地位，然后，也显示王府对侯女的善意。”
苍寂桐觉得自己府上的人称呼瑾兮为王妃的感觉挺不错的，“你去准备好彩礼送到侯府去，过几日皇上赐婚的圣旨就会下来了。”
“赐婚？恭喜王爷，我们府里终于要热闹起来了。”苍寂桐终于有了归属，管家也替他开心。
“你也觉得，府里有她，会热闹些？”苍寂桐的心情很好。
“是啊。”管家感叹，“早在王爷身受重伤、侯女不舍昼夜地守在王爷身边的时候，我就想过，总有一天，侯女会成为王妃的。”
“为什么？”
“那时候，侯女还只是瑾姑娘呢，她忙了一天，滴水未沾，嗓子已经哑得很厉害了，但还是在给小药童交代一些事情，王爷醒了要喝什么药，腹部的伤药要几天换一次，饮食上要注意什么，最好吃些什么，千万不能吃什么，要静养几天才算好，要几天后才能碰水等等，零零碎碎的事情，瑾姑娘一字一句地说着，沙哑的声音弥散开来，那时候我就站在门外面，听里面瑾姑娘哑哑的声音，心头莫名一热，仁敏皇后还在世的时候，也常常啰嗦这些事情，有时候仁敏皇后都累了，但还是会亲自来照顾王爷，就像那个时候，点着一支红烛，声音温柔地在空气里浮着，我那时候恍惚听见了仁敏皇后的声音，恍惚觉得屋子里的人就是仁敏皇后……能够留在王爷身边的人不多，真正关心王爷的人也不多，我活了这么久，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瑾姑娘是真的关心王爷，那时候我就想啊，以后要是能有这么一个姑娘守在王爷身边该多好。”管家是打心底里觉得瑾兮好，“虽然外面也有人说侯女聪慧但是精于算计，不适合娶做妻子，但是侯女给我的感觉却很真诚，虽然她也有小脾气，但是心地很善良。”
“本王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她就睡在本王的边上，明明知道自己受不了半点冷，居然还在寒冰床边上睡着了，差点丢了命。本王不知道，她……”苍寂桐能够想象到那个夜晚瑾兮在他屋子里忙前忙后的样子，能够想象到烛火中她流氓一样地坐在地上，嘱咐小药童一些琐碎的注意事项，“本王一直都知道，她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冷情。”
“王爷，王家的两位公子到了。”丫鬟叩了叩门，禀告。
“请他进来。”
书房的门被打开，王楚黎是闻着肉香走进来的。管家知道他们有事情要谈，自觉地告退。
苍寂桐叫住管家，“让暗五去醉生梦死，把瑾兮房间里书架上的所有书打包回王府。”
“王爷是怕小王妃无聊吗？”管家好奇地问了一句。
苍寂桐笑得高深莫测，“她特意叮嘱本王要好生钻研。”
“好的。”
管家出了书房就去院子里的大树下找暗五。
落影路过的时候正好就听见暗五惊愕不已的声音，“王妃书架上的书？所有的？”
“是啊，你要是一次拿不过来就找个帮手。”
“王爷要那些书做什么？”
“说是王妃让他好好钻研一下。”管家回答得理所当然，附带着鄙夷地看了暗五一眼，“就你不思进取。”
“王妃一定是忘记自己昨晚上连连求饶的场景了。”暗五从树上跳下来，不停地感慨，“王妃真是勇气可嘉，竟然敢嫌弃我们王爷？”
“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管家，你一定不知道，王妃书架上的都是些什么书！”暗五道，“幸亏你不知道，这种痛苦就让我一个人陪着王爷承受吧！”
暗五一溜烟地跑走了，管家心里藏了一只猫，好奇得紧，赶紧叫住落影，“暗五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王妃书架上的都是些——春、宫、图。”落影也觉得暗五说的没错，小王妃真的是勇气可嘉，“看来，王妃是嫌弃王爷……”
管家眨巴眨巴眼睛，神情复杂，深切思考，“看来，我得做点什么了……”
“管家？”落影直觉管家要作妖，“莫冲动啊。”
“我得吩咐厨房去买点东西了，不不不，我先去找晏大夫聊聊……”
落影看着管家急匆匆跑远的背影，已经能够预想到今天中午的菜会有多么的精彩纷呈。
“王爷，自求多福吧。”
……
再说这书房里。
“默轩呢？”
“找你的王妃唠嗑去了。”王楚黎打量着苍寂桐桌上的牛肉面，“王爷换口味了？”
“王妃最爱的食物，本王也打算尝尝。”苍寂桐一脸的春风得意。
“简直羡煞旁人啊，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王楚黎喝着丫鬟端上来的茶，“王爷慢用，我不急。”
“你的二弟什么时候和本王的王妃这么熟了？”
“默轩厚颜无耻，王爷您也是知道的。”王楚黎提起自家小弟，脸上总是不由自主地带上笑容。
“你今日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是为了沈家的事情。”王楚黎正色。
苍寂桐知道事态严重，也没有了吃面的心情，将碗移到一旁，用帕子擦了擦嘴，“说吧。”
“我前几日去了趟茶马古道，在废弃的屋子里找到了一些没有烧尽的信纸，看样子是有些年头了，我把碎纸片拼凑在一起，大致有了猜想。”王楚黎把手里的盒子放到苍寂桐的书桌上，“王爷过目。”
苍寂桐打开木盒，皱了眉，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像是陷入了沉思。
“你的意思是，沈家谋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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