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忍住胸中翻涌，本该干涩的双眼再次泪流满溢，我抱着被子没有回头，身后传来左殇的哽咽声。
我以为他会开口解释，可他只是为我裹好被子，动作缓慢而踌躇万分，起身便准备离开。我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很害怕，冥冥中有个声音跟我说，他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冲口而出：“你不准走。”
却没想到嗓子已经哭哑。
他的背影愣住，却是听见了我的声音。他站在那里没有动，许是不知该不该回头，我一手掀开了身上的锦被，差一点便摔到了地上。
我听到一阵闷哼。左殇在我落地之前将我接住，明明是掉下了床，我却觉得很安心。他将我紧紧的护在身前，没有起来，也不肯放手。
我们就这样躺着。
……
“别走。”被噩梦惊醒。身上是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左殇也在。
他睡着了，睡得不是很安稳。太谒说他在外面等了好多天，整个人也变得憔悴了许多。我想起身给他盖好被子，却发现压根离开不了他的臂弯，随着我的动作他好像被惊醒，呼吸也渐渐不安稳起来。
“凌儿！”他猛地睁开眼，我忙开口：“我在这里。”
他转过身来，好像在确认着什么，忽然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左殇轻声说。理智告诉我不是他的错，可是心里的那道坎，就是过不去。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问。虽然太谒已经解释，但那毕竟不是左殇亲口所说。
“我怕你知道了，会选择离开。”他的眼中带着慌乱，“我知道，龙铭在你心中的地位无人可比，就算我父亲不是杀他的凶手，但也不敢说毫无干系。更何况……我……”还亲自杀过他一次。
我攥紧他的衣服，“你也是为了我才……还因此在镇魔石下呆了那么些年，说起来，是我亏欠你的。”
“不，你没有，那都是我自己愿意去做的。”左殇道，“本来我以为有了太谒上神在，你会过的好一些……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孤零零的那么多年。渠陵再见，我以为是老天爷给我补救的机会，可越是接近你，我越发现自己想要的不只是那么简单而已。
祁临说的对，我一直没能看清自己的真心。直到看到你与萧慕在一起，我才知道自己对你……本来我该很开心，你在慢慢的接受我，可越是靠近，我也越是害怕，害怕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是不是会毫不犹豫的离开。我不想骗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远观时的坦然，靠近时的情怯，所谓的旁观者清，身处当中，自然会更加的害怕。
“凌儿，你……”他期盼的望着我，像是在等待我的原谅，我本不怪他，可若是心安理得的与他在一起，我也怕是真的做不到。
“给我一点时间，好吗。”真相来的太过突然，我需要一些时间去消化，左殇倒是没有勉强，只是握着我的手，又紧了些。
“你可知道众派的情况，我当日就那么走了，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左殇也是摇头：“上神已经回去了，若是有什么事情，他应当能够处理的，你就不要乱想了。”
也是，那日他一路随我回到了这里，哪里会知道冥界的状况。
“我明天想去三十三天看看。”看看连清有没有安全的回来，看看素离她好不好。
“我陪你去。”左殇说。
……
眼前是连素的新坟，就在素离他们屋子的背后，前几日还是活蹦乱跳的少女，突然之间，变成一座坟茔。连清已经回到了这里，据说闫爀被打成了重伤，只可惜当时是在冥界之中，就算是连清也杀不了他。
不过媚儿死了，那个亲手害死木希与连素的女人。据说连清将她的神魂在烈火中灼烧，再一片片撕碎成灰。连素是他们夫妻这些年唯一的女儿，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如今一朝被人夺去，落得惨死异界的下场，他心中怎能不恨。
连清没有将所有的事情告诉素离，只说她是为寻心上人，被冥界鬼众所害。素离起先晕厥了过去，醒来后又伤心了好些天。
“素离，你现在身子本就重，哭的多了对孩子不好，你就算不为着自己，也应该为孩子想想。”我在房间与她说话。
素离攥着一件连素小时候的衣衫，泪水不断，对着我说：“我当初就不该让她离开，如果她留在我们身边，现在就不会……”说着又哭的狠了。
“是我没有照顾好她，如果我当时能及时阻拦的话，连素也不会出事了。”素离抓着我的手摇头，“连我都拦不住她，你怎么能拦的住呢，这丫头自来就是主意大，有了心上人也不与我说。”
素离越说越伤心，我看着实在是不忍：“素离，连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不希望你为她如此伤心，你若是哭坏了身子，伤到了腹中的胎儿，那她岂不是连走都走的不安心了。”
“她当时知道我又有了孩子，高兴的不得了，天天问我说这是个弟弟还是妹妹，还说要将所有好玩儿的东西都送给这个孩子，如今，他们两个连面都没见到，素儿就……”
“连素一定会好好保佑这个孩子，我也相信，这个孩子会像连素一样的孝顺，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至于其他的，就不要乱想了。”
素离总算点了点头，只是脸上的泪水，一时还是止不住。
屋外。“连清，对不起，那天我……”
“不用说了，我都明白。当年素离知道了我的身份，她的反应不比你小，更何况……”我与左殇的情形要难解的多。
“闫爀那边……”
“我已经杀了那个女人，闫爀也受了重伤，我相信你们一定不会放过他，他的灭亡只是迟早的事。我现在只想好好地照顾素离，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好，我答应你，一定会手刃闫爀，给连素报仇。”我郑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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