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境的规矩，不论是锻造法器，求取秘籍，还是其它的要求，必须愿意付出同等的代价。为了保护你，他从一开始的做粗活，受罚，到受刑，执行一切可能危及性命的任务。他从来没有退却过一步，只要你能过的平安。

　　阿宁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你这么好，他想也不想的回答‘那娘你为什么对爹那么好呢，你们也不过见过几面啊’，那个时候阿宁愣了很久，随即笑说与我听。

　　有一次他不知道在哪里被喂了一点酒，那时他与你差不多大，晕晕沉沉的回来，连路都走不稳。他趴在桌子上对我说，因为他爹的关系，整个神界都没有仙童愿意理他，只有你，愿意与他一起玩，愿意把他当作朋友。

　　他可以对着你肆无忌惮的大笑，就像你常常笑靥如花。他就是见不得你受到欺负，只想时时刻刻的保护你。”

　　难道我们在之前见过，我一点都记不得了。

　　“后来阿宁知道了，也时常去观察你，她回来与我说对你很是喜欢，左殇的眼光不错。”

　　原来我与古宁上神并非是偶遇，她是特意去寻我的。怪不得她第一次见我，就很是熟悉的样子，让人不由得亲近，对她完全没有抗拒力。

　　“你知道他是为什么被关进镇魔石下的吗？”太谒突然问。

　　“不是因为他是左覃的儿子？”我立刻答。他却是摇头：“是，也不是。”

　　我拧眉。

　　“当时神魔两界的关系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他在神界的处境也越来越不好，龙铭与瑶苎成亲，他特意向我换取了一方神器，本是想送给你，作为贺礼。他知道你没有什么拿得出的东西，但龙铭对你来说，却是无比的重要，那天他兴致冲冲的给你送去东西，却不料撞见龙铭与瑶苎羞辱你的那一幕。”

　　“你是说，我去送若须草的那一天。”

　　“不错。那天龙铭毫不客气地打掉你送去的若须，你受了罚，在瑶清池一个月都下不了地，他回来将他治伤的灵药送去给了你，那把法器也留给你做了防身之用。”

　　“那和镇魔石有什么关系？”

　　“你知不知道，当你在为龙铭的遗弃而伤心时，他也在背后默默为你伤心。你在瑶清池留的每一滴眼泪他都看在眼里，直到有一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天他趁我不注意，偷了一柄上古匕首，也不知道当时的他哪来的法力，竟然能够冲破守护的结界。他毫不犹豫的冲到了龙铭的面前，差一点，就伤到了他。

　　他那么小的一个人，面对着一介神界将军毫无畏惧，刀刀狠厉，像是与他有着血海深仇。我那日不在现场，后来听见人说，他一刀刀地向龙铭挥去，口口声声都是‘你为什么要伤害她，她对你那么信任，你本该是最应该保护她的人啊’。

　　别人都不知道他说得是谁，只有我知道。他们只当他魔性发作，发了疯，瑶苎奏请天帝，将他逐出神界。可刺杀天将的罪名哪是这么简单，最后在众人的推波助澜下，他才被关入镇魔石，永世不得现世。”

　　太谒闭上双眼，好像在自责，我从来不知道会是这样，不着调的反问：“你为什么不救他，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

　　以他当初的身份，若是向天帝求情，天帝少不得得多加考虑。而我后来入住清凌圣境，若是我执意，就是天帝也不能奈我何。

　　“你见过阿宁，她是那样的美好，连天帝都倾慕。可想而知，那几位公主对她的态度，那些倾慕她却被拒绝的人的态度。他们一个个的，只想看着她从天上摔到地下，有了这么好的一个借口，又岂是我一句话能够有用的。

　　至于你，你那时对他的印象，顶多就是个有着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哪怕你对龙铭生气远离，知道了有人刺杀与他，你真的会去救那个想要杀他的人吗？那个时候的你，不主动对付他就算是不错了罢。

　　更何况，左殇在被压入天虞山前曾拜托过我，希望我不要将他的事情告知于你，他不希望你知道那些不开心的事，更重要的是，知道他的存在。

　　他害怕你会因为他企图伤害龙铭而生气，更害怕，你会因为他是左覃的儿子而讨厌他。他宁愿你从来就不知道他的存在，只求我能护着你，那么一切就都值得。”

　　我感觉心口在揪痛，疼的人想哭。

　　我以为老天爷的不公，会随着哥哥的离去而消散，却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始终不肯放过。

　　如果左殇不是左覃的儿子，和左痕毫无瓜葛，我是不是能够不顾一切的随他远走，可他偏偏是，偏偏是那些人的至亲。

　　我疼得抱住自己，整个人蜷缩在若须草的身边，小家伙伸出叶子想要抚慰我，却被一滴滴的泪水压低了枝芽。

　　头顶开始下着瓢泼的大雨，就连老天爷都开始哭泣，太谒站在一旁仰望九天，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就这样过了很久。

　　太谒睁开眼对我说：“你见见他吧。”

　　声音颓然了八分，“他一直站在外面等你。”

　　太谒没有等到我的回答，背影摇晃着走了。

　　风开始变得凛冽，雨势也越来越大，许多花草木植被压弯了枝条，只有小若须在对着我伸出叶子。

　　……

　　再次醒来人已在屋中，被衾冰凉，空无一人。我呆呆的看着顶上的镂花，有泪水从耳畔划过。

　　我知道他就在外间，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喉咙处止不住的咳嗽，右手攥紧了锦被。

　　“咳咳……咳咳……”

　　屋里好冷，人很难受。我听到靠近的脚步声，心被提到嗓子眼，脚步到转角处停下，我却愈发咳得厉害。

　　撕心裂肺的咳嗽，整个人抱着被子缩成一团，门外的人忽的冲了进来，我感觉被抱起，背上有暖流涌入。

　　渐渐的。

　　周身开始回暖，气息平复，背后的人没有离开，嘶哑着低声：“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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