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只是梦魇了而已。”
越乾坤双手按在李西卒的太阳穴上,往他脑子里渡了两缕粉气。
那李西卒便幽幽清醒,不再那么恍惚。其后两天,越乾坤总会适时地出现,帮李西卒把梦魇驱除。
因着需要越乾坤帮忙,李西卒很感谢他,对他很客气。
房甚却不喜欢越乾坤——那天柳意儿之所以能敲中桐渚的结界门,全是因为越乾坤在背后帮忙。
自见了柳意儿之后,李西卒整个人明显不对劲了许多,房甚不喜欢柳意儿,也不喜欢越乾坤。他告诉李西卒,要小心越乾坤那个人,因为越乾坤接近李西卒,是为了丞相。
李西卒问房甚,是否知道关于越乾坤口中所说的那丞相的事情。
房甚回答:“我不知道。”
李西卒独自琢磨了一会儿,便说:“我看那越乾坤不是坏人,你不必那么反感他。”
房甚狮子头的毛又炸得厉害,道:“总之,你就是不能和他接触太多,相处太久,免得……”
“免得什么?”李西卒嘴角带着笑意,期待房甚的回答。
房甚正生气,见李西卒在笑,嘴噘得更高,小孩子生气一般喊道:“免得你对他日久生情!”
“哧。”李西卒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担心什么呢,放心吧,我这个人的心——是空的。”
说完,他想起邱悟卡告诫他的话——“空心去,空心回来。”
他的确是空着心到了负劫城,可当他离开负劫城的时候,他的心已经填满了对自我的质疑、对渠零陆未来如何的担忧。
不仅填满了这些,还有时不时对抚桐君的思念。那些思念潜藏且游走在质疑、担忧二者之间,缥缈若烟,连李西卒自己,也抓不住,辨不明。
房甚本不愿意跟着李西卒出来,想要一直在中桐渚上守着的,但主人叫他跟着李西卒一起,密语吩咐他不管用何方法,都要赶走和李西卒有感情增进可能的男女。
所以,才那么讨厌越乾坤,害怕李西卒会依赖越乾坤,会对他产生不一样的感情。
听得李西卒说自己是空心,撇了撇嘴,“你才不是空心,你心里有情根。”
情根听得房甚提及她,还是十分难听的语气,立时喊道:“看门狗,我心里只有越重山一个人,你别看轻我,污蔑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房甚是听得见情根说话的,他不仅听得见,还知道情根见到抚桐君时被他惊艳,不屑,“哼,女人都善变,你见到我家主人的时候,不也被他惊艳了吗?你敢说你没想过跟我主人在一起?”
这……
真是问住了情根,她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是不想要什么越重山的,默然无言。
见情根不说话,房甚立即来劲儿了,双臂抱胸,“被我说中了吧,移情别恋的女人。”
喂喂喂,说谁移情别恋呢?不过就是感慨一下他主人气度不凡而已,还以此评判起来,就差没说情根是个贱女人了。
真是的,不过是见到了世间造出来的美好,被之吸引和折服,甚至是诱惑……
对,就是诱惑!抚桐君就是有魅惑众生的独特气质,让被水无芯下了只能爱越重山的魔咒的情根,也难逃他的魅力……
如此想着,情根认为自己只是受了蛊惑,并没有做错什么,立时声调上扬,说出故意激那房甚的话:
“嘻嘻,对啊,我就是善于变心的人,我看那越乾坤和越重山也有几分相似,他这几日又如此悉心照顾我,真是有几分心动呢。”
“你!你你你……臭不要脸!”
“我不要脸?我就不要脸!你那么有本事,就自己解决李西卒梦魇的问题,不要给越乾坤帮助李西卒的机会呀!”
嘿嘿,可以借刀杀人,情根有些快乐。
“好!你给我等着!上岸之后,我就去我房家的大药铺拿镇心静魂药!”
“哟哟哟,镇心?镇谁啊?镇我啊?好啊,那你去啊!没本事的看门狗!看门狗,贪吃狗!幼稚狗!”
“贱人!”房甚小孩脾气,智商也不怎么高,说不过情根,立时骂了粗口,那情根便更加脏地骂了回来。
两人在屋中骂得硝烟弥漫,徒留李西卒满脸黑线,有些后悔将房甚给带回来了。
这么一个压不住情绪的孩子,和那强势的爱吵嘴的情根碰在一起,他李西卒还有安宁日子可过吗?
***
当船一靠岸,房甚立即冲下了船,去海边小城中的房家大药铺找药。
而鹊小白也颇为照顾三日来状态都不怎么好的李西卒,让心无黑投宿客栈,明日再启程回留缘境。
心无黑的心早就飞回留缘境去了,而他也一直催鹊小白快快回留缘境。
可鹊小白才是境主,他只是鹊小白的手下,必须服从境主的命令,便不情愿地带着李西卒,找了一家简单干净的别院,付了一个月的价钱,只住一晚上。
李西卒和郁蓝书又是住在隔壁,他刚在屋内泡完澡,那郁蓝书就撞开门,把一条魅蓝月华裙丢到李西卒面前,“我看这裙子,很适合你,别再穿粉樱了,早看腻了。”
李西卒这几日穿的,倒都是粉色,有他和千销游历留缘境时定做的,也有千销在负劫城内找裁缝给他新做的。
此前,李西卒分明听见千销对郁蓝书吩咐过“不准强迫淮姑娘穿和你一样的蓝衣”,当时郁蓝书也答应得好好的,没想到出了负劫城,郁蓝书就又犯了李西卒必须和她穿一样衣服的毛病。
顿时有些不快,“我穿衣服,又不是穿给你看,你管那么多干嘛?”
然而,就在李西卒拿起衣服,要将之丢回郁蓝书之时,手指握紧,忽然感觉到熟悉的触感,想起花朝婚宴夜菊花处处是的味道——佳酿和饭菜混合的寒冷的北风夜吹的味道!
马上低头认真看那月华裙,惊喜地发现郁蓝书给他的,正是与邱悟卡行完礼后,换穿的一身仙气满满、缀着流沙,如同银河之星的魅蓝月华裙。
立即抬头看那郁蓝书,“你从哪里得来的这婚裙?”
“哟,”郁蓝书此刻神采飞扬,眼里放着少有的顽皮光芒,“婚裙?看来邱悟卡那小子,在你的心里,也并不是没有位置嘛。”
“你是邱悟卡的朋友?”
郁蓝书一定是邱悟卡的朋友,不然,她怎么会有魅蓝月华裙?
不过,若郁蓝书就是邱悟卡的朋友,为什么李西卒没听邱悟卡提起过?
“我不是他的朋友。”
“那你是?”
“你跟我走就行,问题这么多能当饭吃?”
“好吧。”
郁蓝书那郁姐太强势,李西卒这小伙太嫩了,只能跟她走。
反正,郁蓝书不是会害他的人。
当李西卒和郁蓝书从别院里溜出来,在郊外见到同花朝那日一样,与他穿着一个颜色、材质的束腰银河闪闪蓝袍,两鬓故意垂下两缕黑发,显得越发潇洒得意的邱悟卡时,差点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手背,放到嘴前,探出牙齿用力地咬——不疼,一点都不疼。
但是和邱悟卡同来的淮景,却面露不适,有些急躁地用右手摸着左手手背,李西卒便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了——上次解除生死相连虽没成功,却是松动了雾可,使得淮景也微微感受得到痛苦。
他开心得大跳起来,冲到对面去,给了邱悟卡一个大大的拥抱,“邱悟卡,你怎么现在才来!”
“怎么,你很想见到我吗?”
邱悟卡紧紧搂住李西卒,眼里有泪花在跳舞。
他以为,再也见不到李西卒了——负劫城内乱虽只持续了短短几日,但从负劫城传出的每一个消息,都让他陷入慌乱,尤其是当听到柳意儿禀报负劫城的众人为稳定罪源去中桐渚要抓李西卒出来的那一刻。
他的心,简直要跳出嗓子眼。
幸好,现在见到李西卒了,李西卒那张西袄脸,除了消瘦一些,没有别的变化。
他穿着和邱悟卡是夫妻装的魅蓝月华裙,也挽着简单的发髻。
——虽然没有涂抹脂粉,两只耳朵却挂着圆圆的像月球的大耳坠,衬得他光可鉴人,面孔更加柔和,与邱悟卡想象中的淮西袄相差无几。
邱悟卡很高兴。
而且,原来不只是邱悟卡想要见到李西卒,那李西卒也很想见到邱悟卡。
邱悟卡听柳意儿说,李西卒在那中桐渚上,和渚上被关押的大罪人相处得很好,乐不思蜀,大概是不会记起来他曾经在长寿道和邱悟卡拜堂成亲过。
很苦闷,又一次后悔当初入了蛮荒镜,否则,娘子不会在成亲次日跟人离开。而他也就可以和娘子培养感情,让娘子忘不了他。
但现在,娘子见了他就主动冲过来抱他,这说明他邱悟卡在娘子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他不再苦闷,变得有信心有勇气,在娘子主动结束拥抱、忸怩地要退后几步之时,伸出双手将娘子的肩膀按定。
泪花眼睛反射月光,对李西卒道:“娘子,我终于见到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要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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