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坞坐落在一片水质清澈的湖泊之中,是一栋建立在船舶之上的三层小楼阁,玲珑别致,妙趣横生。周围群山抱翠,风景秀丽,两段竹桥一前一后,通向岸上,供人进出。到了晚上还可以收起来,避免外人打扰,如同一座坚固的城堡。
昨天中午,也不知风长渊用了什么法子,他们几乎眨眼间就从小县城来到了这儿。安排好大家的住宿之后,他便没了踪影,好在这忘忧坞离繁华的街道并不远,一大早就有一位自称白堕的年轻男子上来,安排了他们的早饭,然后就让人带着小萧和甘遂、古尘三人出门去玩儿了。
蝉衣则因为要照顾冻伤还未痊愈的扶桑,没有一同出去。此时两人正坐在三楼的露台上,吃着美味点心,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殷勤赋黄竹,自劝饮白堕。这店长倒是会做生意,把酒肆安置在这儿一个地方。”扶桑看着不远处的竹林感叹道。
“那是因为你没看过他们刚刚开张那几天,差点赔死的情况吧?”素栖瑶拂开屋檐下的小铃铛,走到了两人身边。
“哦,还有这事?”蝉衣笑着追问了一句:“凤十三不是说店长的生意做得很广,名声传得很开吗?”
“人脉是慢慢搭建起来的,做生意最忌讳眼高手低,好高鹜远,酒肆里有美酒,就不怕招不来好酒的客人。”白堕正好上来送茶,听到两人的对话,便笑着插了一句。
白堕外表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眉目清俊,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透露着一股商人特有的精明。天生的笑唇,未语已带三分笑意,气质温润如玉,让人一眼就似看到了江南的烟雨霏霏。他上身穿着一件雪白的长袖衬衫,下面则是一条银灰色的西裤,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酒香,据说是他忘忧坞店长风长渊千金聘来的调酒师。
“对了,你们店长还没回来吗?”素栖瑶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问了一句。
“没,据说查到了一些线索,需要去确认一下。”白堕一边摆放着茶具,一边回答道:“最迟应该今天晚上会回店里。”
“是师父有消息了吗?”蝉衣面色一喜,激动地站起身来。
白堕见状立即撤开了差点被蝉衣撞翻的茶碟,这才缓声道:“蝉衣姑娘不要激动,有店长在,找到君前辈只是迟早的问题。”
“抱歉,”这时,蝉衣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连忙道歉。
“没关系,”白堕笑了笑,错开了话题:“这上面风大,你们要不要去一楼玩一玩,外面还可以钓鱼。”
昨天他们刚到忘忧坞的时候,风长渊就简单解释过,一楼是招待客人的地方,二楼是他个人的起居室,三楼则是客房,暂时就住了她们和白堕。昨天因为初来咋到,他们也不好四处闲逛,今天等他们醒来,下面已经有了客人喧哗的声音,几人便也没有下去。
“会不会打扰到你们做生意?”蝉衣虽然有些好奇忘忧坞的全貌,但还是觉得不太好麻烦别人。
白堕摇摇头:“没关系,今天没什么特别的事,都是普通酒客。”
蝉衣看了一眼扶桑,见他的目光里也有好奇的神色,这才松了口:“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荣幸之至。”白堕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路过二楼的时候,蝉衣才发现整个二楼四周都是一种透明的材料搭建而成的,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景色。地面则是原色木板拼接而成,从楼道口延伸到两端,可以看到两边各有一间小房间,用的也是那种透明材料。不同的是,房间的房门上有模糊的花纹,让人很难看清里面的情况。
大概是蝉衣眼中的惊奇太过明显,走在她身边的白堕忍不住顿住脚步,笑着为她简单解说了一番:“这是建筑专用的钢化玻璃,很结实,做过特殊处理,能从里面欣赏到外面的风景,又不会让外人窥探到屋主的隐私,是店长特意安排的,说是不忍辜负这周围的景色。”
“我怎么觉得他纯属是为了方便观察到外面的情况,以防别人突然杀上门来,连逃命的时间都不够?”素栖瑶笑着调侃了两句。
白堕嘴角一弯,回头冲着素栖瑶垂眸一笑:“其实,在下也和素姑娘有相似的感觉。”
“扣工资,扣工资,说店长坏话,扣工资!!”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从几人脚下传来。
走在前面的蝉衣、扶桑二人皆是吓了一跳,齐齐地往回退了两步。
“不好意思,是我们店长的小宠物跑出来了。”白堕连忙上前一步,弯腰从转角处捧出来了一只五彩斑斓的小胖鸟,安抚着受惊的两人。
“扣工资,扣工资!!”小胖鸟还在卖力地挥舞着两只小翅膀,大声喊叫着。
素栖瑶走到白堕身边,伸出两指,捏住了小胖鸟的一边翅膀提起来,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小东西你们店长还养着呢?我还以为他就早拔了毛,当下酒菜了。”
“哇!杀鸟啦,杀鸟啦,还有没有人管了!!”那小胖鸟颇通人性,听了素栖瑶的话,立即挣扎着要飞起来。可是它那快要胖成一个球的身体,让人很难相信它真的能飞起来。
“行了,行了,没谁会想要吃你。”白堕忍俊不禁地将小胖鸟从素栖瑶手上解救了下来,问道:“你不是跟店长一起出去了吗?怎么自己先跑回来了?”
小胖鸟歪着脑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这才慢吞吞地回答道:“降温啦,要降温啦!”
“降温?”蝉衣愣了一下,她刚刚还以为是风长渊那边提前有了确切的消息,才让这只会说话的小鸟回来传递进度的,心里顿时不免有些失望。
“素姑娘,需要在下送你去后山吗?”
“现在不用,如果要去,我自己知道路。”
这时,白堕和素栖瑶的谈话打断了蝉衣的思路。她抬起头,看着情绪明显低落了许多的素栖瑶,想了一下,这才小声问了一句:“素姑娘为何要去后山?”
“我身上有寒疾,天气冷了,就不便留在这儿了。”素栖瑶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
“寒疾?”蝉衣一听,不禁皱起了眉头:“所以你们之前去小南山是为了找我师父治病吗?”
“是的。”素栖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便直接承认了:“不过,我们到了山上才发现小竹楼已经毁了。好在第二次见到你们的时候,古尘也在,不然我们也不会认出蝉衣姑娘来。”
蝉衣听完,沉吟了一下,这才接着问道:“我之前一直忘了问,你们似乎跟师父很熟,为何我却从来没听师父提过你们?”
素栖瑶苦笑了一声:“他大概是觉得没必要吧,君前辈一直有隐退之心,自然不希望蝉衣姑娘知道我们的存在。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还是由前辈自己来说比较好。”
说话间,外面突然飘起了菲菲细雨,一阵寒风从外面吹了进来,蝉衣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素栖瑶脸色瞬间有些泛青——她的寒疾似乎很严重。
白堕见状,立即快速地关上了二楼的窗户,但还有寒风不时从三楼上吹下来。
素栖瑶见蝉衣没有再问,便转身准备回房,好避开这刺骨的寒风。
“等一下,”这时,蝉衣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目光里带着些许的疑惑:“素姑娘真的是寒疾?”
“蝉衣姑娘有何见解?”白堕觉察到蝉衣的目光有异,立即追问了一句。
“我还不肯定,不过如果素姑娘不嫌弃我医术浅薄,我可以给你把把脉。”蝉衣说话间,其实已经暗暗地动了动手指,给素栖瑶诊了脉。不过,因为怕对方察觉到,所以她没敢细诊,但对方的脉象有异,她已经敢笃定了。
“那有劳了。”素栖瑶没敢抱太大把握,不过知道对方是好意,便没有拒绝。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叫我。”白堕还要下去一楼,照看生意,自然没办法一起。
“好。”素栖瑶应了一声,便跟着蝉衣回了三楼房间。
“我在外面等你。”毕竟是女子闺房,扶桑没有一起跟进去,而是抱着无人照看的小胖鸟一起等在了外面。
“嗯。”蝉衣点点头,关上了房门。
“素姑娘的寒疾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是先天便是如此?”蝉衣一边重新搭上素栖瑶的手腕,一边询问道。
素栖瑶想了一下,道:“应该是自出生就这样吧,不过之前我出门比较少,情况也没这么严重,最近半年才到了要寻医的地步。”
蝉衣把完脉,没有很快发话,低头思索了一下,又起身走到了素栖瑶身后,拨开了她耳后的头发,细细地查看起来。
“蝉衣姑娘,有什么问题吗?”素栖瑶透过不远处的镜子,看到蝉衣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不禁问道。
“素姑娘先跟我讲讲你的症状吧?”蝉衣说着,又低着头,拨开了她另外一边耳朵后面的头发。
“嗯,”素栖瑶压下心中的疑惑,回想了一下,然后慢慢道:“我自小就畏寒,刚开始只是天冷时,衣物比他人穿得多一些,后来便时常在雨雪突然全身乏力。到最近这段时间,遇到天气突然转寒,我的身上便会出现类似冰霜一样的东西,你看,就是这种。”说着,她抬起右手,向身后伸了伸。
蝉衣转开视线,看向素栖瑶的右手,果然在她手背上的皮肤上,已经覆满了一层白色的冰霜。
“素姑娘不是天生寒疾,而是有人在你或者你母亲身上下了毒,改变了你的体质。”蝉衣轻声下了结论:“而且这个下药之人应该长期和你们生活在一起。”
素栖瑶听完蝉衣的话,表情稍稍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垂下了眼睛,语气格外平静:“其实,我早应该猜到了,母亲她……”
“哇、哇,下雪了!”素栖瑶的话还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了小胖鸟的声音。
蝉衣脸色顿时一变,连忙快步走到了素栖瑶面前,俯身看去,果然,那种类似冰霜的东西,已经开始从她的脖子上蔓延到了面部。于此同时,素栖瑶身上的颜色也在慢慢变淡,黑色的瞳孔渐渐变成了毫无生机的浅灰色,鸦羽一般的长发也在缓缓变白。少时,刚刚还能和他们一起赏景、玩笑的素栖瑶整个人都变成了雪人一般,只有她放在膝盖上还在不断收缩的双手可以证明,在这厚厚的冰雪之下,是一位还活活的人。
“栖瑶,栖瑶,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蝉衣怔了一瞬,便立即反应过来,紧紧地抓住了素栖瑶的双手,大声呼喊起来。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强力撞开了,只见一身风雪的风长渊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风长渊单手解了被雪水浸湿的外套,随意地扔到了一旁的椅子,几步走到了两人跟前,低声道:“让开,我来!”
“等一下,我有办法压制她身上的寒毒。”蝉衣并没有依言而行,而是快速地从衣领里掏出了一个竹哨,拼命地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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