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义父二十多了还没用娶妻,膝下连个孩子都没有,平日里拿他们当自己的孩子看,每年都要托人给他们带上几箱子吃的用的穿的,他走到哪遇到稀罕的玩意儿也会让人给他们带回来。
每每两人犯错,容越要打他们手板,义父都拦着了,自己板着脸罚的不痛不痒的,每次都是顶着书本去书房罚站,容越哭笑不得,“你这样早晚把他们惯坏。”
容渺不怕罚站却觉得被罚实在是丢脸,容潋也这么觉得,只是比起容渺的消极怠工,他算得上勤奋,见容渺黑了脸转移话题道:“我记得义父提过哪家的东坡羹做的最为地道,咱们去寻个人问问这就去尝尝。”
松枝道:“好像是醉仙楼。”
一碗东坡羹是拯救不了容渺的今日饱经折磨的心肝儿,况且这还没到嘴里,她刚吃完饭小肚子撑的溜圆,四处溜达溜达才是她现在想做的。
松枝给一个摆摊的老大娘塞了二个铜钱,回来道:“少爷,姑娘,人家说了不管是想买些小玩意儿还是想买买些古玩字画都要去东城,咱们这是西城,走路去太慢了,咱们最好雇辆车。”
容渺想了想,“行,你去雇吧,我们先走着,你雇着了沿着这条路找我们就行。”
等松枝走了容渺才想起来,“我忘记带匕首了,你带了没?”
云州那块地说不上太平,两人经常出门怎么会没有准备,鞋底都有夹层,里面藏着刀片,随身也会带着匕首,衣服的夹层里还有一些暗袋。
容潋,“带了,放心。”
两人觉得有底气,走在路上旁若无人,只是两人一看就是个孩子,身上披着兔毛披风,露在外面的靴子上还绣着暗纹,长的粉雕玉琢,又在西城这块地方走动,快到年关了,大家都不想出事,来回巡逻的人就多了,一看他们身边连个大人都没有,忙去报告了上司,西城这块地方住的都是非富即贵,他们这些平民人家怎么惹得起公侯府出来的小祖宗。
步河前个日子刚被他爹扔出来看大街,天崩地裂的劲儿还没过去,听下属这么一报告,顿时乐了,嘿嘿笑了笑,“行了行了你们接着去巡逻,我去瞅瞅是哪家的小崽子。”
以前步小爷出门必须乘车坐轿,下面还必须垫上厚厚的几层垫子才算满意,自从开始看大街别说轿子了,连曾经被他嫌弃的马都没了,步河耷拉着脑袋瞄了眼前面的二人,心道,老子是没办法,你们这两个小祖宗有车不做非要溜出来简直是没事找事,害得爷还要多跑一趟。
步河上前几步,准备伸手去拍容潋的肩膀,手刚伸出来还没碰到,脚下突兀的伸出来一只脚,猛一踉跄,容潋眼睛不眨的抽出那把锋利的匕首,朝着步河的腰腹就刺了下去,容渺收回脚猛的从头上把簪子给拔下来猛的绕道他身后,撩起裙子朝着他腿弯就踹了下去。
步河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见眼前的匕首雪亮腿又是一疼,直直的朝着匕首撞了上去,心里闪过一堆问候容渺祖宗的话,心都要跳出来了,在紧急关头步河猛的一歪身子,匕首紧插着他的胳膊划过,夹袄外面的缎子立刻破了露出雪白的棉花,他还在发懵,容渺却的簪子又快到了眼前,他拎起腰刀去挡,破口大骂:“我、操!”哪家的小崽子这么凶残!
身子刚站稳当,容潋的扫堂腿又上来了,下盘一向不稳的步河一歪就要倒地,容潋眼底全是兴奋,她自从被义父耳提命授了一堆防身的技巧至今都未试验过,眼下有个疑似人贩子的人凑上来试手,她没有半分心软,只是簪子在快要刺下去的时候猛的停住,扭头看她哥,“哥……”这人好像穿的是官差服啊。
可是她停了她哥还没停,等步河栽倒一脚就踩到他胸口,匕首稳稳的停在他脖子上,冰凉的刀锋凑在脖子上,步河的胆子都吓破了,“停停停停停-------------”
容潋意气风发的道:“老实---------”点。
话还留了半截在喉咙里也发现不对了,下面被他踩在脚底下的人好像穿的是步兵衙门的衣服。
听到这边动静飞快赶来的下属瞧见被人脚踩在地上吓的魂都要飞了,“大大大大人---------”
容渺二人:“……都是误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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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河坐在茶楼里连灌了两杯水还觉得脖子上搁着个东西。
瞧着面前正襟危坐的两人,眼睛瞪大,茶盅猛的放到桌上,水溅了一桌,“我说你们-------”
容渺低眉顺目:“大人,我们错了。”
容潋:“大人,我们以为您是人贩子。”
“屁!人贩子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嘛!”步河想起自己居然被两个小孩子弄的这么狼狈还被属下看到,简直是欲生欲死。
容潋争辩:“您不是跟了我们好一会儿么。”他们察觉到有人在后面跟着他们,两人想起义父说的一堆拐卖孩子的常见手法,登时决定不管他准备用哪种先发制人直接闹出动静惹官差过来直接拎衙门去。
容渺也跟着小声道:“就是嘛,您要跟我们说话直接就过来就行了,这么偷偷摸摸的谁知道你是谁啊。”
步河一口血涌到喉头,一瞬间过往种种涌到眼前,想起以前他气的他爹跳脚捂着胸口拎着拆下来的桌腿要抽他,步河含泪道,爹,我总算知道您的感受了。
使劲扣了扣桌子,想起自己友好的初衷更觉得堵心,我担心这两个小兔崽子做啥,人贩子找上门倒霉的绝对不是他们,心酸的抹了把泪,想起自己惊魂一场绝对不能这么算了,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们哪家的?知道我是谁不?居然还对我动手!”
容渺眼珠子一转,正要回答,容潋猛的按住她,自己拎起杯子倒了杯茶,“确实不知道大人是谁,敢问贵姓?”
步河装模作样的道:“免贵姓步。”
容潋:“原来是步大人。”容潋把茶递过去。
步河接过来心想果然是小孩子吓吓就服软了,清了清嗓子对着水面吹了吹。
“今日多有得罪,回去之后定会差人道歉,今日大人有差事在身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先行一步。”想了想又从腰上解下一个荷包,“这是信物。”
步河也没真准备给两个孩子计较,“好说好说。”
容潋拱手,“再会。”
两人快步下楼,正好瞧见松枝在东张西望,疾行几步,掀帘上车,“快走。”
容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出师不利啊。”
想起刚刚的荷包,又问道,“那个荷包上没绣什么吧?”上面肯定没有同昌伯府的印记,就是怕上面再有什么特殊的徽记。
容潋靠着车壁,“放心,里面放的是你今年夏天弄来的香草,荷包也是你买来的。”绝对不会被找上门。
登门道歉?脑子被门挤了他们才会这么做,而且他们现在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当时谁知道后面跟的是谁,先下手为强嘛。
出了这档子事他们都没有逛的兴致了,草草的溜达了一圈带着两包点心就回府了,回到院子铃兰就凑过来,语气有些幸灾乐祸,“八少爷,十姑娘,五夫人听说你们出去了,让你们回来后去她拿一趟。”
容渺二人衣服也没换匆匆的去五夫人那,进了屋,齐齐的叫了声,“娘。”容渺把还温热的点心搁到桌上,“这是我带回来的桂花糕绿豆糕梅花糕,娘,你尝尝。”
只是她走了一路点心早就颠散了,各种糕点全都混在了一起,颜色看起来不太好,五夫人拿出来一小块梅花糕放到嘴里,嚼了嚼,又端起一杯水抿了口,没有再拿,对着连翘道:“你去守着我和姑娘少爷说会话。”
连翘温顺的道:“是,夫人。”
掀开帘子对外面的人吩咐了声,等他们退下就在帘子外面守着。
五夫人同样对容渺二人有些尴尬,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自然想亲近,只是这两个孩子都不是在她跟前长大,她还记得两人在襁褓中的样子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她有些手足无措,若是两人对她亲近些,她顺势也能对两人嘘寒问暖,只是这两个孩子对她不冷不热的,让她总张不开嘴。
斟酌了片刻,五夫人还是对容渺道:“我听说你今日连丫鬟都不带马车也不做的就跟着你哥哥出门了。”
容渺看了眼桌上的点心,嗯了声。
五夫人:“姑娘家怎么能这么大大咧咧的,下次想要出门告诉我声,我让人给你准备马车。”
容渺:“哦。”
“你可能不太清楚府里的规矩,贸贸然的就出门了,府里人多口杂,会说你不懂规矩。这次就算了,铃兰是大嫂差遣过来的人从小找府里带着,下次的时候带着她也能提醒提醒你。”
容渺:“嗯。”
“快过年了,你和阿潋身上的衣服要重做,京城不兴这样的款式,明日我让人来给你们量下尺寸,我前些日子在银铺给你定了下现在时兴的首饰明日就能送过来了,还有阿潋,我给你订做了一对玉佩,明日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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