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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义姐 镜里片 5485 2021-03-30 09:46

  屋外的冷风绕过树叉之间, 枯败的干枝轻轻摇动, 丫鬟在厨房熬药。

  太子吐出一口浊气,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额头。

  “找她有什么用?”太子摇头, “她父兄不在, 卿卿只是个孤女, 手上没有任何兵权。若是出了事, 就是在害她。”

  闻琉登基之后,宴府的风光即便太子不在京城也有所耳闻。

  可再怎么的风光,是个通透人都知道这是假的。

  宴大将军之女, 宴小将军之妹,父兄皆是功勋压身,世人评宴家为“将门世家”。闻琉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皇子, 敬重功臣遗孤, 借宴卿卿来提自己的声誉。仁慈的贤君美称,倒比做别的来得快。

  宴卿卿想必也清楚这点, 所以这几年都鲜少与别的世家来往。除了必要的寿宴之外, 其余的赏宴一年也只去几次。

  太子看着她长大, 自然知道她要面子, 这性子是从小养成的, 难改。

  贺端风倒是有别的想法, 半跪在轮椅旁。

  “我听人说宴小姐经常出入皇宫,有时候时间晚了,赶不上宫门的宫禁, 甚至还可以宿在宫里面。自那位皇上登基以来, 这份宠爱还是独一份的,他心里定惦记着姐弟情谊,否则也不会做得这样全套。”

  太子又是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往日宴卿卿在宫中呆得迟,也常常被皇后留下,和二公主住一起。

  贺端风是个会看脸色的,见太子这样,也没继续说下去,只是对他说道:“您现在身子虚弱,就算有什么天大的要紧事,也别把自个身子当儿戏。赵郡王帮了您这么久,他做事您还不放心吗?”

  她最后一句是调笑的语气,可太子脸色忽地变了变。他看着贺端风,语气有些严厉道:“赵郡王的事,你以后不要再多说,这种话更加不能让外人听见。”

  贺端风愣在原地,却又立即反应过来,忙应道:“是端风多嘴了。”

  “……罢了。”太子眸中沉静,“你是聪明的,猜到的事情不少,孤念你年纪尚轻,遇事可以告知你哪儿错了。但若你自己往刀锋上撞,孤是救不下的。”

  “谢陵公子赐教。”贺端风跪地垂眸回道。

  贺端风虽心中猜测过太子与赵郡王不合,但也从不敢拿到嘴上说,她倒完全没想到会得一顿训斥。

  “并非刻意怪你,”太子眉眼有抹疲倦,“现在时局危险,孤只剩副残缺的身子,如果不搏上一搏,恐怕连见人都不敢。”

  赵紊太过自我,从来不听太子命令,常常越过太子径直做事,心思看起来也不像面上表现那样单纯。

  太子虽是势薄,但好歹也还是晖朝的太子,是不屑与叛军与蒙古国人来往。但赵紊却不与说上一句,同叛军和蒙古国人结盟后才告诉他。

  虽不知宋竹筠因何而死,可往深处想,也大概能猜出一分半毫。

  “陵公子心好,我是知道的,”贺端风说,“反正我只是个医女,别的也管不了,只想把您身体养好,让您以后没有忧虑。”

  太子深叹口气道:“多谢你这几年来的照顾,这些事情是理不清,你不要参与进来最好……卿卿那里孤还是要去一趟的,不过得挑个好时机。”

  这几年来贺端风与他一直形影不离,对他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她又善解人意,在太子心中地位自然是有的。纵使她话有些说错,但太子也不想责怪她太多。

  ……

  临近年关,天上的雪也越下越大,纷纷扬扬从天上飘落,白天在屋子里看得赏心悦目,晚上又觉得天实在太冷,希望冬日早些过去。

  宴卿卿在宴府里呆了好些日子,这几晚又是不安宁的。

  闻琉与她赤|身相对,绣栩栩如生的孔雀素色锦衾下时常有大动静,翻滚着浪花。

  大抵是闻琉那天来府内说的话没说明白,宴卿卿这几日一直梦见他在对自己说对不起,可他的行为却过分得让人根本不想听他说话。

  他是魁梧健壮的,那物又大得让宴卿卿害怕。他搂她的腰从后面进入时,无论是这姿势还是那物的影响,都让宴卿卿觉得连呼吸也要困难起来。

  她半跪在床榻之上,腰线弧度美好,环着他一只手,饱满的胸脯也被他握在手中。宴卿卿的双手只能被迫撑着枕头,手指用力紧攥起枕巾,薄汗浸身,嘴里轻轻呼着气,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却快得像要出来样。

  宴卿卿今日没喝安神药,身上也尚有力气,可现在却连反抗都不太敢,这般大的动作,他又禁锢着她的腰,实在让人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挣脱。

  到了最后,宴卿卿的额上已全是汗珠,趴在床上酥软得没了力气。他则亲昵地蹭在她耳边说:“好姐姐,我这般对不起你,能给你个后宫首位当做赔礼吗?”

  宴卿卿羞愤异常,并不想回答他。

  寂静的深夜中,宴卿卿和闻琉有暧昧的亲密无间,他重|欲,手段孟浪,话从一开始的什么都不说,到现在什么话都说得出,过了才仅仅几个月。

  宴卿卿似乎和他有了一种怪异的默契。她的端正贤淑被他撕毁,闻琉的君子如玉也不复存在。

  他们好似更近了一步,可到了白天,却又是完全不一样的场景。

  她还是闻琉敬重的姐姐,闻琉也是那认真有礼的帝王。

  宴卿卿觉得害怕,他们不该这样。

  即便是梦,也不该。

  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宴卿卿浑身酸疼得厉害,但那儿却要好上许多,除了有肿胀的感觉外,疼痛倒没多少,也没浊|液流在腿边的四处,只是微微湿|润。

  宴卿卿洁白的脚趾微微蜷缩,身子有空虚的难受,似是晚上的噩梦传到了现实一样,让人有些分不清。

  她委实难以忍受这种不|伦般的梦境。闻琉对旁的女人没兴趣,为人忠诚正直,性子稳妥不出差错,是宴卿卿欣赏的类型,可这也不代表宴卿卿能接受他。

  他们关系那样好,闻琉既是她亲人样的弟弟,又是她交心的好友,两人……怎么可以!

  宴卿卿咬了咬唇,心底难以忍受。饶是闻琉毫不知情,她也总有种不好再见他的想法。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轻揉眉心劝自己不要把胡乱的梦当真,没多久就过去了。

  她像往日样装作无事,叫来外边丫鬟伺候洗漱,之后又忍着肿|胀之感到书房里——闺房中虽是干净,但她却觉得有股靡靡之味,不想待下去。

  来了书房又静不了心,只能捡起画笔绘府中雪景图。

  宴卿卿惯常是会掩饰自己的,没人发觉她的异常。就连贴身的丫鬟相然,也只以为她是起了兴才来作画,倒没想过自家小姐昨晚大半夜都没睡。

  忽然有小厮来禀报,说宫中来了许多赏赐。宴卿卿心猛的一跳,吓得连画笔都握不住,直直掉在了纸上,毁了幅画。

  闻琉怎么突然在这节骨眼赏东西过来?

  小厮回得快:“侍卫说这是今年新来的贡品,因为路途遥远给耽搁了,而没越年,陛下心中松气,就让人给送过来了。”

  闻琉时常赏东西来宴府,理由各不相同,都是好心。贡品延迟来朝的事少有发生,可也出现过几次,先帝还因此生过场大气,宴卿卿曾经听她兄长说起过。

  她心里有点慌乱。

  昨夜的鲁莽粗俗事刚刚过去,闻琉什么也不知道。可这无缘无故的赏赐,反倒有点像赏给后宫承|欢的妃嫔,宴卿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最后摇摇头,把心中这一想法甩了出去。

  宴卿卿以前从不会想多这种事,自中了轮定安后,倒让她愈发疑神疑鬼,便连最平常的事都觉得怪异起来。

  她轻轻摆手对小厮说知道了,让他出去替自己回一声多谢陛下。

  宴卿卿着实是要被那梦境折磨得不安稳,白天夜里都想着。

  或许是轮定安的副作用,她的眉眼之间,竟多了与往常不一样的媚意,这是与人云雨快活过许多次的艳媚,逼得人不敢看她。

  宴府有上年纪的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但宴卿卿的品行端正是出了名的,加上她本身样貌就艳丽,又时常在府中,不可能与男子接触太久,故而都以为自家小姐的相貌是长开了。

  便连宴卿卿自己也觉着面容越发娇艳,她挺|立的胸乳处又有些难受,这让她羞恼至极,到现在都没想出个法子解决。

  这艳丽的貌相虽不得男子欢喜,可若她不是正正经经的宴家大小姐,怕也早就被人养在一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怪事。

  她在府中不安宁,便想到寺庙求个心静。宴卿卿非鲁莽之辈,知道自己现在不该给闻琉麻烦,派人先进宫与他说了一声。

  闻琉没问别的,只差人回了口信,让她注意安全,千万小心不安分之人。

  宴卿卿收了回信就让府中人准备。

  狂风呼啸拍打马车上的窗牖,发出呜呜的冷冽之声,马鞍下有绣花的绒毯。

  宴卿卿拢紧大氅,上了马车,带上自己的丫鬟与好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去了静安寺。

  ……

  寺庙的山门大气无比,檀木匾额上有静安寺三字,笔势刚健,让人见了心中就起敬畏之意,为先帝所书。路中有三百石阶,马车上不去,只能从旁边侧门驶入,由庙中和尚领着停车。

  寺中有位高僧,名叫笠缘,据说经他开过光的平安符,是这世上最管用的。既能保人平安,也能驱散邪恶,有时候甚至还会让人心想事成,传得神乎其乎。

  宴卿卿倒知道那东西没那么多用处,不过若使人睡个好觉,这点还是可以的。

  笠缘是宴大将军相识的好友,宴卿卿小时候就常见他,此行只打算来求个平心静气的平安符,顺便散散心。

  她就是平日里想得太多,整天都想着晚上会怎样,所以梦才一直做个不停。

  宴卿卿画了淡淡的浅妆,遮挡住眉眼间的那点艳媚。她并没有佩太名贵的首饰,只是普通的光泽珍珠耳环,步摇垂在白色大氅绒上,显得尤为精致,玉腕上有成色极好的翡翠镯,不失端庄。

  一个小和尚走过来,穿着厚厚的僧衣,长得清秀,只不过光着头,有些呆板,大眼睛里却有些好奇。

  “可是宴家小姐?”他问。

  笠缘长老已经许久不见外人,昨天这位小姐派人送了封拜贴。长老听说是谁,连信都没看,直接就让他今天过来接人。

  宴卿卿微微颔首,回道:“昨天派人来问过,笠缘师父说今日有闲时。”

  小和尚双手合十说:“长老吩咐让小僧过来带您过去,请宴小姐随小僧来。”

  地上的两侧有白皑皑的雪,房顶上也是茫茫的一片白。

  宴卿卿点头跟着他走,去厢房的路上遇见几个来礼佛的小姐,双方皆有尴尬。

  她们上次没去宁国公的寿礼,也没被闻琉罚三个月的禁闭,但她们的母亲姐妹现在还在家中,这场无妄之灾倒有些冤。

  幸而双方都是识大体的,知道该怎么做,问候几句就各自找借口有事走了。

  小和尚推开最里间僧寮的门,朝笠缘道:“长老,宴家小姐来了。”

  这儿和外面厢房离得远,僻静清幽,因冬日风大的缘故,树上枝叶全落,倒有了些衰败之感。

  “进来吧。”苍老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宴卿卿已经好几年没见这老和尚,听到年迈又熟悉的声音,不由鼻子微酸,生了些许的伤感之意。

  时光如流水,现在全已物是人非。

  她心中一叹,也没再想别的。

  僧寮内的物件摆放简单,宴卿卿看了眼四周,里面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她叫了声笠缘师父。

  笠缘老得已经不成样子,皱纹爬满了手和脸,眼睛也花得什么都看不清。

  他径直让小和尚拿个平安符,又递给她个平安扣,对宴卿卿说:“你说要来求个平安符,老衲这恰好又有一平安扣,是上代主持流传到老衲手中的,希望你能平安。”

  平安扣是由白玉环佩所制,色泽光滑,中有小孔,一条细细的编线穿过小孔,下垂玉结流苏,小巧又精致。

  笠缘叹口气摇头说:“你不该来的。”

  宴卿卿手中拿这两样小东西,心有疑惑:“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他却不肯再说,让她快些回去,别在路上耽搁了。

  往常的笠缘绝不会对宴卿卿说这种话,宴卿卿微微皱了皱眉,恐怕静安寺是有什么事要对她不利。

  “既是如此,那卿卿便不再叨扰,先行告退。”她起身又道,“笠缘师父年事已高,望多保重身体。”

  宴卿卿还没往外走一步,一个清秀女子就进门来堵住了她。

  那人朝宴卿卿行了个礼。

  宴卿卿往后退了一步,她的步摇轻轻晃动,手紧紧握着笠缘给她的那两件保平安的东西,心跳得快速。门外有她的侍卫和相然,这女子怎么进得来?宴卿卿心下一惊,自己或许已经被人盯上了。

  小和尚见人闯进来,上前质问:“你是何人?笠缘长老居所不得随意进入。”

  那女子朝宴卿卿说:“宴小姐,我家公子有请。”

  公子?是赵紊?

  “我与他无话可说。”宴卿卿盯着她道,“我的人怎么了?”

  后面的笠缘虽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听得见人说话的。

  还是让他们给拦到了。

  笠缘叹气说:“卿姑娘,去见他吧。”

  宴卿卿讶然回头:“师父?”

  笠缘摇了摇头,他的声音依旧苍老:“你总得见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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