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范伊夏红着眼圈儿从老太太的屋中走出来, 等在屋外的千羽焦急地一步上前搀扶着范伊夏, 见四下无人忙低声在范伊夏耳边道:“姑娘, 寇子彤来了。”
“他来了?”范伊夏不禁皱起眉头。寇子彤是她放在外边的大管事, 范伊夏不方便出面对外的事宜, 皆有寇子彤处理, 母亲与她的庄子也由他来打理。庄子上的事,范伊夏只在年中和年末询问寇子彤,现在既不是年中也不是年末, 他来一定是外边出事了。“他现在在哪?”
“在偏院等着姑娘呢。”千羽道。
“那你随我去。他有告诉你什么事么?”范伊夏说完,默默观察着千羽表情的细微变化。
千羽蹙眉,恨恨地道:“寇子彤哪里是把我当你的心腹, 哪次我问他, 他能告诉我?这次省了,我倒懒得去问他。”
范伊夏笑了笑:“就因为寇子彤这样的性子, 我才放心让他完全负责外面的事啊。这也是我吩咐的, 外面任何的事情只能直接与我说, 我倒觉得他这点与你很相似呢。”
千羽想着其中的道理, 也就不气了。
“寇子彤就是个闷嘴葫芦, 能把一向和气的你气成这样, 也算他的能耐。”
“这算什么能耐。”千羽嘀咕道。
“好啦,你也别气了,我一会儿就吩咐他, 除我之外那些话也能同你讲。”说着两人就到了偏院, 千羽在外面看守着,范伊夏则进到院子的内室里。
“给王妃请安。”寇子彤见了范伊夏规规矩矩地行礼。
“今日为何找我?”范伊夏抬手示意寇子彤坐着回话。
寇子彤道:“王妃还记得几年前王爷打仗缺少物资,您让我派人送去西北边疆那次么?”
“自然记得。”范伊夏占了重活一世的便宜,没有让这世的聂垚在缺少物资上吃败仗。
“前日,有军爷将孙柴带走盘问了。”
因不能让聂垚知道是范伊夏送的物资,寇子彤转了好几个人的手将物资送往西北,而孙柴是直接由他联络的。找到了孙柴,就等同于寻到寇子彤。寇子彤是范伊夏的管事,他虽有家业也拿不出供养一个军队一个月的粮草资金,那范伊夏自然就要被怀疑到头上。
范伊夏也没想到聂垚这么执着,都去这么多年,他居然一直都在寻找帮助他的那个人。
“这个事我知道了。若孙柴将你供出来,你就说你当初接到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让你如何做,你因仰慕聂垚决定帮助他,便擅自私用我的银两。”范伊夏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应对,最好就在寇子彤这里断了聂垚能找到她的线索,“我明日会把那张字条派人送过去。”
处理完这件事,范伊夏和千羽往自己的院子里走,想到刚才她和老太太的谈话还有她最后的坦白,她也不知道自己走这一步对不对。
简烨说,一切行动定在她十九岁生辰那天,距离那天不过只剩下十日。
“呕——”范伊夏忽然腹中一阵翻涌,用手捂着嘴干呕起来。
“姑娘?”一旁的千羽赶忙扶住范伊夏,“用不用再让太医来瞧瞧。”
范伊夏垂首看着自己还很平坦的小腹,浅笑道:“不用再请太医,明岄姐说了,这样的反应很正常。”
千羽道:“姑娘早上忙了这么些时辰还没用早饭,想来也不舒服,下次别再这样空的肚子跑来跑去了,你还得照顾着自己和腹中的……”
“嘘”范伊夏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快些吩咐人去准备早饭吧,用完早饭我还要和阿秋逛铺子呢。”
***
“少爷,那人还跟着。”
重宣路正道上,一主一仆骑着马,主子是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英姿挺拔,窄袖束腰,腰间还别了一把剑。虽看不到剑身,但从剑鞘和剑柄来断定不像当下贵族青年们用来装饰的样子货。仆从穿着比甲,一身武夫装扮。
“随他去吧,跟了咱几天也没见要加害咱们。”青年道。
“也是,就算他想害咱们,也得有那本事。”仆从动了动自己的拳头,几个指节立刻发出咯咯的响声。
青年看着仆从笑了笑,没说什么。
躲在一边小巷里的卫书岷,看出陈铭宣的仆从捏拳那动作是向他示威。同时拜在门下练过的,谁能打过谁还不一定呢。
陈铭宣,就是太师家最小的公子,从每户上来讲,配枢密使庶出的闺女绰绰有余。
卫书岷跟了几日,希望能看出对方有什么缺点他好趁机揍一顿。他说过,希望范伊秋能嫁给她中意的并且是个好人家,若这个人选不行,他就想办法把这门亲事搅黄了。
可是,事与愿违。
陈铭宣相貌仪表堂堂,为人光明磊落,少年时师从大门派,又练得一身好功夫。因为太师没掌握实权,不存在和禹王对付不对付一说。
他都没有下手的理由。
或许,这个人与范伊秋就是良配。
卫书岷想着,有些失落地转身准备朝巷子深处走。
“陈师兄。”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街道中响起。
卫书岷笑了,他心仪的姑娘怎能嫁给这种与同门师妹勾搭不清的男人呢。
陈铭宣听到有人唤他,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朝那女子恭恭敬敬地道:“苏师妹,在这里碰见可真巧。”
苏师妹看着陈铭宣,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她道:“师兄是要回太师府吗?我正好要去前面的铺子看布料,我们一起吧。”说着一步上前就和陈铭宣并排欲走。
陈铭宣顿住脚步,微微朝旁侧走了一小步以保持和苏师妹的距离,“苏师妹,我有急事要骑马归府,不能相陪了,告辞。”说完,陈铭宣抓起马缰绳就要翻身上马
“诶~”苏师妹急得直跺脚,一把按住陈铭宣的手,“陈师兄怎么如此避讳我,不就是走一程路嘛。”
陈铭宣默默地将手抽回来,义正言辞地道:“我马上就要成亲了。”
苏师妹哼了一声,“所以你才要这样和我保持距离,我几次三番邀你出府,你都找各种理由拒绝?”
陈铭宣没有言语,算是默认。
“要与你成亲的姑娘你又没有见过面,你就这么愿意么?要是我爹我娘把我许给一个不相干的人,我死都不愿意。”苏师妹说到此难得流露出娇羞的神情,她朝陈铭宣走进了一步,声音也放轻了许多,“要过一辈子的,找个知根知底的多好。”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陈铭宣的解释寥寥无几,“再说我相信我父母的眼光。”
苏师妹拧着细眉瞪着,嘟着嘴道:“趣味性情都不相投,过一辈子会折磨死人的,这你都不介意么?”
陈铭宣想了想道:“她过门之后,我会好好待她。”说完,他作势要再度上马。
一旁偷瞄的卫书岷心有些急,眼见着范伊秋的未婚夫就要回家了,可是他盼到的情节没有出现,这个陈铭宣还真是个正人君子。
卫书岷拾起地上的小石子,手指连弹两下,两枚小石子“嗖嗖”地直朝苏师妹的膝盖飞去……
“呀——”苏师妹只觉膝盖猛然发痛,腿一软就倒在了陈铭宣怀中。
“嗷吆~青天白日的,这位公子怎么轻薄起姑娘来了。”卫书岷趁机扬声叫喊起来,本是周围路过的人纷纷向这边张望,待看见确实有为英俊挺拔的年轻人搂着一个姑娘时,立刻都凑过来看热闹。
陈铭宣赶忙将苏师妹从怀里送出去,连忙对卫书岷拱手道:“这位公子误会,她是我师妹,刚才不小心要摔倒了,我不过是扶一把。”
“呵呵。”卫书岷抱着双臂挑起眉头道,“大凡心怀不轨的男子总会事后找出这样那种总之不是他的错的理由,那,”卫书岷转向苏师妹道,“敢问这位姑娘,这个男人是故意将你搂在怀中,还是无意要扶你一把?”
苏师妹怒瞪着卫书岷,这个男人怎么如此挑事情,是有毛病吗?害得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认为非礼。“他是我师兄,当然是无……”
“姑娘。”卫书岷忽地打断了苏师妹的话,“你有话就直说,既然我今日要管这件事,自然是要管到底。他若当街轻薄你,我现在就拉他去见官,当然——如果你使坏心要讹诈这位公子,那卫某也不答应。”
“我讹诈我师兄做什么?”苏师妹依旧保持着怒瞪的神情。
卫书岷道:“你师兄若真无意扶你,并没碰你哪里,可你说他故意非礼你,那不是要赖上他吗。”
苏师妹听完这句话之后,惊奇地瞪圆了眼睛。事实上,她很中意她的陈师兄,不是师门里师兄师妹成亲的很多嘛?她也想。可是听说师兄的家人已经给师兄订了亲,她心都碎了,今日再看师兄这般模样,俨然对她爱答不理,还坦言说要好好对待那个与他定亲的人,她心里恨呀,这颗心都不止碎了,都碎成渣渣了。
可是……好像这个侠士说的话给她打开了一道窗。
苏师妹怒瞪的神情转向陈铭宣。
陈铭宣心道不好,他这师妹向来没什么头脑,只怕已经被人下了套,他想去阻止师妹说话可为时已晚,只听师妹故作生气的道:“对,他虽是我师兄,可是就是当街抱我啦,陈师兄,你要对我负责,你要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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