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虽小门户出身, 可自嫁入聂家十余年, 已从通身小家子的姑娘脱胎换骨为一个富家太太, 端庄肃容, 鲜少有失态好似泼妇一般。
聂云瑛见状, 目光微动, 忽然拉住脚步不稳要冲出去的妻子, 将她抱在怀中,低声道:“晓雨,晓雨, 你冷静些。”
于氏分明听出丈夫的示弱,她拿准了他的性子,依旧拼命挣脱, 口中道:“我冷静什么?现在府上的人都不信我, 我冷静什么?你侄子对我以前尊敬有加,可自娶了媳妇儿之后, 就一心要让他媳妇儿管家, 明里暗里都不让我管府中的事。我哪里要想管的, 一早都说了要把对牌交给范氏, 是你娘不肯。现在他们夫妻俩联手栽赃我, 合着你娘也信了, 我有苦难言,可现在连你都不信我。聂云瑛,你好得很, 若既然你也不信我, 不如你就休了我,遂了你们一大家子的愿,我也再不受这种委屈。”于氏一面说,一面流泪。
病了多日本显憔悴,此时又如受委屈的小姑娘一样揪着他衣襟哭哭啼啼,聂云瑛的心立刻温软了,再一听妻子甘愿被休,更是心头跟被掐住一样,赶忙哄道:“信,我信你,晓雨,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往后这禹王府的事我们都不管了,咱俩好好过咱俩的日子。”
于氏立刻也软和了,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我早说过,巴不得不管这府上的事,好一心伺候你,可,可现在老太太要让我还那几万两白银,宽限的时间已不多,我哪里能还的上。”于氏的双手覆在脸上呜呜地再次恸哭起来。
聂云瑛神色焦灼,却也无可奈何,他都求了老太太多少次,老太太只不松口,坚定地要让于氏补上王府的这个缺口。
于氏从指间缝隙看到聂云瑛只是沉默,又补充了句,“这不是要逼死我么。”
聂云瑛心头烦乱,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哄着于氏不哭,可于氏却哭的越发凶狠,他两手一摊无奈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就算把咱们屋中的东西典当了,也值不了几万两白银啊。”
于氏止住哭声,突然面色平静地道:“我有办法,就看你听不听我的。”
……
此后禹王府平静了两日,范伊夏的“病”在聂垚的悉心照料下,恢复奇快,但两人瞒着老太太和聂云瑛,只对外传染伤的风寒一直没好,有卫栾在老太太跟前添油加醋,就好像范伊夏被于氏害的得了绝症似的。
而这两日,聂垚答应范伊夏要处理好于氏,自然暗中有所动作。聂垚用的是军中对犯人、细作或间谍惯用的手法,将李嬷嬷先关在黑屋里,让她主动交代和于氏犯下的罪行,李嬷嬷自然也和于氏一样不承认。那就再关上几个时辰,再告诉李嬷嬷这半日中,于氏已全部交代,若李嬷嬷能坦白具体事宜,老太太会看在她服侍过一场的情分上,不会为难她。
于是,李嬷嬷被关在黑屋不过两个时辰,就将于氏这三四年的敛财行径全盘托出了。
而两个极重要的证人,夏金槐和于氏私通的表哥却没找到。聂垚也不想大费周折找这两个没要紧的人,因为有李嬷嬷的供词已足够。
聂垚有了十足把握,去找老太太要求审于氏,聂云瑛知晓后却极力回护。聂垚也料到最后一个护于氏的人,一定是他的小叔,于是他单独找了聂云瑛。
“我听祖母说,小叔因为小婶的事找过祖母多次,那在小叔眼中必定是我们冤枉了小婶。”暖阁内,聂垚与聂云瑛相对而坐,聂云瑛眼前的茶水已经续了多次,聂垚却一口未品。
聂云瑛听聂垚这样说,只不言语。
“那如果小婶亲自承认此事,小叔以为如何?”聂垚问道。
“她是被冤枉的。”聂云瑛道。
“那小叔的意思是,夏夏这件事,是她冤枉了小婶?”
聂云瑛看着聂垚,依旧不言语,却是默认。
聂垚道:“小叔,你我是亲叔侄,聂家男丁就剩下咱两个,我想祖母断不会看到以后的日子里,咱俩因为女人生出罅隙,所以,让我与小婶将此事说通透,这是解开疙瘩的最好方法。我也向您保证,若此次小婶依旧不会承认,那就算我和夏夏冤枉了她,我和夏夏定会亲自跪下和她道歉。哪怕我再爱范伊夏,生事端的女人,咱聂家男儿也不要,我也会把她赶出聂家的门。”
聂云瑛再次抬眼看着聂垚,他其实听得很明白,范伊夏若冤枉于氏,聂垚会忍痛休妻,那意思就是若于氏确实侵占王府银两,他也必须做出同样的事。
晓雨是被冤枉的,但所有事情的矛头都指向她,只能说明这范家大小姐的手段了得,聂云瑛不想斗,他觉得斗不过。
看到聂云瑛眼中的迟疑,聂垚又道:“我与小婶单独说,夏夏病重她不会在场,再者家中这么多事,她也并不知道,小叔若不放心,您可以在场,到时候若听到什么坏事情从小婶口中说出来,还望小叔保重身体。”
聂云瑛不悦地拧眉,起身欲走。聂垚是小辈,他不愿与他计较,可说话如此笃定猖狂让他很不舒服。
“小叔。”聂垚起身望着聂云瑛的背影道,“若于氏现在已经向您提议要分家,就是要出狠招了。小叔三思。”
聂云瑛心神微震,他脚步停住。
一刻钟后,于氏的内室里摆了一道屏风,她依旧如病人般坐在床上。
“小婶可安好?”屏风的另一端,聂垚算给足了于氏面子,还能心平气和地称他为“小婶”。
“托王爷的福,最近好些了。”于氏看着屏风后面的影子,声音显得疏离,,“王爷这是要亲自审我吗?”只要她矢口否认,聂垚和老太太也奈何不了她,更别说新主母范伊夏。哼,这个范伊夏,一门心思要把她治死又什么好处,不但追不回王府缺失的银两,而且聂云瑛和他们分家之后,王府又不知要被刮掉几层油。
何苦呢。
“不敢。正如我小叔作为你的丈夫极力护持你一样,夏夏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我作为他的丈夫,自然也要把事情弄清楚。”聂垚恭恭敬敬地答话,声音却透着如铁般的硬冷,这是他惯用审犯人的语气。
于氏在那端嘲讽地笑了一声,这件事真不是她做的,她心中有数。想要兴师问罪,自然不行。
“顺便也再说道说道这从三四年前的事务。”
“都说了,我是被那些没脸狡诈的奴才给诓骗的。王爷有功夫审我,不如去找那些奴才们。我在你们聂家呆了十几年,要动手早都动手,何苦在三四年前开始有所动作。”于氏说得理直气壮。
“小婶说得极是,这点我倒想到了,果不其然让我们捉到一个刁奴,你道是谁,是伺候了老太太几十年的李嬷嬷。你说这几十年处出来的情分都能生变,更何况那十几年的,或者三四年的。”
“王爷什么意思?”一听“李嬷嬷”这三个字,于氏身形一晃,险些倒在床上,又听最后一句“三四年”,她更心中突突乱跳。
“我说的,你还不懂?李嬷嬷已经一字不落地交代了这么些年你们搞的事情。她撞见你偷偷变卖老太太屋中的东西,而她又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你俩自此以后就成了绑在一起的蚂蚱。”
“王爷……说的我不懂。”于氏手指紧紧攥着被褥,指节已然发白。
“彭涛现在就关在王府的柴房里!”
“你说什么?”
“还有夏金槐说与她接头转卖那些戏子的人就是你和李嬷嬷。”
“彭涛是谁?”忽然屏风后面传来另一个男子的声音。
喜欢奸王养成手册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奸王养成手册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