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祖母做主。”聂垚在朝中得到范伊夏被浇凉水的消息, 马不停蹄回到王府中, 他怒气冲冲地先到老太太的屋子, 径直跪下去磕头。“那个人现在还是我小叔的妻子, 我动不得, 但我也断不能看着自己媳妇儿被欺负, 唯有祖母替我做主。”聂垚面色肃容, 态度也十分恳切。
老太太自然也得了消息,都不用仔细揣度,就知道于氏用了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报复新主母。老太太活这么大年纪, 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要搁她年轻时主中馈的性子,只怕于氏现在早已净身出户,可是……自己的小儿子……
老太太沉沉叹气, 低声无奈道:“小幺, 祖母也为难啊,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你小叔他求了我多少回, 让我收回让他媳妇儿为王府还上银两的话。你看看, 这不明摆着他还是信他媳妇儿的么?你小叔身子弱, 于氏疯疯闹闹了这么多日, 我担心他也受不住。”一面是儿子, 一面是孙子, 哪一头都是老太太的心头肉。
聂垚道:“往日于氏有个头疼脑热,我小叔也就跟着一起生病,难道祖母这次没有发现, 于氏最近一直不下床, 我小叔却没跟着病倒,反而气色越来越好?”
老太太经聂垚的提醒,仔细一琢磨,聂云瑛这段时间来她这跑的勤,为给媳妇儿诉冤,确实没见他有气虚血亏要病倒的样子,“这倒奇了?”老太太嘀咕道。
“祖母,那我给您说,要不是因为你孙媳妇儿把族里的大夫请来,只怕我小叔现在也在床上躺着呢。”
“这话怎么讲?”老太太疑惑地看向聂垚。
“夏夏才过门第二天,得知我小叔是娘胎里带的病,立刻就让我岳丈给族里善调理的大夫写信。那大夫也是神了,只在信中问病症,就开了几服药,说我小叔若喝下十天后有起色,那这病就能治,反之,就最多熬个七八年,因为诊得太邪乎,我和夏夏一合计,没敢给你说,也只是悄悄换了每日给我小叔煎的药。所以,我小叔那身子硬朗了,可不是多亏了夏夏?”聂垚顿了顿,又嘟哝道,“做了这样的事不居功,默默地为咱们家付出,说句不好听的,她嫁过来不过一个来月,凭什么要对咱们家人如此上心,那于氏嫁过来都十几年了,同是聂家的媳妇儿,这差别也太大了。”
老太太一听,心中已有盘算,道:“你小叔那儿我去说,可我独舍不得坤哥儿,虽说坤哥儿是抱养的孩子,可也是在咱们王府长大的,我当真把他当做孙子看呢,若他没了娘,日后你小叔续弦,万一后娘虐待他怎么办,再者你小叔身子好了能生养,和后来的妻子有了孩子,那坤哥儿更没立身之足。”
聂垚已调查过于氏娘家,查到的结果是……他思忖片刻,觉得还是将真相告诉老太太,随即起身说道:“祖母,我再告诉您一件事,您就当真不想再让于氏继续待在王府。祖母可听?”
老太太面色一沉,知道聂垚后面要说的话绝对不中听,她做好心理准备朝聂垚点头。
聂垚低声道:“还望祖母以后断了与坤哥儿的祖孙情,这个孩子给于氏叫了几年的娘亲,他可真是于氏嫡亲的儿子。”
“什么!”饶是老太太努力稳住心神,乍听还是被这消息气得双唇发颤,“于氏她好大的胆子!你媳妇儿最多就是洞房那晚的元帕是干净的,但好歹也是你的人。她却敢堂而皇之地给聂家男儿戴绿帽子。还糊弄着我们白白养了这么多年。”
聂垚忽然拧眉询问:“夏夏的元帕上是干净的,怎么可能,我们成亲那晚她明明是初次。”原来祖母一直是这么认为,怪道她一开始就那么不喜欢夏夏。聂垚想到成婚第二日,是祖母身边的乔嬷嬷亲自取的元帕,中间怎么可能有差错。“祖母,您还记得是谁将元帕拿给你的么?”
“李嬷嬷啊,难道又是谁弄鬼?”老太太现在气得不轻,满脑子想得都是让于氏怎么出府且不带累他儿子。“但我指使乔嬷嬷做的此事。”
“这鬼自然是李嬷嬷无疑,不信我们先叫乔嬷嬷来对证。”聂垚冷冷道,一并又想起夏夏给祖母敬茶那日,就是李嬷嬷端了一杯滚烫的茶水给的范伊夏,想让夏夏当众出丑的心思昭然若揭。
乔嬷嬷被唤进来,老太太问道:“乔嬷嬷,王爷与王妃新婚的元帕是你亲自收着给我看的,后来为何是李嬷嬷给我呈上,其中细节,你都仔细与我说了。”
乔嬷嬷见屋中只有老太太和王爷两人,面色严肃沉重,她也不敢怠慢,仔细回忆之后,就说道:“老太太当初是吩咐我去取王爷与王妃的元帕,回来的时候,恰好遇见李嬷嬷和太太,太太说老太太要吃一样菜,非得我本人去选,我便将装有元帕的托盘给李嬷嬷,让李嬷嬷给您。老太太,怎么问起这件事?”
老太太又问:“元帕你看了没。”
“自然是看过收到盘中的。”乔嬷嬷看了一眼聂垚,又看向老太太,“当初我还不是让您给王爷说说,体恤体恤王妃吗?”元帕上有血渍和斑泽,元帕被斑泽侵染地已干硬,足以见得王爷在王妃初夜要了多少次,王妃只怕会受不住。
老太太点头,也想到乔嬷嬷是这样说过,但当时因她先入为主,瞧不上孙媳妇的做派,乔嬷嬷的提点她也未放在心上,现在两厢对郑,王府的毒瘤可不止于氏一颗,还有看似忠心耿耿服侍了她几十年的一个嬷嬷。
怪不得她都无法相信于氏能有恁大能耐侵占王府几万辆白银,原来还要一个幕后老手。
“你先下去吧。”老太太对乔嬷嬷道。
聂垚上前道:“祖母,果然是有刁奴的,现在刁奴现身,后面的事由我来处理吧,保证刁奴滚蛋,小叔无恙,于氏……罪有应得。”
得到祖母同意,聂垚急匆匆行礼告退去看望范伊夏。
“王爷来了。”万辰从屋外走到内室,悄悄给千羽说道。
千羽听后,快步走到床榻边向范伊夏递眼色。
范伊夏被浇了一桶凉水之后,赶忙由下人搀扶着去浴房洗热水浴,热水是早让千羽和万辰备好的,以防为演一场戏真伤了风寒。沐浴过后,捂上厚厚的被褥,又喝了一碗姜汤发汗,范伊夏身子一点问题都没,连个喷嚏都没打。
此时内室转过一个匆匆走近的影子,她故意连续咳嗽了好几声。
“有没有请太医瞧病?”聂垚进屋,听见那一声一声咳嗽,揪得他心尖发颤,对着丫鬟们沉声道。
“瞧过了,太医说只怕晚上要起热。”千羽道。
“那喝药了没?”聂垚又焦急询问,而后走到床榻边上。看见范伊夏那生病的小模样,长眉又拧在一处。
范伊夏看到聂垚眼中的心疼,她没病,但为了追求病重的效果,还用聂垚赠与她的大大小小的脂膏,不抹胭脂,不涂口脂,嘴唇上淡淡地扫上薄粉,显得面无血色,小脸蜡黄。
她想笑的,还得硬忍着点头,低低慢慢地说着:“喝了。阿垚,今晚你与我分床睡吧。”
晚上她又不会真的发热,少不得要将这个谎圆好。
聂垚的眉头皱的更紧:“怎么担心把病气过给我?你放心,这个小病我不怕,就算得了风寒,我连药都不服,不过七八日就自行好了。”他低声在范伊夏耳边道,“你不是总说我身子热么,晚上我抱抱你,发了汗这病就好了大半。”
千羽和万辰透过青纱帘帐,看见王爷对自家姑娘的软声细语,没很开心反而担心起来,万一发现姑娘根本没病,那岂不是要穿帮么。
“王爷上朝时辰早,王妃这几日必要好生歇着,只怕不能服侍王爷。”万辰反应迅速,“不若我们晚上伺候着王妃,也好让王妃病好得快。”
聂垚从床帘帐子里探出身子,“本王已告假,晚上本王来照顾王妃,你们白日将王妃膳食、药品都盯紧了,别再出什么差错。”转而再次回到床榻边,温声道,“夏夏,这几日我都在家陪你,还有……于氏那边,你放心。”
范伊夏听后已安心,她能用的计策都用上了,若还拔不掉这颗毒瘤,她已无计可施。好在聂垚会亲自处理此事,但凡如此,这个人肯定没有好下场。
而此时,聂家另一对夫妻却在屋中争吵了起来。
“她范伊夏被人泼了冷水,就是我所为?她是千金大小姐,我就是黑了心的歹人?改明儿她磕了碰了,喝水被呛住了,是不是都是我于晓雨做的?”面对丈夫的指责,于氏愤恨地叫嚷着。“这显然是范伊夏自己演的一出戏,再次栽赃嫁祸我,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替外人说话。”
“晓雨,你莫要胡闹,那倒水的丫鬟就是咱们院子里的,也承认是受你指使。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要胡搅蛮缠!”见妻子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聂云瑛这几日已疲于劝慰妻子。“你太令我失望了。”
于氏从未受过聂云瑛的重话,今日她唯一的倚仗也不再支持她,她突然心一横,发疯般地将自己的衣衫撕出一个长条,从床上跌跌撞撞地往屋外走,咬牙切齿道,“好,横竖她的命都归了我,不如勒死了干净,我也不白耽这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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