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垚向来没有午休的习惯, 在外行军打仗, 夜间不能寐需要白日补觉时, 他也只是脱铠甲和衣胡乱对付着睡了。后来在范府住得那段时光, 摸透了范伊夏的日常习惯, 比如她下午通常会午休, 但没想到与晚间一样, 只穿着亵衣睡觉。
两人新婚,若钻进一个被筒里,透着薄薄的衣衫, 应该还会发生点什么。
“阿垚,你不睡么?”范伊夏已经收拾妥当,坐在床上询问。
聂垚想到早上两人共浴时的事儿, 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了,夏夏你睡吧, 我看会儿书。”说完, 便顺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 靠在榻上翻看。
范伊夏跪在床上, 将账钩挂着的帘帐放下, 而后背对着聂垚钻进被筒里休息。
聂垚的眼神从书页转移到范伊夏模糊的背影上。
“阿垚?”
也不知过了多久, 范伊夏忽然开口。
“嗯?”聂垚正怔怔出神,冷不丁被叫,他的手一抖, 书籍从掌间滑落, 他略显尴尬地用拳挡在唇间咳嗽了一声,一面俯身拾起书籍,一面问道,“夏夏怎么还没睡?”
范伊夏沉默了片刻才道:“栾儿与你说了什么?”
聂垚心中咯噔一下,心说糟了,卫栾那什么“新旧嫂嫂”的话不会让范伊夏听见,引起误会了吧。再者他现在已经娶了媳妇儿,再不能与卫栾没大没小,这丫头就不分好歹,非要还像从前那样黏着他么?
聂垚心中想着范伊夏兴许生气了,忙赔着笑容温声道:“栾儿心直口快,说话向来不过脑子,你听见她说什么,别当真。”
“那到底说了什么?”范伊夏依旧背对着聂垚,继续追问。
聂垚不得不道:“她把你叫新嫂嫂,我数落了她,我不想让你误会,我就只喜欢你一个。”
“我哪里再说这个!”没成想,聂垚的耐心解释还惹恼了范伊夏,她从床上坐了起来面对聂垚,一双妩媚的眼睛带着一点儿小怒气,“我是新过门的媳妇儿,栾儿当我是新嫂嫂有何不妥,我只问你,她把你叫聂小什么的,那到底是什么?”
上一世,范伊夏和聂垚新婚当晚,聂垚就已经将自己的小名告诉了她。
聂小幺。土里土气的名字,当真和聂垚本人的地位和风度天差地别。那次,范伊夏笑了。
可这一世,聂垚却没告诉她。
聂垚张了张口,又觉得那名字难以启齿,才道:“那是我的小名,五岁以后我母妃都不叫了,独祖母一直那样唤我,十九岁自我拜官封将,祖母也不叫了。栾儿觉得我那名字有趣,就时常叫,我便是拉下脸说了她一顿,她也改不掉,也就随她去了。刚我也嘱咐过她,不让她那样叫我,她也承诺说要改。”
“既然是你的小名,自然是亲近之人可以叫得,栾儿时常叫着因此改不掉,那是你们义兄妹间从小在一处长大的情义。可独我一来,就让你们避忌这个又避忌那个,一则显得我小家子气,二则你们因我生分,岂不是致使我与你的亲人、友人也生分?”
聂垚听蒙了。他在成婚以前就想到过,夏夏在范府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受不得半点委屈,两人结为夫妻过日子难免会磕磕碰碰,只要她说什么他就做,她不喜欢的地方他就改,或者扫除一切影响夫妻矛盾的障碍。就比如这卫栾,这是老太太亲点要让他娶的人,他从小把卫栾都不是当亲妹妹,而是亲弟弟看,怎么可能娶她?但就因这层关系,且两人相处也没男女大防,他才有意拉开与卫栾的距离。可从夏夏话里的意思是,他这样小心处理他和别的女人的关系,竟然还惹她不快?
怪不得卫书岷以前总让他多和女孩儿结交,这样以后就好哄媳妇儿。
聂垚急得不知如何辩解,掀起床帘坐在范伊夏跟前,握着她的手道:“是不想让你生气,却反而让你生气了。”
范伊夏忽然噗嗤笑了出来,“你的小名是亲近的人能叫,自然我也叫得。”
聂垚虽哄女孩儿没经验,但一门心思都用在范伊夏身上,这句话若揣度不出,当真就枉费了他的苦心。他立刻就明白夏夏只是在恼他,不把她当做亲近的人看待。这怎么可能,明明是既亲近又亲密的夫妻!
他一激动,就将她搂在怀中,俯身压在床上。“自然叫得,以后就只有你能叫我聂小幺,好不好?”
未等范伊夏言语,聂垚已吻上了她的唇。
剩下的行为,又不可控制不可描述,好在聂垚是铁了心不来真格的,两人就在床上玩闹了一场,他便罢手,但衣衫已被尽数扯掉,索性与范伊夏一同睡午觉。
“兄长,兄长!大哥!”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听屋外响起了卫栾的叫唤。
聂垚本睡得轻,闻声便一个机灵坐起身,他知道屋外的几个丫鬟拦不住卫栾的脚步,忙披了一件衣衫走出内室,果然看见卫栾已经将丫鬟们甩开,大步流星地朝里走,千羽和万辰倒是愣住了,不知卫栾什么身份,竟然可以这样不守规矩,直奔王爷的内室。
聂垚将卫栾堵在内室门口,沉着脸道:“叫嚷什么,你嫂子还在睡觉。”
“啧啧啧……”卫栾全然不理聂垚的指责,眼睛盯着聂垚半敞衣衫下的肌肉,还拿手指戳了戳,“哎呦,兄长你虽没在军营训练,可这功夫也没落下嘛,好像比以前更结实了呢。”
“你做什么动手动脚!”聂垚恼怒地将袍子裹紧,使了力气将卫栾推出几步开外的距离。
卫栾不怒反笑,扬声道:“喲~以前勾肩搭背的时候,也没见兄长你忌讳,现在怎么啦,成了亲就害臊成这样,再说我对你动手动脚又怎样,你是男的,能多吃亏!”说着就举步往内室走。
聂垚咬牙切齿地将卫栾从内室中拖出来,压低了声音在卫栾耳根吼道:“一个女孩儿,往为兄这儿跑做什么?你都说了我成亲了,比不得从前,赶紧出去,再耍无赖,小心我让书岷收拾你。”
卫栾才没有把大哥放在眼中,只嬉笑道:“兄长现在把我当姑娘看了?那会儿怎么没把我当女人看,不晓得我疼不疼。”卫栾说的是有次野外操练,聂垚根本没有体恤她是一个姑娘家,跟一群爷们儿从山坡往下滚,乱石子搁得她肉疼。
躺在床上的范伊夏早被吵醒,甚至将聂垚和卫栾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到耳中,卫栾这个伴着聂垚长大的女孩儿,要不就是如她的义兄所言,言语口无遮拦,不顾及旁人感受,要不就是心思清晰故作纯良无害。在长辈面前,句句都是引着他们夸赞她而贬低自己,在聂垚面前,又昭示着两人从前的深厚情义。
这样的人,要拉拢起来,还真麻烦。
聂垚也感到卫栾反常,两人从小长大,她这个义妹行为言语确实像男孩,可并不是一个心思简单的人,要不一个姑娘怎么能在阵前统领军士。
“别闹了,你到底想怎样!”聂垚再次压低了声音。“别在这儿给我添堵。”
“我想怎样,兄长还不知?有人已经为你哭个半死,你却不管了”卫栾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色,蓦然正经地道。
聂垚闻言,愣了片刻。
卫栾冷笑地看着聂垚的反应,遂又扬声故意朝内室喊道:“我又没来找你,我是来找我嫂嫂的。嫂嫂你睡醒了吗?”
范伊夏应声,卫栾已经换了副颜色,与还在怔愣中的聂垚擦肩而过。
“王爷,二爷来了。”这时,有丫鬟上前通传。
聂垚一听是卫书岷回来,忙回到内室隔着屏风将衣物穿好,随即去了外间。
卫书岷见了兄长之后,扬眉嘿笑道:“除去第一次那三五下,昨晚统共有六次呢。”
聂垚反映了一瞬,才醒悟原来卫书岷这厮昨晚听他壁脚,这得有多下流……前有卫栾给他添堵受气,后有这厮打趣他的床笫私事,他现在都不止想把这对魔鬼捆了鞭打,而是赶紧撵出王府,再不想被他兄妹俩折磨。
聂垚转身就往内室走。
卫书岷“诶诶”两声,忙用手扶住聂垚的肩头,“兄长兄长我错了,弟弟是好心。”
“好心?”聂垚拧眉怒喝道,“信不信下次你在篓子里搂着姑娘办事儿的时候,本王让全天下的人都知晓?”
“信信!”卫书岷忙不迭点头,“聂王爷整人素来又狠又绝,谁敢得罪聂王爷,那付修不就是那个下场么。”见聂垚的脸色缓和了些,他将怀中已经翻得半旧的书塞给聂垚,低声道,“这可是弟弟珍藏的孤本,有价都难求!”
聂垚瞥了一眼书本的封面,就知道是什么书,他没有接,只是挺起了胸膛道:“本王现在用不着这个了!”意思就是,哥是有经验的人了,夜晚娇妻入怀,不需要这些书来聊以自/慰、排忧解闷。
卫书岷嘿嘿笑道:“物大若活儿不佳,受苦的可是兄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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