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垚扫了一眼卫书岷, 迅速抽走卫书岷手中的宝典, 揣在自己怀中。忽而想起一件事, 便道:“你问问与你相好的姑娘们, 她们化妆时所用的口脂啊胭脂啊香粉啊都有哪些种类哪些颜色, 越详细越好。” 总归要在这方面恶补一下, 才不至于在夏夏下次询问哪种颜色称她时, 他不知怎么回答。
卫书岷面露难色,虽说他是游戏花丛中的老手,可他向来不留意姑娘们妆奁里的物什, 有次他夸赞千千你今天真好看时,千千竟然赌气关门不接他的客,后来才知道是那日他去的早, 千千没时间上妆, 素颜见他。
素颜多好呀,要不然捏个脸都一手粉。
可毕竟是自家兄长开口相求, 他也就应了。
忽然内室传来卫栾的朗笑声。聂垚和卫书岷互相对视, 皆很疑惑。“栾儿比我早回府不过几个时辰, 这就和兄嫂如此熟稔?”卫书岷问道。
聂垚沉吟片刻, 并未直接回答卫书岷的话, “书岷, 我问你,几年前老太太要做媒让我娶栾儿,我并未同意, 栾儿当时反应如何?”
“反应如何?难道兄长忘了, 吓得栾儿当时两腿一软都跪在地上了,比你反应还强烈!”
聂垚道:“我当然记得,所以在我印象中,让栾儿嫁我比杀她都难,可是这样就不对了!”
“什么不对!”
“就在你不在的这几个时辰里,栾儿太反常,那小妮儿你知道是个狡猾的,暗里不知道针对了你嫂子多少次!还总将我与她之间的情义拿出来说,真担心你嫂子误会!”
卫书岷听聂垚这么一说,瞬间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抬眼看着聂垚,试探地道:“哦对了,我接栾儿一同回来时,她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梅梅总算熬出头了!”卫书岷看着聂垚神色。
聂垚本来回踱着步,闻言脚步顿住。他道:“你怎么说”
“我还能怎么说?自然说了兄长你起过得誓言,不会纳妾。栾儿与画梅关系亲近,画梅又成了……又成了这样,她是替画梅和你赌气呢吧。”
“画梅,画梅……刚栾儿还提到有人为我哭个半死……”聂垚陷入旧事沉思,手指在桌面上敲击出节奏。
“兄长?”卫书岷知道这是聂垚遇到棘手事情时惯用的动作,他十分小心翼翼地说,“兄嫂和栾儿现在可单独在屋中呢。”
聂垚忽然眼中精光一闪,“我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言罢,转身迅疾向内室走去。
“嫂嫂,你的手可真巧,我原以为你们世家姑娘学女红什么的就是装个贤惠的样子,嫂嫂当真是心灵手巧又貌美。我在边城认识一个小姐,那能将鸳鸯描成野鸭子,哈哈,笑死人。”
聂垚走进来时,正好听见这句话,卫栾的脸虽冲着范伊夏,眼睛却盯着聂垚。
“你可以问我兄长,他和梅梅可熟了,想来我兄长早知自己会娶到嫂嫂这么个贤惠的妻子,他比我哥强得太远,又素来洁身自好,梅梅送给他荷包什么的,他才不要呢。是吗兄长?”
还是……晚了一步。
聂垚看着卫栾故作天真无知的样子,就恨得牙痒痒。他不知该怎么回答,难道说“是”,承认他和画梅相熟?或者说“不是”,这不是做贼心虚在抵赖吗?
聂垚为难地去看范伊夏,范伊夏也看着他,她笑容不减,对卫栾道:“栾儿的意思是阿垚端方守礼?可他分明是个读了什么浑书就学着书中书生私赠信物的主儿!不信?栾儿倒是也问问你兄长?”
聂垚听出这是范伊夏在给他递话,忙笑着走到范伊夏跟前,握上她的手,柔声道:“她不用问,我自己就承认,旁人面前是要守礼的,在你面前便什么都顾不得了,夏夏,我赠你的那方手帕还在吗?你看,我拾你的我一直都收着呢!”说完,就跟献宝似的,从怀中拿出一条绣了海棠花的帕子。
卫栾也听出范伊夏言语的其中深意,一则,言明私赠信物那是学来的不正经的行为,暗指梅梅没有闺秀作风。二则,那是兄长不中意梅梅才不接受她赠的的荷包,要是中意管他合不合礼数是要主动勾搭的。
卫栾是明白了,兄长和嫂嫂是在一唱一和夫妻恩爱,没旁人一点事儿。
这手帕,卫栾几年前就见过,聂垚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舍不得用还时时放在最贴心窝的地方,她以前为此没少嘲笑过兄长,怎么用这么娘儿的手帕,用得都半旧了还舍不得丢弃。
犹如使出浑身解数打了一记重拳,可却落了个空,卫栾心中不爽,但她有自知之明,看多了女人们见了兄长犯花痴的模样,一个个死心塌地的,这兄嫂估计也是,兴许就不在乎兄长以前那点事。她笑着对范伊夏道:“嫂嫂若闲了,我兄长又在朝中,就时常去我那儿多坐坐吧。我这会儿要去老太太那儿,先走了。”
见卫栾走了,聂垚才松了一口气,转目看向范伊夏,她正若无其事地整理着刚才给卫栾看的绣样儿。聂垚站在范伊夏身后,轻声道:“栾儿口中的那个画梅……”话未说完,范伊夏转身打断了他的话——
“她喜欢你是吗?”
“嗯。”聂垚点头。
“可是你喜欢的是我呀!”范伊夏俏皮地指了指自己,“所以你给我说她做什么?”
“我担心栾儿那样说你误会,想给你解释。”
“喜欢你的姑娘多了,你还都要给我解释?等你哪天喜欢了别的姑娘,不想与我过了,再和我说道这些事吧,其余不用。”
聂垚猛然把范伊夏抱住:“你再这样说,我便要真恼了,今天才成亲第二天,就和我提这个,是不是又认为我不喜欢你了,嗯?””聂垚惩戒地向前顶了一下。
范伊夏慌张地从聂垚怀中跳出来,脸颊通红,轻声嗔道:“外头丫鬟都在呢,大白天的要做什么?”
聂垚笑道:“好好,不与你玩笑了,时辰到了,你与我一同进宫。”
范伊夏知道她要进宫接受诰命的封赐,由皇帝亲封,是她作为禹王王妃独享的殊荣。
申时初刻,禹王聂垚携妻子范伊夏在太和门领旨,范伊夏按照禹王的品阶被封为一品诰命,禹王妃。
皇后在暖阁另设小宴款待范伊夏,聂垚则同皇上去往御书房商议最近边塞战事。
“哟,我当是谁呢,远远地看那细柳腰一摆一摆的,竟如水蛇一样,看上去掐一把都断了。”
范伊夏由两位宫女引领着去往暖阁,恰好成舞郡主要出宫回府,看见范伊夏时尖细的嗓音拔高,带着皇家女子特有的清贵和骄傲。
成舞郡主马晶,是睿太妃的长女,马贞的嫡亲大姐,以前范伊夏和马贞好的时候,马晶待她十分和气,故刚远远相见,范伊夏也是笑着想打招呼,怎奈一听这句暗含讽刺的话,她便收了笑容,冷冷地道:“郡主。”
郡主马晶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她冲范伊夏笑了笑,轻声道:“小表姑。”
马晶身穿一袭绛红缎布暗花长衣,披朱色牡丹团花软烟罗,发髻上一枚赤金衔珠凤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马晶将范伊夏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范伊夏手腕上的羊脂玉手镯。她贵为郡主,眼目是在珍珠宝石中历练出来的,一下就看出范伊夏的那个镯子价格不菲,她哼笑一声:“说句不好听的,原来我还指望着你离了我弟弟过得不好呢,现在看得出,你果然是攀附上了高枝。”
范伊夏知道她这个郡主表姐的脾气,对待不喜欢的人说话从不客气,甚至可以称得上刻薄,她虽嫁不了马贞,可毕竟还是亲戚,可她表姐话里话未都是奚落和讽刺,哪里给她作为亲戚的体面。她便道:“我怎么听表姐如此说满含着酸溜溜的意味,莫不是表姐未攀附上什么高枝,心中不痛快,便要寻我们这些人的不是,来聊以慰藉自己?”
谁都知道,成舞郡主马晶本来是要配给上届文状元的,但她偏中意了探花,可惜探花郎在仕途上不顺,熬了三五年还是在翰林院,郡主为了维持自己体面的皇族生活,不得不用嫁妆补贴家用,即便如此,她还逢人便说她爱她家夫婿,并不介意他是否能官路亨通,其实暗地里不知为她夫婿的官路使了多少力气。
马晶被范伊夏戳到了痛处,冷声道:“攀附上了高枝仔细摔着了疼。你也是,不是做表姐的说你,知根知底的不要,尽然要那些野路子的王爷!”
“郡主慎言,你口中那野路子王爷现在可是皇上的肱骨重臣,我又是你瞧不上的人,你这样说我夫君,我一不高兴就去给夫君告状,小心你的探花郎从翰林院出不来了。”
“你!”马晶柳眉倒竖,发髻上的步摇晃得摇摇欲坠,“你这是仗势欺人!我早看出来了,你嫁给禹王不过就是看上了他的权势。”
“哦,那咱俩彼此彼此,嫁人都有所图。”相较于马晶的横眉冷对,范伊夏倒平静了许多。
“胡说!少与我和你相提并论,我哪里会看上权势?若我一心巴望着权势,我当初也不会嫁给一个小小的探花。”马晶恼羞成怒,早没了皇家女子的做派,如一只战败的母鸡一样架起了翅膀,作最后一轮撕架。
“可你图了人家的脸啊。”范伊夏慢条斯理地说道。
上届的探花可比状元好看多了。
“范伊夏,你别得意!我们贞儿也不是离了你就不能活了,你看,”马晶气急地将杜碧婕拉在跟前,“除了家世,她哪里比你差,贞儿喜欢的不得了,碧婕已经和贞儿定亲了,你知道么?”
“现在知道了,那么恭喜。”范伊夏莞尔。
“难道你就一点都不介意?”没有料想的垂头丧气,马晶觉得自己出的这一招反而打在了自己身上。
“我为什么要介意?在郡主眼里我该是那种操心禹王是否能稳住大权,好让我能像现在这样仗势欺人才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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