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府。
范芦看着不争气的小女儿气得浑身打颤, 这秋姐的胆子是一次比一次大了, 居然都敢做出临堂逃婚的事。可怜堂堂枢密使大人一忽儿想着这闺女儿自小都是胆小听话的, 莫姨娘不知给她灌输了什么想法, 总是变着法儿的在婚事上胡闹。一忽儿又想她在她嫡母跟前长大, 张氏性子虽软和但素来知礼守礼, 怎么也不该把秋姐儿教养成这样, 一忽儿又想还是做父亲的疏于对她的管教,他又有些自责。真真是没有办法了。
思来想去,范芦听闻范伊秋拜堂与人要跑时的言辞, 没有觉得一点感动,反而益发怒火中烧,指着范伊秋的手指颤得更凶了, “你是不是今日当着众人说我没这么教你, 是你自己要这样做的?所以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范伊秋道:“是的,爹, 本来爹娘从来就没有教我做这些。所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不对, ”看了看和她一同跪地的卫书岷, “是我们两人做事两人承担。”
“好啊, 好啊, 你这孩子到那个时候‘孝顺’起来了,可你姓‘范’,在世人眼中, 你做一举一动都代表咱们范府。你知道你做这件事的后果是什么?要不是……”范芦又颤着指头指着卫书岷, 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不得不说,他虽厌恶禹王跋扈嚣张的做派,但与他沾亲带故的人却寻到了最可靠的庇护伞,若非卫书岷是禹王的义弟,哼,只怕他秋姐儿不是游街示众的下场就是让陈家逼得当姑子这辈子再嫁不得人。
范伊秋不想让父亲继续生气,就把给她大姐说的话又说了一遍,说卫书岷当初为了寻他受了多大的罪险些命都没了,又说其实他们很清白。“爹,都说患难见真情,我能看得出卫书岷待我真心,我亦待他实意。其实今日我们大可以逃出去,还是卫书岷提议不能对我不负责任。”
范芦听闻这个,好歹因女儿和卫书岷那“惊天动地”的情意稍稍缓和了情绪,“既然从应天府回来你们就有了念想,那为何不让家里大人做主,为父也算开明,兴许会同意。”
卫书岷知道范大人是不是真的同意这么亲事,还两说。
范伊秋道:“可是从应天府回来,爹就将我看住了,我更不可能向大姐询问外男的境况。”说得自己委屈兮兮,意思就是要不是爹和大姐的阻挠,他们早都彼此知道彼此心意,也不会拖这么久。
“你啊你。”范芦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范伊秋的额头。“你们年纪轻轻以为喜欢彼此就叫真心实意,真的走过一辈子的在才有资格说真心,谁能料到中途陡然发生什么变故?要我说考验你们的真心方法多的是,我这里有一个最有效的。”
一直沉默的卫书岷陡然来了精神,他冲范芦道:“范大人请讲,我任凭范大人差遣,竭尽全力去做,就是别再为难阿秋,她一个姑娘家也做不了什么。”
卫书岷心中狂喜,他心知最难过的这一关就是范大人,现在范大人松口,那她和范伊秋的事很快就会有眉目。
“爹,为了证明我的心意,我也能做的。”范伊秋冲卫书岷瞪了一眼,她不甘心总是处于被保护的地位,明明有些东西需要自己争取。
“我的提议就是需要你俩共同践行。许你俩三年之约,三年内不准私下相见,三年后若你们依然能站在为父面前说对彼此真心实意,那为父自然祝福你们。”范芦说完虽痛心,觉得自己就成了帮凶,可他忘不了亡妻生前的嘱咐,要让两个女儿一定要自己选个中意的。大女儿算歪打正着,小女儿他也不能亏待啊,但范芦又对小女儿的眼光不放心,不如让岁月打磨打磨这两人,再者他们范家亏欠太师家,太师家没有上门找他事情已经是给足面子,他不能回头就将女儿嫁了,这不是看太师家好欺负么,就让阿秋在家里好好呆上三年。
还有,第三……
范芦想到大女儿曾说简烨提出的离间计,这不是最好的机会?
卫书岷听闻,赶忙先向范芦相谢,随即开口道:“范大人,我自认为这三年我绝不会变心,但没必要要求阿秋,她若看上谁想嫁了,何苦还为了不相干的人守着,要我说,这个方法得变一变。”
“哦?你说要怎么变?”
“三年之后,我若不想娶阿秋,但也不能娶别人,更不能纳小找其他女人,就算这辈子做个待发苦行僧来偿还阿秋等我三年之约。”
范伊秋一听就不愿意,“可三年之后我都二十二了。”
卫书岷转首对范伊秋道:“你当初想了我兄长三年,难道对我就不能再想三年。”
“我能。”范伊秋拍着胸脯道。
***
且说府衙正堂,聂垚因一等亲王的尊贵身份,当堂坐在椅子上,哪怕正在接受铁面无私的顾知府的盘问,或者齐老的儿子齐亭一口咬定是他谋害的父亲,聂垚都气定神闲地端坐着。
因齐老被害发生在大半个月前,顾知府询问聂垚那晚的境况,聂垚又哪里会记得,晚上只要官署无事,他绝对就回府了,现在家就是他的温柔窟,他也早没了晚上携同狐朋狗友鬼混的毛病。
虽然没有外人证明聂垚不在案发现场,但控告需要证据且行凶者也都有作案动机。
聂垚心知肚明,知道简烨又再耍阴招,在他才得知是齐老冒充他给边关写信的当晚,齐老就被害了,不就是想给他安一个“罔顾王法”的罪名?
聂垚在审堂内坐了半日,寻思夏夏看他这么久还不回府一定会担惊受怕,便开口道:“敢问齐家公子,你只说是本王谋害了你父亲,那本王还说是与你一起勾结害的人呢,嗯?是不是这个罪证就定了?公堂之上必讲证据,证据呢?再者,本王为何要去谋害你父亲?又为何齐老谋害半个月之久,你才出来要为父亲捉拿凶手,状告本王?只因为你父亲在家叹了两句本王是个‘奸王’,本王晓得大胤朝堂上暗地里骂本王是奸王的人多了,难不成本王夜夜都要让人爬各位大人家的墙头,听得气不过,再谋害了,那本王得有多累。”
顾知府虽暗自偏心认为禹王想害人不必非得在现场,但齐亭总是反反复复地说他爹非常看不惯禹王的做派,所以才招来杀身之祸,确实拿不出实际证据,若他再拖堂不结案,倒显得他不公正了。
于是,聂垚依旧气定神闲地离开了府衙,想着简烨手段也不高明嘛,既然要栽赃陷害,就要伪造出实货证据才对。
当晚,聂垚正搂着夏夏说体己话的时候,状告聂垚的齐老之子齐亭被害,聂垚还不知自己已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要说这齐亭是齐老的长子,亦有妻有儿,齐家短短数月之内忽然连失两条人命,众主仆一时陷入恐慌之中,高宅之内男主人都失了主心骨,更何况女主人早分寸全乱,因此“是奸王报复咱们齐家”的消息不胫而走,只短短一夜,京城官宦人家都得知此事。
禹王聂垚以前再专横,但不会无端害人性命,曾是朝堂政敌的范大人不是一家人也过得好好的么,最后还娶了人家闺女呢,再譬如兆隆帝新登基那一年,禹王遇见不对路的政敌最多就是寻出理由外放或贬谪,但现在不知何故,居然动用上不得台面的暗杀手段,可见小肚鸡肠得很。
齐家的家主丧命,底下几个男人敢怒不敢言,担心自己说多说错就落了个齐亭的下场,对外也很没出息地宣称齐亭是突得疾病而死。
但作为太医局局首的下属,很多太医都是气血方刚的年轻人,他们哪里能忍得禹王这个“奸王”如此为非作歹,再者好多太医局的太医们念及局首往日的提携教导,更是觉得禹王欺人太甚,因为他们的官职无所谓站谁的多,所以没有真正见识过奸王权力倾轧的后果,未想到禹王会因一点私事牢记在心,就作出如此丧心病狂的报复。
要说那一点私事,还是王太医给众太医透露的。都知道禹王娶范家的千华骄女为妻,如获至宝,疼宠有佳,番邦给娘娘进贡的什么擦脸的抹身上的,禹王都会厚着脸皮向皇帝讨要,更有甚者不惜花重金从别国搜寻。王太医说的那事,就是发生在禹王妃身上。禹王妃曾滑过胎,当时诊治的人正是太医局局首齐老,众人都只禹王是聂家的独子独孙,他非常迫切需要一个儿子,但就是因为齐老没保住腹中孩子,禹王当面就斥责齐老,最后连礼数不顾都不将齐老送出府,这事儿原以为就这么过去了,谁曾想他还暗暗记在心中,时隔这么久已然怀恨在心,将齐老谋害了。
此消息一出,简直就是一个响雷炸在了太医院,本来还作壁上观的太医也纷纷加入声讨奸王的队伍中,还向皇帝联名上书要惩戒聂垚。
太医院声势浩大,似乎让往日被聂垚打压的政敌见到翻身的希望,不遗余力配合太医院的行为,这些人大多又是文人,文人的武器就是笔杆,一时之间民间中又流传了很多匿名的文章,皆与聂垚有关。
由惩戒最后变为绞杀,像是一团大火瞬间烧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连四五岁的稚子都会拍手唱几句打油诗:花不香,草不绿,鬼将夜半吓死你。
聂垚是镇守西北的大将军,这鬼将自然指的是聂垚,夜半吓人,大抵就是那两起命案都发生在半夜里。
皇帝曾命人压制流言,但此事就是因“聂垚打压无辜人”而来的,也因此越打压,民众怨声越高。
这日,皇帝召见聂垚入宫,将太医院联名上书的折子给聂垚看,为难道:“聂爱卿,你怎么看?”
聂垚只扫了一眼折子下面一长串名字,便将折子重新交呈给皇帝,“臣对被牵扯到齐家父子遇害一案中也甚感莫名其妙,只盼顾知府能快些结案还臣一个公道。”心中却想着,简烨这是故技重施,他不是最善利用人心和民向么?不然没费一兵一卒就夺回郡王之位?
“朕这几日上朝,爱卿也看到了,他们虽不敢听信谣言上书请奏,但个个脸色晦暗啊。”皇帝说的意味深长。
聂垚明白了,皇帝是让他不要参与早朝了,他顺着说,“臣妻近日养胎,反应十分大,几乎都下不了床,臣不放心,想告假一段时间。”
“准。”皇帝道。
*
是夜,邓旭忠与背着药箱的药童义诊后归府,才入二门,忽然有个一身黑衣的人从回廊边的立柱旁斜刺冲过来,邓旭忠还未及多想发生何事,就看见眼前雪亮一片,脖颈刺痛,之后便没了知觉,而身后跟着的小童尖叫声还未发出,也被那黑衣人一刀毙命。
邓旭忠便是太医局众太医联名递给皇帝的折子上,为首签名的人。
凶案接连发生,本是如雪花般飘香龙案上的折子霎时减少一半,那些曾递过折子的人有的后悔曾将自己卷入指责禹王的队列中,他们哪里想到禹王的行径实在令人发指,目无法纪到敢顶风作案。
因顾知府初来京兆府首次接任这起连环凶案,大有一番作为的想法,若能冒死将聂垚拉下马那就更好了,在他认为,聂垚狡猾得很,他居然寻不出一丝指向聂垚的罪证,只空有流言而已。
太医局依旧不好过,因为邓太医又被谋害,让大家互相猜忌,不知是谁向聂垚透漏他们联名签字的顺序。
聂垚已不上早朝多日,可朝堂依旧乌烟瘴气,不论是亲帝派还是亲王派心里都在暗暗揣测,不知聂垚此举何为,是要另建……
不敢想了。
就在众臣认为皇帝懦弱,至此还不作为之时,兆隆帝秘密接见了几位一同随先帝建立胤朝的老臣,这些老臣手中已无实权,但在朝中德高望重且与已过世的老禹王都有交情。
次日,这些年迈老臣轮流前往禹王府,以父辈的身份对禹王语重心长地教导一番,暗示聂垚适可而止,且为向同僚及百姓表达悔过之意,要常驻边疆戴罪立功。
好个盗罪立功,这是用治死他父王的法子来套路他呢!
聂垚心中冷哼,却是恭恭敬敬地答应了众叔父伯父们,他还义正言辞地道:“为了洗刷冤屈,还我清白,我甘愿前往西北。”
聂垚送走最后一位伯父之后,只身一人前往一处偏院。
这个院子在王府地处偏僻,经年累月落锁,但前几日聂垚命人将锁子打开,把一个人捆到了那里。
这人是谁?
就是当初杀害太医邓旭忠的杀手。这人嘴紧得很,叫什么,哪里人,为谁效力,一字都不吐露,若非拧了他的下巴,又专派两人十二时辰轮流紧看着,这人估计早已自尽而亡。
此人被聂垚的影卫抓到,也正是他谋害邓旭忠的那个晚上。
聂垚当初已经在众人的谩骂与诬陷中,背了两条人命,他知道皇帝和简烨的目的不在于此,一定是想逼迫他做某事,所以估摸人命依旧还会有,故此聂垚猜度出皇帝让他看太医院的联名折子是别有用心,他已经有了“打击报复”的恶名,皇帝为何还要让他看,这不是摆明了坑那些太医们的么。
聂垚看到联名签字时,暗中记住为首签字的人是邓旭忠,邓旭忠被他“报复”的可能性最大,但也不排除他会无差别报复,所以在邓旭忠被害的当晚,他不知调动了多少影卫在每个太医府中蹲墙根。
然后就顺利抓住了这个杀手。
而聂垚在此时也揣度出,前些时日简烨不是向夏夏说过,要让他失去所有京中的势力么,估计目的就在于此吧,但毕竟西北边陲重要,皇帝又不能撕破脸皮公然对峙,还得一步一步让他主动放权,甘愿去西北。
不过聂垚现在可是捏着证人的,虽然此时证人忠心地连个屁都不放。但他可不愁没有办法。
“其实你不说也没关系,哪怕你死了对于本王来说也没什么可惜的。只要本王抓住了你,就已经有办法可以获得本王想知道的一切。”
聂垚审人时,喜欢自己在阴暗处,而让对方完全暴露在光亮里,这样对方无法看透他的想法,但他却可以通过对方一分一毫的神情来判断对方的想法。
譬如当下,那个已经被折磨到跟乞丐一样的人,听到聂垚这么说,脸神情都没变。
“哦?你觉得本王在骗你,你肯定想如本王所说的那样,那为何不直接把你杀了,然后用本王的方法调查好了。本王留你,不过是让本王少走些弯路。”聂垚说完将手中的一样东西扔在地上,“看这是什么?”
这是一张□□,那人盯了一阵,就瞪大了双眼。
“看见了么?不要以为你是皇上的人,就可以低估本王影卫的能力,本王的影卫顶着你的颜面完全可以混进去,不知道你是否介意?”
那人终于有了触动,但转瞬就恢复死寂一片。
“若这个不介意,那你隐匿起来的老婆孩子呢,让本王的影卫睡你的老婆打你的孩子,如何?”
站在房门外边把手的两个侍卫听到禹王这么说,互相对视一眼,眼神颇惊悚。
那人口中怪嚎了一声,面目狰狞地看着聂垚,若他手脚没有捆着,只怕这时候就会冲过来将聂垚撕碎了。
聂垚笑道:“放心,本王会照顾好你的妻女。”那“照顾”二字,咬着十分古怪。说完他站起身,也不去理会那人眼中的哀求,径自朝外走去。
甫一出门,一个侍卫紧跟其后,与聂垚前后走了一阵,待远离那个屋子,侍卫躬身行礼,而后开口道:“王爷,这人的妻女现在已经抵达王府。”
“将他们安排在那里。”聂垚用手指着又一方院落,恰好和那人所在的屋子有一墙之隔。
“是。”侍卫简短地回答完,
自此一段时间,那个凶手在阴暗的黑屋子里听见自己的妻女和另一个男人的欢声笑语,备受煎熬,终于在忍耐了七日之后,就将什么都交代了。
当然以聂垚审犯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手段,他所说的“照顾”自然真的是好好照顾,而那个能代替凶手的影卫也不会去欺负人家妻女,否则这个人日后怎么为他所用?
聂垚通过这个名叫冯一卓的人已经完全掌有能洗刷自己罪名的证据,可他选择不将证据公之于众,而是将计就计,在范伊夏怀孕四个月胎稳之后,带着妻子一齐去往西北边陲。
聂垚前脚刚离开京城,皇帝与简烨趁着众人讨伐奸王的余浪中将聂垚在京中的势力暗自铲除。在简烨看来,此时的聂垚外放边关,得力臂膀卫书岷与他决裂,已从禹王府搬出另建府邸,京中势力削弱。
虽然让一名猛将回归战场好似如虎添翼,但挣扎在一亩三分地里,以不足畏惧,更何况聂垚携家带口路途遥遥,总回徒生意外。
简烨献计有功,被封为一等亲王。双喜临门,作为睿王妃的杜碧婕生产了。
是个千金。
那些同情马贞遭遇的人暗暗捏了一把汗,不过好歹还算保住世子之位。
杜碧婕是徐府的远房表亲,她生了孩子,自然徐家的人会前来探访。徐明岄是个大喇喇性子的人,头先十分鄙视杜碧婕甩了自己弟弟攀上马贞,后来马贞被削去王爵之位,她转而就成了新睿王的未婚妻。现在两人唠家常却熟络得很,把原先的糟心事都忘得一干二净,就连杜碧婕半试探半隐晦地询问徐岚的境况时,她也不过脑子的知无不言。
徐明岄带过孩子,现在十分有经验,看着床上的奶娃娃,先把自己手上的戒指手镯全卸了下来,再看看自己衣衫上是否有容易脱落的物件,净过手后,就将软踏踏的的肉球抱在怀中,一边还说着,“来来,让姑奶奶抱抱。”说完又觉话不对味,又道,“让姑奶?奶奶?就姑祖母吧。”
杜碧婕忍不住嗤笑了出来。
徐明岄看着熟睡的奶娃娃脸,可喜欢了,忍不住赞道:“别看这宝贝现在皮肤红,过不了几个月就是个白白胖胖的雪娃娃了,可真会长,像他父王的肤色,可不像你那么黑。”
杜碧婕笑了笑,“是,接生的稳婆说,这孩子生下来还比一般孩子长,想来以后也不会随我是个小个子。”
徐明岄笑道:“别看你年纪小,身孩子却是赶到你那位小姑姑前面了。”徐明岄就是顺口那么一说,说完自知措辞有问题。
要说,这件事本就算作不太体面的事,杜碧婕和简烨成亲的时候,已经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那时微微显怀,杜碧婕在嫁衣上做了手脚,在拜堂时并不太引人注意。但过门之后,没多久就藏不住这个秘密,众人都知道原来这个新晋的睿王和睿王妃在未成亲前就珠胎暗结,那时的睿王还只是个府上的门客相公,而睿王妃还是马贞的未婚妻。
马贞为此找过杜碧婕一次,因为他算了日子,那有孕的日子与他强迫她的那天十分吻合,杜碧婕只是哭,并不给他一个准确的回答。
杜碧婕知道这件事多少人在他背后骂她是势利眼,狐媚子,不就是占了近似范伊夏的容貌么,就靠一张脸上位搏富贵,她亦只能沉默地受着。
为了转移此间的尴尬,杜碧婕续着徐明岄的说道:“听说小姑姑有过一次,是滑胎了,也过了这么久,不知现在有情况没。”
“有啊,也都好几个月了呢,那丫头前三个月孕吐反应可严重了,不过她对自己也是狠,咱都是过来人,知道吐出来就好受了,她偏强压着那股难受劲儿,说什么这是为了让肚中的孩子不饿,哈哈,笑死人不。”
简烨回屋听见屋里有女眷声音,便没前往,而是去次间换衣物。
徐明岄就是个大高音,说起笑话来更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音,所以一句不落地入了简烨的耳。
他换衣服的动作一僵,忽然顿悟,这次打压聂垚没想到如此顺利,原是聂垚已知晓他们的计策……还是在范伊夏的帮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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