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垚看见原本端庄娇丽的妻子此时笑眯眯地装扮成男子样, 又活泼又可爱, 最要紧的是人人口中称赞的“千华骄女”这可笑俏皮的一面, 除他之外无人见过吧。
聂垚本想照顾妻子的颜面忍住不笑, 可范伊夏是铁了心地要让聂垚展颜, 又是嘟嘟嘴又是学对眼的, 硬是让聂垚绷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屋中的老太太为刚才聂垚乱发脾气烦闷, 又担心孙媳妇儿前去劝慰反而让夫妻俩吵起来,她现在什么都想通了,只要夫妻两人感情好她就能早日抱上曾孙子。这么想着, 老太太就让乔嬷嬷扶着她出屋,刚巧就看到小夫妻俩的这一幕。
这……
大家闺秀?
老太太赶忙扭头对乔嬷嬷说道:“算了,垚哥儿现下都是捧着她媳妇儿的, 两人肯定吵不起来, 咱们还是别管了,回去吧。”
老太太看见孙媳妇儿这么哄着孙子, 连小姐贵妇风范都不要, 她都一把岁数的人了看着都不好意思, 还是快走吧。
范伊夏知道聂垚位高权重, 越是如此越是容易被朝政上的事扰乱心绪, 聂垚不说, 她也不问,她并不是刨根问底的人。笑过一场,两人就像没发生过任何不愉快一样携手回到自己院子。
可是, 范伊夏没有看到聂垚在笑过之后的表情和眼神, 她的讨好,益发让他怀疑她了。
而以后的几个月里,似乎印证了聂垚的猜测,范伊夏时时找借口回范府,无论聂垚是否当值,范伊夏都会主动邀他前去,但聂垚不想再撞见那一幕,宁可在府中生闷气。
这日恰好是聂垚休沐,范伊夏照例隔三差五回范府,他心里憋闷多日无处宣泄,想找卫书岷打一架,可卫书岷去应天府寻范伊秋那次伤了根本,在床上养了足足有两个月,大约是为了证明自己恢复如初,或者禁了这么久憋不住,这几天狂往青楼跑,连个影子都没。
聂垚负手走着,路过老太太的院子,琢磨了琢磨离开了。这种事断不能同老太太讲,这是徒增大家烦恼,搞不好祖母又不待见夏夏。
聂垚继续走,又到了小叔聂云瑛的屋门口,他再次摇摇头。小叔因于氏的事受了很大的打击,待他身体恢复好了之后,就出门云游散心,好不容易这次归家看上去精神大好,他不能再拿自己的事烦小叔,万一又勾得小叔伤心伤身,他岂不是成了罪人?
聂垚叹了叹气,心想也不知道没娶范伊夏之前他是怎么过的,怎么媳妇儿一走,他连找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
聂垚打算出府,实在不行,就把卫书岷从女人堆里揪出来陪他喝酒。
“兄长?”
聂垚正准备抬步往府外走,被身后远远传来的声音叫住。
卫栾飞也似的跑过来,十分疑惑地看着聂垚,“我刚见嫂嫂出门,她说去范府呢,你怎么还在这?”
聂垚抿了抿唇,大手在卫栾肩上一拍,“走,陪哥喝酒去。”
兄妹俩在府中拼酒不成体统,再者府中都是老太太的眼线,老太太可明令禁止过聂垚成亲之后就不能再沾酒。于是两人各骑一匹马前往安远街上的酒楼,聂垚要了一间临街二层包厢,甫一落座,就自己先给自己斟了三杯酒饮尽。
卫栾坐在聂垚身侧,给自己斟满了一杯,正准备和聂垚碰杯时,就见对方又抓起酒壶给自己斟酒,最后嫌用酒盅喝酒不过瘾,干脆对着壶嘴畅饮。
卫栾看着聂垚古怪的行为,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默默地盯着聂垚。
不到一刻钟,聂垚已经给自己灌了一壶酒。
卫栾从未见过聂垚这么喝过酒,在他眼中,兄长是一个很节制的人,喝酒是浅尝辄止,哪怕是以前和纨绔们厮混的时候呢,他都是很清醒地看着别人醉。
“兄长?”卫栾碰了碰聂垚的手臂。
聂垚没理。
“哥,你是咋了?”机灵如卫栾眼珠一转,“不会是和嫂嫂吵架了吧。”
聂垚的动作停住,看着手中的酒壶沉默片刻,转瞬又去灌酒。
“这样要醉的。”卫栾嘴上这么说着,却没任何要阻止的动作。她明白,有时候心中难受无法宣泄时,就得用醉酒来麻痹自己。“喝便喝吧,我陪你就是。”
兄妹俩你啄一口,我灌一口无声的喝酒,这气氛实在很诡异,“啪”聂垚的手已经握不住酒壶,半壶酒倒在桌子上,美酒从壶嘴里汩汩流出。而聂垚也是醉了,此时看着卫栾的身影在来来回回晃动。
卫栾朝聂垚低笑道:“兄长,到底怎么了?”
“感觉你嫂嫂在外面有人。”聂垚努力捋直了舌头诉说道。
卫栾清醒得很,听到这句话之后震惊之余心中便想着,自从嫂嫂小产之后,老太太就看她看的紧,不让她往兄长和嫂嫂院子里跑,所以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全然不知。那样顺着兄长的嫂嫂怎么会在外面有人?别是兄长太爱嫂嫂结果导致小心眼,但凡男的多看嫂嫂一眼,他就胡乱猜测吧。
卫栾抬眼看着聂垚,“是谁?你凭什么这么说?”
“谁?就是那个被抹去郡王之位的马贞。”
卫栾嗤笑了一声:“我以为兄长你要怀疑到谁头上呢,这个我知道,马贞不是和嫂嫂原本会成的么,你把嫂嫂抢走了,马贞恋着嫂嫂你又不能怪我嫂嫂。”
聂垚没有说话,拧着眉头沉默着。
卫栾又道:“你们这些男人就是如此,漂亮媳妇儿娶到家,别的男人多看一眼就是媳妇儿的错,这是病,男人病,得治!”
“不是。”聂垚辩解道。
“不是什么不是,不瞒兄长,我去范府的时候都撞见好几次马贞纠缠嫂嫂,嗯——其实也不能说纠缠,马贞那样的人也做不出来什么。不过让我这外人一看,就能看得出马贞对我嫂嫂还有情。”
聂垚听卫栾这样说,心里更加难受,看来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她的夏夏和马贞不知道私自见了多少次。
“难道你真要怪我嫂嫂?”卫栾看着聂垚无法释怀的模样,问道。
聂垚晃晃自己的脑袋,迫使自己清醒,他道:“为什么不怪她?她明知马贞对她有情,我又介意,她还老回去。你说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栾儿,你看看我,我绝不会因私去边塞。”
提到边塞,卫栾知道他兄长说的是画梅,兄长那意思就是他会在意嫂嫂的感受,能避着有纠葛的女子就避着,同理,嫂嫂也该同样这么做才是对的。
卫栾叹叹气道:“我的哥,这就是男人病的特征,己所欲非得人同欲。你知道我嫂嫂是怎么想的吗?兴许我嫂嫂的想法就是她人正不怕影子斜,干嘛要避忌着,避着不就是心里有鬼吗?人与人想法不同,你若心中真不舒坦就和我嫂嫂说说,我相信嫂嫂一定非常谅解你,为了照顾你的感受她就会避着马贞了。再或者,你若心里真不舒坦,就找人把马贞收拾一顿,让他别觊觎嫂嫂就行了。你这什么都不做,在这里喝闷酒生闷气有什么用啊。我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一小心眼,我跟我嫂嫂多说几句话,你就开始瞪我,我大哥也早发现你这特点,他给我说他吓得都不敢多看嫂嫂一眼,感觉你那眼睛就跟刀子一样随时就扎过去了。既然你就不是能容人的,何必要憋着呢。”
“是别人我定不能容忍,可是马贞……人家以前郎情妾意,是我横插一脚,我担心把你嫂嫂逼急了,她不与我过了。”
“噗”卫栾刚喝进去的一口酒一下喷了出来,还不小心呛住了,连咳数声才止住,“你,”卫栾指着聂垚的手抖啊抖,“你个聂小幺,真没看出来你成亲之后就是个怂包。在你眼里嫂嫂若真背着你做了啥,你也要这样?怂!”
聂垚反正是醉了,卫栾鄙视他他也全然不在意,反而每句话都句句扎心,让他特别难受。在夏夏面前,他真的只能认怂。
“栾儿,我真的糊涂,夏夏若不喜欢我而是喜欢着马贞,她嫁过来之后大可以对我冷言冷语,爱答不理,这我都能理解。可事实并非如此,你也都见着了,这与我成亲这几个月,夏夏对我很好,对咱们家人也很好。你仔细想想初见她时,你挤兑她的态度,这要是搁在范府,早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但她全然不计较,对你和对她亲妹妹差不多。对我,就跟别提了,有时我都有错觉,上辈子我们就是夫妻,一开始相处都不觉得生分。”
卫栾听到此处时,她眉毛忽然一拧,收起笑容面色肃穆,“兄长这么一说,连我也糊涂了。她对你付出那么多,是早都看上你了?可能么?”
“不可能,我知道她以前烦我。”聂垚不开心地嘟哝道。
“这……你怎么知道?”
聂垚按着已经开始发疼的太阳穴,回忆起了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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