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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家法

大孽 明吾 2900 2021-03-30 09:45

  陆白景瞟过陆明月说:“二哥哥还没落定, 当兄弟的怎么敢僭越。”

  老太太沉了脸啐道:“你们一个推似一个, 是存的什么心!”

  钟夫人道:“白景, 你哥哥和你想法不同, 你既是兄弟, 就应该为他分忧才是。”

  陆守正道:“老太太既然说起来了, 白景, 就按老太太说的!”

  陆白景忍不住频频张望陆明月。陆明月低着头搅弄着手上的绢子。

  钟夫人扶着椅搭向老太太笑道:“而今孩子们都一个个地见大了。也难为老太太着急……真是不知不觉地……说起来,兄弟姐妹混着玩好像还是昨个儿的事儿。”

  老太太和众夫人都说可不是么!

  钟夫人道:“说起了如月,我才想起来了。咱们明月也是一年的。可怜丁忧着, 生日上什么也没办,孩子也是乖巧,一句抱怨也没有。老太太也请帮忙留意着些个, 我这辈子, 独这个女儿,却是看得比命还重的。”

  陆白景砰訇立起身道:“妹妹还小!急这个作甚!”

  众人鸦雀无声, 陆守正放下脸道:“放肆!”

  陆明月下了座位, 福过众人说道:“老太太、爹、妈、二叔叔、三叔叔、二婶婶、三婶婶, 明月有些不适, 失礼先告退了。”

  钟夫人笑道:“瞧我们……去便去罢。”

  陆明月颔首, 又福一下, 转过身,才迈了一步,后面陆白景就说:“老太太, 妈、我送妹妹!”

  背后是陆白华和许多诧异的眼。身前是一层又一层金色的光、红色的光。镀金白玉暗纹灯亮狠了, 光从人物身上分外地透出来,反衬的周遭却是一片混沌沌的灰。紫檀嵌象牙插屏里春郊的游人,山上的想下去,山下的要上来。

  再往前,是照在院子里凄冷的白月光。

  钟夫人斜过一眼,淡淡说:“快去快回。”

  陆明月的衣裙,浸在身前灯笼暖光里的是影影绰绰的粉,跌在身后的是青冷冷的石色。

  陆白景一路无言和她并肩走着。寂寂的长路上响着轻轻的脚步声。将至如意居,陆白景说:“我不怕。”

  陆明月惊定,蓄着一汪泪眼朝他望着。陆白景又说:“我不怕。”

  陆明月这才痴痴地说:“我怕。”

  陆白景看着她的眼微微摇头,徐徐说:“不怕。”

  沉闷地响起“嘙”地一声,那面一道火流星冒着白烟直冲上天去,远了,高了,逐渐不见了。不知是白涚还是白醴闹小厮给点爆竹玩儿呢。

  小厮在远处叫:“爷,太太问你吃雪蛤玉圆子不吃?让你回来吃呢!”

  “嗙——!”炸地我一个激灵,天上终于开出一朵巨型的流苏花儿,像万道溢出的金河,决然绚烂地烧尽了,映的众人眼中都是闪闪地碎星。紧接着,接二连三地哔哔啵啵开地满天都是。

  我抬头张望了一会儿,待低下头,陆白景已经走远了。

  陆明月说:“跪垫子为我找一个。”

  我问:“姑娘?”

  陆明月单手一背,踱进黑暗里面。

  交子时际,前门大院崇禧居的大丫头子蒲桃来告诉说:“闹起来了!三爷不知怎么魔怔了,和老爷太太说他不要傅家小姐!这会儿老太太已哀天叫地哭倒了,床前围了一群大夫子;奶奶也喘着叫心疼……老爷使人绑了三爷去祠堂里面!指不定是要动家法了!”

  我恍然一叹,果然如此!难怪陆明月自辰时起就跪在房中,难怪她要将那雪云卷和陆白景各分一半。她是一早便决心要和他分甘同味!

  我捏住蒲桃的手道:“谢谢姐姐了!我早说姐姐就是我的亲姐姐,请受我一拜!”我双膝一软,就要蹲下去,蒲桃挽住说:“都是姐妹,说这个就无益了!”

  我抱住她手说:“祠堂外面烦姐姐托了小厮……”

  蒲桃说:“已说过了!我要走了!说不准找我了!”

  挨着过了子,到了丑时,陆明月依旧跪着。她体质素日不强,此刻已是额汗频出,面如蜡色。我劝道:“姑娘收住吧,爷此刻想也跪毕了!便是有垫子,长久了,也要跪淤了腿,让那些歪心长舌的故意曲解了姑娘孝顺的意思,也不好分辨!”

  陆明月望向窗外,廊子下紫檀嵌玻璃防风灯笼光下的竹影映在墙上摇摇晃晃,是一阵阵看的见的风。

  我关上窗子,将凄风寒夜挡在外面。

  汝窑宝莲灯里的火苗子渐渐小下去,我一个不支,脑袋磕在嵌牙妆台上……再定睛看时,窗外的寒夜凄风不知何时褪去,换成了金光高照的清晨。鸟儿唧啾唧啾地鸣着。

  我惊起来,陆明月捏着手绢子跪撑在地上,喘个不住。我扶着道:“姑娘!你怎么能这么……你见怎么?”她虚脱歪靠在我肩上,嘴唇也没了血色,喃喃道:“白景怎样了,去问,去问……”

  我说:“你上了床歇着,我就去!”

  陆明月说:“不行,你去!现在去!”

  不能直往曦德馆,我因借着陆明月风寒代为请安之由,向老太太、太太处行走了一圈。陆守正守在老太太处,太太不在崇禧居里,据说在曦德馆。我转出来,向昨夜祠堂外看值的小厮打听,说是昨晚动了家法,陆白景受了三十鞭。

  我问:“说什么了?”

  小厮咂嘴摇头说:“还说什么了,就是为着什么都不说,才打得那样!你是没见着……整个脊背都是血,衣服和着皮肉黏在一块儿,实分不清哪是哪儿……”

  我哀叹说:“三十鞭也狠过了些……往日怎么顽皮也不过是十板五鞭……”

  小厮说:“你没看着老爷子那会儿的狠劲儿呢!哪里是父子,简直是仇人!”

  我忙嘘声压住,小厮和我走在一边说:“一气儿抽了十几鞭,把鞭子抽断了,又唤人拿了那浸盐水的鞭子抡……”

  我掩住嘴,脊背发寒。心中计量这事儿不能让陆明月知道。是以递了两颗银锞子与那小厮道:“辛苦哥哥了,我们当下人的,不求别的,只求主子好,我们能跟着一并享福,劳您帮我多照顾着些。”

  小厮接过感激不迭,掩住嘴道:“生歌姐姐,还有一件事。”

  我问什么。

  小厮道:“老爷子一边儿打,一边就说:“‘她是什么身份?她是你碰得的人么?你不要命了直管往心里去!’”

  我滞住,手心子里黏腻腻的,迟迟说:“哦……气急了。三爷年纪轻,外面有些什么,家里人生气,不知所言了也是有的。”

  小厮闻言,叉腰挺胸说:“这么说,就是了!男子人家,几个不爱玩的!况爷有资本呢,老爷子也是气儿大!”

  别过小厮,我默默在心中拟着说词,一面凝神往回走。才到如意居门口,小丫头金樱便迎上来朝我左右瞧瞧说:“生歌姐姐,姑娘没和你一起?”

  我正满心挂牵,未及细思,反问说:“姑娘怎么跟我一起?”

  金樱说:“这就奇了,我伺候盥沐叫不见人。里屋门开着,被褥都是整好的……我道是和姐姐去给老太太请安了呢!”

  我头上突然打了一个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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